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想了想,又问老板娘:“那一个单间里,有几张床?”
老板娘被这个问题逗笑了,“小妹妹,单间当然只有一张床的啦。”
林悠悠囧,“可是老板,我们一共四个人呢。”
“四个人住两间,刚好呀。”老板娘是当地人,淳朴热情,笑起来时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我这里的床都是一米八的,两个人睡没问题,绝对不会挤的。”
后边儿的庄寅杰皱眉,接话说:“四个人住两间屋,两两一间,可以是可以。但问题是……”他看看在站的几个人,“谁和谁一间?”
林毅剥了颗金桔放嘴里,边嚼边开口,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这还用问么。我和我姐一间,驰哥和长毛怪一间呗。”
庄寅杰挥拳就要打他:“你叫谁长毛怪?”
“谁毛长谁就是长毛怪。”
“我毛……”
“喂。”林悠悠简直快被两人逼疯,“拜托,你们俩就不能和平相处一下么?从云城怼到边湖,一路上除了打瞌睡就是怼,我头都被你们脑晕了。”
庄寅杰气不打一处来,道:“小舅妈,你也看到了吧,是这臭小子先骂我的。”
“诶诶。”林毅眉心拧成一个结,“你毛本来就长,还不许人说啊?”
“你这人怎么……”
“够了。”
突的,背后一道嗓音冷不丁响起,低而沉,听不出丝毫情绪,“你俩有完没完。”
庄寅杰和林毅瞬间噤声。
肖驰嘴里叼着烟,视线扫过两人,面无表情,语气里透着冷,“都消停点儿。再吵一次,就都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两个少年悻悻,抬手挠挠耳朵抓抓脑袋,总算是老实了。
肖驰掐了烟头,看向客栈老板娘,“两个单间我们要了。”
“好嘞好嘞。”老板娘笑呵呵的,“你们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我登记。”
四人把身份证递过去。
林悠悠冲她笑,“麻烦你了老板娘。”
“不客气。”老板娘低着头抄抄写写,随口跟她闲聊,“小姑娘,我跟你讲,暑假天是旺季,游客很多的,到处都是带小孩儿出来玩的家长,找住宿可难咧。你们住我这儿,看得到湖景,吃饭买东西也方便,没错的。”
带小孩儿出来玩儿的家长……
噗。
林悠悠眨眼,忍不住悄悄转头,看眼身身旁的肖驰。他眉心微拧着,显得有些不耐烦,俊脸背光,深邃五官在脸上投着深浅不一的影。
带着几个熊孩子的大家长,说的可不就是他嘛。
这个说法用在这男人身上,有点违和,又有点好玩,她弯起唇,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肖驰察觉了,侧目看她一眼,语气挺淡,“笑什么?”
“……”她赶紧憋住笑,一本正经地摇头,“没笑什么呀。”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
柜台里,老板娘已经把基本信息抄完了,把身份证和房间钥匙一并递给林悠悠,笑道:“303和302,前台号码是157XXXX4258,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好,谢谢。”
边湖位于西凉深处,居住者多为摩梭人,所以这一带的民宿也极具摩挲特色——以圆木垒墙,木板覆顶,整体造型十分的别致,俗称木楞子房。
这种房屋精巧漂亮,但美中不足的是,楼梯太过窄陡,人上下楼需格外小心。
林悠悠把钥匙递给林毅,两手并用,吃力地提起行李箱。
可刚走出半步,手里箱子就被人一把给抢走。
沉甸甸的小碎花儿行李箱,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中轻得像羽毛,没重量似的。她呆住,眼睁睁看着肖驰提着她的箱子上楼,他背影宽大,右手袖口往上挽,露出一截修长漂亮的手臂,肤色古铜,臂肌紧硕,看着特性感。
林悠悠想起那只手臂有力的拥抱,微微脸红。
“上楼自己小心点儿。”肖驰淡声扔过来一句话。
她抿嘴笑,甜甜地应他:“好。”
单间在三楼,很幸运,两间都是阳台正对边湖的观景房。
林毅拿钥匙打开两间房门,走进靠里的一间,环顾打量,“还不错。”说着,回头看林悠悠,“姐,这屋靠里边儿,比那间清净,就住这儿怎么样?”
林悠悠探首瞧了瞧,屋子有洗手间有观景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嗯。”她点头。
肖驰把小碎花小箱子提进去,放好。
林毅打了哈欠,也把自己的行李提进去,放在碎花箱子旁边。
肖驰抬起眼皮瞧他,语气不善,“干什么?”
林毅皱眉,有点莫名其妙:“放行李啊,驰哥,我不是跟我姐住一屋么?”
肖驰:“这儿就一张床,你怎么跟她住?”
林毅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孩子气地争辩:“驰哥,咱俩是亲姐弟,有什么不能住的。小时候我和我姐还一起光着屁股满屋爬呢!”
肖驰面无表情,“还当自己一两岁呢,不知道男女有别?”
“……”林毅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个苹果,蹭蹭,咬一口,含混道“对哦,我和姐姐都长大了,再睡一张床好像是不太合适……那怎么办?谁跟我姐住?”
过道上一阵沉默。
半刻,后头的庄寅杰小声提议:“要不……我和小舅妈住?”
