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不到一刻钟,他就叫人,真是活祖宗。
“这都正常反应,让他别摸、别碰,过了今天就好了。”
“神医还是亲自过去一趟吧。”看得出邹婆婆也很为难。
花药默念了几遍:看在万花剑谱的份上。
两人进屋的时候,柴映玉正躺在床上“诶呦呦”疼得直打滚。
“你给小爷抹的什么的东西?疼死了。”
“你过来,我瞅瞅。”
花药检查一番,丝毫异常都没有发现,完全是上药之后的正常反应,便耐下性子来跟他解释。然而这柴映玉伤口难受,满肚子委屈,不自觉的就把委屈撒在花药身上。所幸他也作不出什么花样来,无非左一句“丑女人”右一句“坏心肠”。
花药便也不搭理他,继续扛着锄头去收药材。
没多大一会儿,邹婆婆又跑来找她。
“我家公子说疼的受不了,问花神医要点止痛药。”
花药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公子:“告诉他不许再吃止痛药,对伤口不好。”
“这……我家公子向来娇贵,没遭过这样的罪,还望花神医想个法子给他止止痛。”
邹婆婆也不容易,这么大岁数,一路小跑过来额头上出一层汗。
说起来这位映玉公子也并非故意折腾人。
柴映玉出身在钟鸣鼎食的柴家,自小过的都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日子,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处境。毁了容伤口疼自不必说,更难受的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孤零零的躺在一张小破床上,床单还扎手,满肚子的委屈。
花药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柴映玉正圈着腿坐在床上,气鼓鼓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似乎有些发红。
“你这是怎么了?”
“小爷伤口疼,你这个丑女人,都说了疼疼疼,你也不管我。”
简直怨气冲天。
有一种人他身上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他很会讨要别人的关爱,毫不费力就能得到别人的关怀,即便他的脑袋被纱布包成了粽子,毫无美感可言。
花药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小药瓶,倒出来一颗药丸,药丸只有黄豆粒大小,翡翠色,冷香扑鼻。
“张嘴。”
柴映玉想都没想就张了嘴,花药拈着药丸就送入了他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香瞬间遍布五脏六腑,等到咽下去之后,柴映玉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让小爷张嘴小爷就张嘴,这像什么样子?
他哼了一声:“你给小爷吃的什么?”
花药翻了个白眼:“毒.药。”
柴映玉当然知道不是毒.药,哪有毒.药这么香的,而且他吃下去之后明显觉得疼痛减轻,全身舒畅不少。
凭借他少有的江湖经验,也猜出了那丸药大约是药王谷独有的疗伤圣药冬雪玉灵丸。
冬雪玉灵丸有醒精明神,通畅气血之功效,对人身体大有益处,只是十分珍贵,需要用百种珍贵药材的花蕊,以冬至这日的雪水调制而成,很是难得,据说这药在药王谷里存货也不是很多。
柴映玉吧唧吧唧嘴,心情舒坦不少。
花药其实也不想把这么好的药给他吃,耐不住他太磨人,比一般的小姑娘都能闹。
伤口不疼了,柴映玉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他把花药随手扔在桌子上的芍药握在手中,红艳艳繁丝蹙蕊好看极了,嘴角不自知的勾起了一抹得意洋洋的浅笑。
他觉得花药爱上他了。
起因不是这支芍药,而是那颗冬雪玉灵丸。
你想想呀,那么贵重的药丸,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他吃了一颗,仅仅是因为他伤口难受。这不是爱是什么?
柴映玉很苦恼。虽然他以前也拒绝过无数女人的求爱,基本上面对求爱已然能够无所畏惧,可对象是花药,便得另当别论。
如何拒绝自己主治医师的爱慕而不被她毒死?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柴映玉为这事忧心了一整天,晚间紫电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公子一脸愁容,哀怨不已,像是受到了什么粉碎性打击。
紫电一脸惊恐:“花神医对公子做了什么?”
是不是趁他不在占他家公子的便宜。
柴映玉赶紧摆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神秘兮兮的说道:“她没做什么,她只不过是暗恋小爷而已。”
紫电闻言松了口气,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公子丰神俊秀,玉树临风,天下间怎么会有女人不爱慕公子?”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也讲究缘法,这紫电能成为柴映玉的贴身侍卫绝对是有原因的。
柴映玉皱眉,眉眼都是纠结:“问题是小爷该如何拒绝她?”
