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命运,阴差阳错,身不由己。”归晚无奈道。她转头看向儿子,轻拍他入睡,目光婉然,平静无波。
薛青旂就这么看着她,这一幕,正是他头脑中所憧憬的,如果江珝不曾存在该多好,那么他望着的便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沉声道:“归晚,命运不是不可改变,你跟我走吧。”
闻言,归晚拍着儿子的手顿住,她没看他,轻叹道:“不可能。”
“我一定可以救出你父亲还有骁尧的,我带着他们一起走。”青旂贴近她,道。
归晚转头,平静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她已经不是他曾喜欢的那个人了,那个“余归晚”已经走了,而且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薛公子……”她唤声,他却皱眉,她微笑道,“我不是刻意要与你保持距离才这么称呼你,因为我真的对你不熟悉。如你所言,我忘了,真的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外祖母和舅母们提起你,对你我可能连想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我说有缘无份,不止是因为赐婚的事,还有便是你我的关系。对你,我真的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甚至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有点无情,但这就是命运,你改变得了吗?”
“我不信记忆能抹得一干二净!”薛青旂抵触。
归晚却笑了。“这世上离奇的事多了,不会因为你不相信便不存在。”比如她换了个灵魂,连她自己都不信,可这就是发生了。
“就算如此,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不可能!”
“为何?”
“因为我离不开江珝。”归晚毫不犹豫道,“他是我夫君,更是我至爱。”
薛青旂彻底梗住了,良久,他长舒了口气。“你爱上他了?”
“是。”
“何时?”
“说不清,许是知道他孩子父亲的时候,许是知道他爱上我的时候,许是他出征时,许是被跟踪那日,他救了我……或者更早。”
薛青旂点头,凉声道:“所以我还是输了。”
“感情的事,哪有输赢,所以我说这就是命运的阴差阳错。”归晚认真地看着他,道,“你今日能把话都说开,我很安慰,彼此不必带着误会了。”说着,她抱起了孩子,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薛青旂犹豫着,他盯着她怀里的孩子问道:“我能抱抱他吗?”
归晚抵触,而薛青旂确实一脸的诚挚,她踟蹰须臾,并没有把孩子给他,而只是拨开襁褓,让他看了一眼。这就是那个和他失之交臂的孩子,也是江珝的孩子。虽他恨江珝,但他一点都不怨这孩子,因为这孩子也是她的……
他望了小江淮良久,最后低头,在归晚的惊忡下,他亲了那孩子的额头,慈爱道:“宝儿,我不会放弃你的。”
闻言,归晚心头一紧,抱紧了孩子,朝后退了一步。她以为他是反悔了,怎知他喝令一声,几个护卫便送归晚及一行人出门。他没跟上去,唯是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但这一次,我可能要说声抱歉了……”
……
虚惊一场,归晚提悬着心回了公府,因为惊悸,所以这孩子一整夜都没离开过她怀,直到第二日一早,给孩子喂过奶,她才放心的让乳母抱去了。洗漱过后,刚用了早饭,便听东院来唤,老夫人要二少夫人带着孩子去一趟。反正也该去请安,归晚便去了。
才一入正东院二门,便听见正堂里又人语声,果不其然,刚掀开正房的门帘,只见除老夫人外,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她们到得可是早,只是望着归晚的目光颇是耐人寻味。
归晚给老太太请安,方要乳母抱着孩子给曾祖母施礼,却被老太太打断了,问了句:“你昨个去哪了?”
“回武阳侯府了……昨儿个一早我和祖母通报了啊。”归晚茫然应。
“那离开武阳侯府之后呢?”老太太追问。
归晚愣住,心里隐隐察觉了什么,垂眸思量片刻,平静道:“去见了个人。”
“谁?”
“薛府公子,薛青旂。”她举眸,坦然道。
江老太太没说话,唯是深叹了一声,倒是一旁的宋氏哼笑道:“哟,原来果真是见前未婚夫去了,这璞真才走几日啊!”
“三婶母,话不是这么说的。”归晚镇定道,“我是见他了,但这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意料之外,不尽然吧。听护卫道,侄媳带着孩子去了他别院,留了好一阵呢。”宋氏漠然道,随即哼笑,“别院?若是偶遇,那薛府亦或茶楼,哪个不能去,偏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别院去?”
“真的不关少夫人的事,是薛公子将她和孩子劫去的!”杜嬷嬷忍不住,争辩道。
江老夫人闻言惊住,关切问道:“他为何要劫你去?”
“还能因为什么?余情未了呗!”宋氏嘴快,又来了句。
瞧着宋氏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归晚无奈暗哼。可她说得毕竟也没错,可不就是“余情未了”。
“是,薛公子见我确实是因为曾经的事。”归晚面对老夫人,神情认真道,“祖母,我们曾经有过婚约,也曾是青梅竹马,因为赐婚的事,薛公子不能释怀。可这件事我也阻止不了。但于我,自从嫁入江家,不敢说与夫君琴瑟和鸣,却也是情义互通,彼此信任。我和夫君心中都只有对方,往昔的事,都过去了,我此生愿望便是与夫君、孩子相守一生。”
这话说得老夫人沉默了,她和江珝的恩爱是有目共睹的,那个不称赞,她也不信孙媳是这样的人,何况还有江珩的事在前……
“而且我也是身不由己,他拦下我的马车,我带着孩子没办法不从。这件事我也是受害的那个,毕竟我是被他挟去的。”归晚委屈道。
江老夫人紧张了,关切问道:“他可有为难你?”
归晚淡笑摇头。“没有,他只是想和我说明以前的误会而已,因为避嫌我一直躲着他,他才出此下策,不过好在他只留了我片刻,话说完便送我离开了。”
江老夫人放心了,含笑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宋氏却哼道:“就这么简单?好不容易把这扣下了,说放就放?”
“那三婶母还盼着我们发生什么不成?”归晚反唇相讥道。
宋氏窘迫,瞪了她一眼不吱声了。
“是误会就好,往后小心些便是了……”老夫人慈笑安慰,嘱咐她往后再出门,定要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这事便过去了,宋氏也不在说什么,毕竟又不是她儿媳,她插嘴无非是看不惯,管不住这张挑剔的嘴而已。老夫人不计较了,她还挑什么理。大伙都散了,可有人不想这事过去——
“你们当初,到底有何误会?”一直坐在东侧椅子上沉默的云氏问了句,她盯着归晚又道:“想来这误会不小吧,不然如此兴师动众,只为说句话而已?”
归晚愣住,随即冷笑道:“侄媳过去的事,二婶母也要管吗?”
“也不是二房的人,就算是我儿媳,我也管不了你过去。可若这‘过去’遗祸今时,甚至波及公府,那我便不得不问问了。”
“二婶母放心,所有的一切都已解决,绝无遗患。”归晚从容道。
云氏笑了,道:“果真如此?”说罢,她看了眼正抱着孩子的乳母,问道,“昨个二少夫人被劫,你可在?”
乳母瞥了一眼,怯怯点头。“在。”
“那他们都说了什么?”
乳母咽了咽口水,余光忐忑地瞭着归晚,皱眉道:“奴婢站得远,听得不大清,但奴婢听到薛家公子说,说……”
“说什么?!”云氏喝声。
乳母阖目咬牙道:“说咱家小公子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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