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尹小刀不明白。横馆里面多的是身强体健的小伙子,没听他们说过苦恼。
蓝焰真想戳她脑门,“你这个蠢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不懂可以学。”她啃着西瓜,倒没生气。
“学个屁。”蓝焰故意就着手里的水滴,往她的方向弹了过去,“你父母知道你是贴身保护一个男人么?”
她敏捷侧开身子,“知道。”
“靠!”这对父母其实也是傻冒吧。“他们就让你这么傻蛋一样的出来?是亲生的吗?”
“我以前出过任务,也是男的。”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比其他同辈差。
蓝焰眉峰一挑,“想不到你经验挺丰富啊。”
“一个老人。”说话间,尹小刀又吃完了一大块西瓜。
“难怪,有心无力了。”他看到她嘴角的西瓜汁,嫌弃道,“脏兮兮的,擦一下。”
她应声拭着嘴角。
蓝焰把洗好的海参放到砧板,从刀架滑出一把菜刀。他将刀在掌中转了个圈,然后“哚哚哚”的,开始切片。
尹小刀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问道,“阁下刀法师承何处?”
他直翻白眼,非常敷衍地回了句,“自学成才,谢谢。”
尹小刀也跟着掏出一把菜刀。她并没有模仿切菜的动作,而是把刀柄搁在右手的手腕上,抛了好几圈。
右手接完,她换了左手,越甩越高。
蓝焰眼角一抽,敛起所有表情,凶巴巴的,“不要在厨房耍杂技!”
刀柄继续翻转两下,然后被尹小刀一下子握住。“不是杂技。”
“那你在干嘛?”厨房空间小,菜刀飞过来的话,他都没地方躲。“玩那么危险的东西,砸到我怎么办。”
“不会伤你。”关于这点,她很有自信。
“刀剑无眼。”
“这很简单,不会出错。”说着,她又朝上抛了下菜刀。
“刀侍卫。”蓝焰恨恨的加重语气,说道,“我以雇主的身份严厉警告你,不要在厨房耍杂技!”她一天不气他就不舒服是不是?
尹小刀恍然明白,“原来你不会这个。”她把菜刀放回刀架上。
他大力地把菜刀陷进砧板,“你见过谁做菜还得学这个的?我只会切菜,不会杂耍。”真是气死他了。
“你刀功很好。”起码切菜厉害。
“那当然。”他从鼻子哼出一口气,“刀侍卫,你父母每天就让你打打杀杀么?”
“不是打打杀杀。”尹小刀正色纠正他,“是习武。”
“……”他懒得和她辩驳,只是陈述说,“你父母光传授武功,属于严重失职。”
她摇头,“教我的是师傅。”
他蹙了下眉,“你父母双亡?”
“父亲母亲健在。”尹小刀端起一块西瓜继续啃,“武行规矩,父不教子。”
蓝焰瞄一眼她的吃相,很想扔她出去。“为什么?”
“因为舍不得。”有时候连无血缘的师傅都于心不忍,更何况父亲母亲。
“既然舍不得,那让你当个正常姑娘不就好了,非要弄得这样不男不女。”
“继承父业。”
“你们不懂与时俱进吗?”蓝焰很怀疑横馆究竟是个什么封建破地方,“现在没几个学武术了。功夫再好,也敌不过一颗子弹。”
“先祖遗愿。”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尹小刀未曾想过横馆现今存在的意义。
蓝焰转头瞪她一眼,“你说一句长点的话就提不起气是不是?”她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感觉像个小孩子回答问题。
她摇头,“不是。”
“……”算了,他告诉自己,别去计较他们俩说话字数的差距。
蓝焰将切好的海参搁到碟子里,然后冲了下大葱。水龙头一关,厨房里则只剩下她嚼西瓜的声响。
他望了眼水果盘,放下手里的葱,过去也拿起西瓜咬。
尹小刀奇怪,“你不苦恼了吗?”
“苦恼就苦恼吧。”蓝焰吐出西瓜籽,“刀侍卫,你几岁开始学武啊?”
她又解决完手里的西瓜。“四岁。”
“那还有个毛童年啊。”他有些理解她为何会这么傻瓜了。女儿才四岁,她的父母居然能狠得下心。“练武很辛苦吧。”
“是的。”
“你怎么不去跟你父母抱怨。”
尹小刀平平淡淡,“要练武,不怕苦。”
“你傻缺么。”蓝焰横她一眼,“小女孩就该穿上花裙子,弹弹钢琴,荡荡秋千。”
“不喜欢。”裙子很碍事,还是宽松的裤子舒服。
“蠢货。”蓝焰觉得,她这性格应该是天生的。可以想象,她平时也没多少乐趣。或许就是吃吃喝喝了。思及此,他不情不愿说道,“今晚吃多几碗饭,给你做大葱烧海参。”
尹小刀点头,“好的。”她喜欢吃他煮的菜。
蓝焰把所有的菜洗好、切好。
正要下锅时,突然袭来一阵寒意。
他嘟哝着,“顾着做饭都忘了还有毒/瘾这回事了。”
“刀侍卫。”蓝焰把菜搁到一旁,“我进房抽两口。你好好待着,饿了先吃点西瓜。”
“锁好窗户。”自从出现过窗外袭击后,他每次独处,尹小刀都要提醒这一句。
蓝焰看她一眼,进去房间,锁门,拉帘。
尹小刀料着他没那么快出来,就到沙发上打坐。
她想起刚刚蓝焰的问话。
她四岁习武开始,就很少花心思在别的门当。那时候尹父和尹母想生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但是迟迟未有消息。
习武很艰辛,尹父怕自己心软,便把女儿交给了武馆的其他师傅。
尹小刀不记得自己童年时期怎样过来的。只记得,别人家的孩子在玩耍,她要练功。别人家的孩子在上学,她要练功。她一出生,就背负了横馆的枷锁。
听师傅说,她小时候是个爱哭鬼。一边拉腿,一边哭泣,可怜得让师傅都看不过去。后来慢慢长大,她就不爱哭了。但也不太说话,只是拼命练习。
她的弟弟尹小锐出生后,尹父松了一口气。
可惜,尹小锐的身体不太好,较多病痛。他三岁半开始练武,没练几天就发起高烧,断断续续拖了一个多月。
因此尹小刀的重担并没有减轻。
不过她已经把练武当成了一个习惯。
她以前在横馆时,每天都要练武。出来后,却再没练过。