“既是暗恋,那公子就暂且无需拒绝。”
“不然,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告白,但终有一日肯定会告白。毕竟小爷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她每天跟小爷朝夕相处,肯定会忍不住。”
柴映玉幽幽叹了口气,显得十分苦恼。他摆弄着红芍药,心里怪怪的,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送花给他过,虽然丑女人样貌是丑了些,但是爱是真挚的。
“小爷想好了,虽然小爷必须得拒绝她,但是也不能太伤害她的自尊。她虽然丑了点,但是终究是个女孩子。”
紫电听的频频点头。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希望花神医能够体会到公子这般用心良苦。”
于是,主仆二人便就如何温和、不残忍的拒绝花药的告白而商讨到了半夜。
花药对此一无所知,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位自恋的映玉公子定义为一个满怀真挚爱恋,却求而不得的悲情女人。
花药最近给柴映玉处理伤口,越发对何人毁他容这件事好奇起来。他的伤口外翻,深浅不一,可见下手之人迟疑,力道不够,若非孩童就是女人。
如此想要毁掉一张脸的,应该不是孩子。
虽然好奇,但是花药终究没有刻意去打听,毕竟伤患**受保护。
说起来,映玉公子虽然自恋刁钻,但算起来也没什么坏心眼,花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忍就忍,倒也相安无事。
七八日一晃就过去了。
柴映玉伤口处的“血蜈蚣”之毒已解,花药已经喂他吃了几天的大补药,准备着这两日就给他做手术修整伤口,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却不曾想山外来客忽然造访。
这一日,花药刚给柴映玉上好药,忽听一阵铜铃响。
“有人闯谷。”
柴映玉也竖起耳朵,却听到铜铃声一阵紧过一阵。
药王谷外有个药王村,村里有个许氏医馆,那许氏医馆的许大夫曾跟随花药的师父学过些医术,算是药王谷的半个徒弟。所有外来求医者,都先要去许氏医馆转一圈,若是许大夫能医治,许大夫就动手医治了,若是许大夫不能医治或是个别财大气粗的,经由许大夫引荐,方能入谷中求医。
今日却有人越过了许大夫,直接闯入谷中。
花药连忙起身出门,柴映玉也跟了出去。
“你跟着干嘛?好好养伤。”
“小爷喜欢看热闹不行吗?”
柴映玉罩上面纱急匆匆的跟在花药身后。
穿过院子的时候,他给院中扫地的邹婆婆递了个眼神,邹婆婆会意,立刻收起扫帚放出一颗信号弹。
花药和柴映玉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谷口。
药王谷谷口有一片竹林,是根据五行八卦种植的,是个天然的八卦阵,里面机关密布,常人根本就没办法闯入。
今日闯谷之人却另辟蹊径,带来了上百人,密密麻麻的堵在谷口,他们根本没有试图避开机关,而是不要命的砍伐竹子,用身体做肉盾去毁掉机关,想来他们打定主意机关总有用尽的时候,是打算用人命铺路。
花药看着大片倒下的竹子和满地的尸体,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住手。”
一声断喝,来人纷纷停手。
众人只见翠竹深处并排走出两个人来,左边是一个女人,高挑身材,容貌普通,气质清冷,她身边是一个年轻男子,罩着面纱,样貌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是看气度很是不凡。
这二人正是花药和柴映玉。
闯谷的那群人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小麦色的皮肤,穿着短布衣衫,看上去十分结实。领头人跨步上前,拱手道:“漕帮钱大力求见花神医。”
漕帮,天下第一帮,难怪有如此大的手笔。
柴映玉危险的眯起了双眼,还真是冤家路窄。
花药一眼扫过,发现漕帮的人还真不少。
“我就是花药,不知钱少侠如此兴师动众闯我药王谷所为何事?”
钱大力一躬身,说道:“我帮大小姐误中捻红散之毒,如今危在旦夕,还请花神医亲自为我家小姐解毒。”
捻红散?
花药心中惊讶,不由转过头去看柴映玉,捻红散可是他们洛阳柴家的独门毒.药。这毒十有八.九都是柴映玉下的。
果不其然,柴映玉对上花药询问的眼神,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别救。”
柴家的独门毒.药从不轻易使用,若是使用,那必定是想要了对方的命。
果然是柴家大少,竟敢要漕帮帮主掌上明珠的命。这事儿也只有柴映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才干得出。
也不知道那个漕帮大小姐怎么得罪的他,难不成就是她划破了他的脸?
然而此刻不是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对方上百人跟他们两个人对峙,光是阵型上就已经形成了压迫感,说不慌张那都是骗人的。
花药收敛心神,冷笑一声。
“贵帮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贵帮拘禁我大师姐为贵帮帮主夫人治病,更是在夫人死后,企图杀我大师姐陪葬,欺我药王谷无人。如今还想让我为贵帮小姐解毒,亏你们想得出。”
作者有话要说:
自恋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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