长恒被死死的按在地上控制住,他整个人脑袋都还是发懵的状态,快速运转之下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这个残废了七年的尹飒,忽然站起来了,并且运动自如,甚至还能动手。
大惊失色之下他想到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给他看病的人,传说中的药神。
可就那么弱不禁风的一个小姑娘,真的能治好尹飒的病了。
想到这里,长恒猛地看向婉安,这个女人,居然敢隐瞒先生这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提前知道尹飒还能站起来的话,他们肯定会针对这个做出相对应的布防来。
至于这殿内忽然冒出来的人,好像是当初尹养的护卫队,自从他身体受伤之后这护卫队也就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今天还能再次看到。
“尹飒,你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长恒挣扎着却无法起身。
必须想办法通知先生,尹飒如今的状况,如果只是有他一个人的话也就算了。
可是他身边的人不少,当年尹飒的护卫队有多么厉害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
这只护卫队也是被尹飒亲自解散的,当初多少部队将军招揽他们都没有接受。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只护卫队居然还能聚集起来。
“带下去。”
随着尹飒的话音落下,长恒被拖了下去。
婉安回过神来,手背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之后上前,“殿下……”
女人的呼唤中带了几分颤意,还有几分她自己都米能听出来的真诚。
“您能站起来了。”
婉安说着从上到下,将他整个人打量了一遍,在看到他直立行走的双腿的时候。
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多少年了,殿下坐在轮椅上遭人白眼那么久。
最终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为什么不动手?”尹飒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带丝毫感情的说出这句话。
婉安低头轻轻擦拭面容,“我知道我的宿命是什么,当初被选中送到您的身边,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时候的她涉世未深,一心一意只是想陪在那个她见过的朗朗少年身边。
“我有幸能够和您做了一个月的同学,或许您早就把我给忘记了,但是我却记住了一辈子。”
尹飒当时也不过只是入学了几个月的时间,后来转入皇家院校。
有些人是一眼看中的,只是一个回眸,一个眼神,便会是一辈子。
“殿下,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说什么都是无用,我只想请您别牵扯到我的家人,我的父亲。”
尹飒没有回应,处理好长恒的头领过来,“殿下,准备妥当了。”
婉安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出了宫殿,她脑海中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一身骑装英姿飒爽的坐在马背上,微风和熙之间,她看到了少年脊背挺直之间的那份骄傲,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和自尊。
婉安地上起来,忽然捡了那把被尹飒扔在地上的匕首抱在怀里。
“婉安小姐。”侍从担心的叫了声。
却看到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一步一步往后殿去了。
倪昌若是赢了,尹飒没死,他便不会放过她,可倪昌若败了,哈塔斯清算整个王宫内的细作,她也活不了。
“婉安小姐,殿下让您不要轻举妄动为好。”紧跟在她后面的人提醒了一句。
“我明白,我现在是生是死,由不得我自己。”
一旁的侍从看的直瞪眼睛,婉安小姐这些年照顾殿下十分用心,整个宫里都是知道的。
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什么奸细细作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说法啊。
“你们负责看着,听到任何不对的动静就进去,必须保证人还活着。”
无论人是要生还是要死,都必须让殿下亲自处置才行。
房间内没有开灯,婉安坐在床边,手里还抱着那张照片,脸上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真好……殿下能站起来了……”
腾宫之外,一片安静祥和。
哈塔斯整个人坐在王座上,大殿内放着悠扬的音乐,是他最喜欢的钢琴曲。
他指尖随着节奏摆动,尼伦将新泡的咖啡递过去,看到老人一副轻松的样子,他笑着提醒了一句。
“听说哈利亲王已经从客殿赶过去了。”
倪昌反叛的消息已经被传到哈利的耳中了,前几天哈利亲王特地来找过陛下。
是想求陛下的一个恩典,哈利已经是料定自己的儿子最后一定会走上这条路的。
事到如今,已经是不可阻挡。
倪昌已经毫无退路,哈利也还想做最后一搏。
“哈利亲王真的是王族之中不可多得的亲眷,从小就和陛下您的关系最好,也对三位殿下爱护有加。”尼伦开口道。
哈塔斯看着头顶的月亮,“他从小性格就和其他兄弟不同,父亲说过他有颗不可多得的赤子之心。”
尼伦赞同这样的话,哈利亲王从小胆子就小,但是一个胆子那么小的人,那么相信鬼神之说的人,能够克服了心里的恐惧,是最难得的。
“可是这倪昌伯爵却不像是那么善良赤诚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有哈利的这层关系,哈塔寺也不会重用倪昌,只不过他这些年的确也是个有才能的。
无论是兵法还是政务都比当初的哈利要强了不少,也因此这样,才能顺利的从男爵变成了如今的伯爵。
只可惜,他的野心不小,想要的太多,才会变成这样。
“尼伦,其实我想过我这些年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的,我是否是个好父亲,又是否是位好君主,这些一直都困顿我至今。”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于人而言算什么,于他而言又算是什么呢。
“陛下,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是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十全十美的法子呢,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有些遗憾,有些愧疚的。”
哈塔斯低头轻笑,他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甚至如今不能算是好君主。
人这辈子最怕的是什么都不想要,却又什么都想要。
宫墙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跟着便是几声倒地的闷哼声,远处似传来了尖叫声和子弹穿破皮肉的声音。
喧嚣热闹,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人的求救声,一声接着一声,不住的呼唤叫喊,听的人心里发闷。
“陛下。”尼伦竖起耳朵听着,有些担忧的叫了声。
哈塔斯面前的矮桌没有动过,摆着的两个茶杯依次被添满了茶水。
将茶壶收回的时候,门口的争执似乎停住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将整个大殿围了起来。
倪昌站在门口,面色冷肃,将最后一名士兵控制住之后,旁边的副将开口。
“先生,陛下还在里面。”
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这人立刻心领神会,“您要进去见见哈塔斯吗?”