她不禁有些心痒。
前几天她把那床搬到主卧室后,次卧室就空空的。
于是,她打坐完,把房里的家具移了出来。
腾出的空间大约八到九个平方。
场地还是有限,只能让她走个几步。
蓝焰这次没有在房里沉溺太久。他出来时见到次卧室门口的衣柜和书桌,愣住了。走过去后,他看到房间里行云流水般的尹小刀。
她的招式轻而巧。力发腰间,身如桅杆脚如船,伸缩如鞭势如澜。
蓝焰以往看武打片时,挺爱看漂亮姑娘的耍花枪。当然,关键得是漂亮姑娘。脸蛋美,花拳绣腿他也欣赏。
尹小刀的模样,不是女人的那种美丽。她长得很英气,干净利落的短发,衬得眉宇间有别样的飒爽。而且,动作稳健潇洒,习习生风。
蓝焰突然有一种感觉,已经不能以简单的美丑来形容尹小刀。
她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长相,不娇媚,不粗犷,淡泊得宛若一株竹。
思绪一闪而过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毒劲可能还没过去,所以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
果然不该太早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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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和郭经理的合作崩了。
李勇华想起那天郭经理所说蓝焰的终身大事,一时间猜测了好几个可能。不过,怎么猜测也好,都改变不了结局。李勇华只希望以后不再有这样的私事影响到厂里的业绩。
再过一星期,是工厂和集团的例会日子。以往都是视频会议,这次,集团却要求厂长职位的员工过去苍城当面汇报。
李勇华和蓝焰说起这事。
蓝焰查了查天气预报,叹道,“下星期天气不好啊。”
李勇华回忆了下,“是说有雷雨。”
“我就不去了。”反正去了也没用,工作的事蓝焰根本不清楚。“李厂长,你去就行。”
李勇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早猜到蓝焰的懒散,“那我先去回复一下。”
待李勇华出去后,蓝焰打开电脑显示屏,浏览着各种日语片名。
蓝焰连续点击下一页。
好几页过后,他抱怨道,“现在的爱情片越来越没剧情了,话都没几句。太假了,就算是约/炮也要先说说场面话吧。”
他本来还想在一楼房间弄个小网吧,赚赚工人的血汗钱。可是最近出的片子质量不高。尤其是某个刚下海的女/优,出的预告片相当震撼,足足炒作了两个月。前天正片出来后,蓝焰感觉被浇了盆冷水,快进不到十五分钟就看完了。
为了避免工人们质疑他这厂长的品味,他打消了开网吧的念头。
蓝焰的日子越过越无聊,钱也剩的越来越少。临下班时,他闲闲说道,“刀侍卫,我们去街上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卖艺兼卖/身赚点钱吧。”
“好的。”
“还是你听话。”他听着她乏味的回答,心情却飞扬起来,“刀侍卫,你是不是属狗?”
“不是。”
蓝焰笑,“原来你早产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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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刀开着破面包车,在鑫城穿梭。
蓝焰并不认得路,就是瞎指挥。一会儿转左,一会儿转右,最后都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途径某个艺术学校时,他见街头到街尾一路都有卖唱的,顿时来了兴致。“停车停车。”
尹小刀便把车泊在街尾。
两人下了车,沿路走着过去。
没走多远,就见前方有一大群人围成一圈,还有吉他的弹唱传来。
蓝焰走近后一听,有点纳闷,“刀侍卫,你觉得他唱得如何?”
尹小刀毫无音乐细胞,听不出所以然,如实回答,“不知道。”
蓝焰借着身高的优势,望了眼人群中间。
歌者甲是个面容俊秀的青年。歌曲唱成弯弯绕绕的调子,太过炫技。人群是很热闹,还有好些小女生围着叫嚷。
蓝焰继续往前走。十来米后,听到一阵的高亢浑厚歌声,音转的处理恰到好处。
他停下了脚步。
歌者乙是个敦厚的年轻人,长相平平凡凡,却有着一把磁性的好嗓子。然而,驻足停留的听众却不多。
蓝焰的眼睛被斜阳照得半眯了起来,“这些人是耳背么?”其实他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尹小刀仍然回答,“我不知道。”
蓝焰摇了摇头,对她的音感不抱希望。他给乙投了二十元钱,静静听完了两首歌。
完毕后,见乙翻着乐谱,蓝焰笑嘻嘻的上前,“嗨,哥们。”
乙颔首道谢。“谢谢。”他唱了一个多小时,声音有些沙。
蓝焰望了望那把吉他,一副感慨的样子,“我好久没弹了,真怀念啊。”
乙顿时笑开了,“你也可以来一首。”
这附近卖唱的,玩法多样。路人花钱高歌几曲或者玩玩乐器,都不是稀奇事。
“行啊。”蓝焰给乙投了五元钱,“不过我好久没玩,有点生疏。走音了你就自己兜着唱吧。”
乙笑着把吉他递给了蓝焰。“你随意。”
蓝焰随意坐到旁边的花池上。他拨了几个音,抬眼望了眼歌者甲的方向,低声一句,“哼,不就比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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