如今整个王宫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希伯来这个能够调动军队的人如今正在为了解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而焦头烂额。
哈塔斯也在他们的手中,明天天一亮,这国王的位置也就换人了。
他们这些敢于和倪昌做出改变的人,当然也就能加官进爵,富贵满门。
“进去看看我们亲爱的陛下吧,毕竟能走到这一步,他肯定也有很多的话想跟我们好好的说说。”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的法则皆是如此,输的人,总是感概颇多。
尼伦站在哈塔斯身后,门口一排深蓝色军服的士兵冲了进来,分左右进入,呈圆圈状的将整个大厅围了起来。
这腾宫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进过这么多人了。
倪昌一身军服走了进来,色调明亮高贵,他自殿门中间而来,每一步走的都是昂首挺胸,气宇轩昂。
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气定神闲坐在高位上品茶的哈塔斯,倪昌冷笑,强弩之末有何可俱。
如今心里再怎么淡定,怕是都已经没有赢的可能性了。
“陛下,您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倪昌开口,叫了最后一声陛下。
哈塔斯抿了口茶,将面前这一杯往前推了推,“尝尝,这是最近几个月才送过来的新茶,是西部送过来的大月牙,你应该会很想念这个味道。”
西部是倪昌成长的地方,的也是出产大月牙茶叶的地方,是他从小最为熟悉的味道。
倪昌往前走了一步,弯腰拿起了那杯茶,“陛下这是赏赐吗?”
哈塔斯不做他言,只抬眸看着他。
“只可惜啊,如今你和我的位置颠倒了,只怕你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了。”倪昌手腕反转,明黄色的茶汤倒在桌面上。
尼伦瞪大眼睛,这可是大不敬啊。
“陛下,你我也不用多言了,直接写退位诏书吧。”
倪昌话音刚落,身后就出来了两个已经端着绢帛和研磨好了笔墨的人过来,手里的托盘放在了哈塔斯的面前。
“写吧。”
哈塔斯轻笑,“你知道企图篡位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么?”
整个K国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过篡位者成功的先例,历来继承王位的都是嫡出正统血脉。
百年之间从未有过变化,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篡位者,但是都下场凄惨。
“我知道,你连最疼爱的女儿都能亲自斩杀,可想而知你捍卫王权的心思多么严重了,只不过你如今已经没得选择了,我不是乐珈公主,不会走她的那条路。”
无比坚定的语气,事到如今他的底气十足,希伯来是已经完全不可能返回的。
整个王宫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想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轻松至极。
“是吗?”哈塔斯抬眸。
眼前的青年已经不是从前那副恭顺的姿态,他眼中满是飞扬之色,嚣张跋扈。
“陛下您放心,我会让希伯来入宫的,不过不是现在。”
而是在他将退位诏书拿到之后。
“那这诏书我该如何写?”
“你就写,洲际历K国清帝49年,吾因摄政王希伯来犯上作乱,残害宗亲,毒害发妻,王储尹飒、珈彤身死,颖然年幼,故将王位传于胞弟亲子倪昌伯爵。”
一道诏书,希伯来成了犯上作乱的贼子,倪昌成了救驾来迟的英雄,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
他倒是也聪明,知道留下颖然公主,等到他们都死了之后,这孩子还能不能活下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哈塔斯笑了,“你都已经想好了,看样子这诏书我不写不行了。”
“你没有选择。”倪昌冷笑。
……
整个王宫的祭天台,是每年举办祭祀活动的地方,台面旁边两座宫殿供奉的都是王室历代帝。
主殿是帝王画像,副殿之内是王室成员的照片名字,只有对王室有不可磨灭贡献的王室成员才能够悬挂画像。
从主殿穿过副殿,温黎身边带着顾柠溪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这小丫头的本事不小,能够收敛了他们的气息,辅助温黎更好的潜入王宫之内。
“就是这里了。”顾柠溪站在副殿门口指着殿门开口。
整个王宫之内被封印起来的地方就是这里,这里拥有十分强大的封印,是整个王宫之中最奇怪的地方。
温黎扫了眼面前的宫殿,提起步子带着她走了进去。
殿内是最普通的祭祀台面,悬挂的照片或者画像整整齐齐,下方还书写了名字。
王室成员功勋卓著的人都在台面上了,只可惜,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细细数来也有几十个,战死的,为国捐躯的数不胜数。
“能够传承这样的东西到如今,这王室也不算是无情无义的。”温黎看着说了句。
如此壮观的画面,的确是恢弘极了。
“温黎姐姐,好像不对啊。”顾柠溪说着抬手,“那后面好像有东西。”
温黎看着她抬手的动作,顾柠溪指尖一动,悬挂着画像照片的墙壁忽然整个翻转了过去。
两外一面和这一面悬挂的人的画像明显不同了。
最重要的是,温黎看到了最后一排的最后一张照片,赫然是华妍的模样。
她的下方写着一串数字,生于清帝3年,卒于34年。
这时间,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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