正低头点烟的肖驰动作稍顿,侧目,冷冷扫了他一眼。
小庄同学讪笑,“我就随口一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说完停顿数秒钟,他想了想,忽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换上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舅舅你不让林毅跟小舅妈住,也不让我跟小舅妈住,是因为舅舅你想跟小舅妈住!是吧!”
话刚落,林毅手里的苹果就“啪”的掉到了地上,看向肖驰。
林悠悠被口水呛住,整张雪白的脸蛋儿瞬间红个底朝天,也看向肖驰——他真的想和她住一个屋么?
噗通噗通,她听见自己心脏飞快。
有点紧张,有点害怕,居然还有点小小的期待是什么鬼……
众目睽睽下,肖驰静数秒,走到庄寅杰跟前儿站定。
“舅、舅舅,”小庄同学咽了口唾沫,干笑,“您别这样看着我,我胆儿小,怵得慌。”
肖驰扯唇,皮笑肉不笑,握住庄寅杰那副弱不禁风的小肩膀,下劲儿一拧。
“……呲!”庄寅杰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疼疼疼!舅舅我错了我错了……”
“皮痒?”
“不痒了不痒了……不敢痒了。”庄寅杰鬼叫,“舅舅放我一条生路……”
肖驰这才松手把他丢一边儿,黑眸看向林悠悠,淡声道:“你一个人住这屋,他们俩跟我住隔壁。”
林悠悠愣住,“……啊?我一个人住吗?”
肖驰眯了下眼,眼神里平添几分玩儿味,“怎么,让你一个人住还不乐意?”
“没……没有啊。”她红着脸,两只手绞弄衣摆,小声否认。
他盯着她,似笑非笑,“不想一个人住,那你想和谁住?林毅?庄寅杰?”嗓音刻意压低了些,“还是我?”
“……没有没有。”林悠悠被吓住了,猛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怎么看怎么像做贼心虚,“我没有想跟谁住,我就一个人,挺好的。”
肖驰勾嘴角,不逗她了,捏了捏她滑溜溜的小脸,“休息一下,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
林悠悠冲他笑,“好呀。”
一旁,庄寅杰和林毅悄悄摸摸站开三步远,满脸的鄙夷。
踹翻这碗酸臭味的狗粮,呸!
兰昌的特色美食就是烧烤,其中,烤乳猪更是当地一绝。
外出吃晚饭之前,客栈老板娘热情地推荐了几家附近的烤肉馆子,最后,他们选了一家最热闹的。
馆子的服务员是个皮肤黝黑的姑娘,很年轻,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点完菜,小姑娘笑嘻嘻地问:“你们喝点什么酒嘞?”
林悠悠笑着说,“酒就不要了吧,来四罐凉茶。”
“都来西凉了还喝什么茶呀。”林毅摆手,冲庄寅杰挑衅地抬了抬下巴,“整啤的还是白的?混喝敢不?”
庄寅杰冷笑,“就你还混喝,得了吧。”
“你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又咋地?”
两人你来我往地抬杠,人小姑娘干站半天,什么酒都没点,不禁有点儿尴尬。最后,是肖驰结束了这场口水仗。
“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啤酒?”
小姑娘说:“风花雪月。”
“来三件。”
“好嘞。”
“白酒呢。”
“原浆火把液,中度酒。”
“来三瓶。”
“好嘞。”小姑娘拿笔记下,转身走了。
不多时,两个摩梭大汉把他们点的酒搬了过来,三件啤的三瓶白的,堆起来像座山。
林毅和庄寅杰相视一眼,全都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心里发虚。
林悠悠也被这阵仗惊呆了,扯扯肖驰的袖子,压低声:“……你叫这么多酒干什么?怎么喝得完。”
“一个二个不是挺能的么。”
肖驰垂着眸,脸色和语气都挺淡,倒满三大后,分别推到两个少年面前,“喝。”说完脖子一仰,面无表情地就闷完一大杯。
庄寅杰和林毅骑虎难下,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一起干了。
林悠悠:“……”
夕阳西下,边湖上飘荡着几页渔舟,年轻的摩挲摩梭姑娘在船头唱歌,清脆的歌声犹如黄鹂。
不知不觉入夜了,成片的繁星爬上夜空,穹隆清澈澄明。
附近唯一的一间酒吧里,依稀传来沙哑的男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民谣。
馆子里,啤酒瓶子散落一地,庄寅杰和林毅都喝高了。一个半趴桌上,抱着酒瓶子傻笑;一个强撑清醒,大着舌头胡天海地吹牛。
“驰哥……”林毅眼睛打悬,抓着肖驰的肩膀说:“您不知道,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崇拜您——您和洛奇路易斯那场世纪之战,我、我视频都看了七八百遍我告诉你……”
肖驰极淡地嗤了声,喝酒吃肉,没有说话。
“不、不相信啊?”林毅皱眉,手一挥,胸口拍得跟放闷炮似的,“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您什么人物,拳坛传奇,远古神话,全亚洲的骄傲……”说着,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勾住林悠悠脖子,“姐你真是特牛逼!肖驰能让你给收了,你不愧是我……呕!”
林悠悠:“……我的……衣服……”
林毅:“呕呕呕……”
她气得跺脚抓狂:“林毅我要杀了你!”
边儿上一个人傻乐的庄寅杰打了个酒嗝,嘲笑,“想当年,我舅舅一个人能面不改色挑翻整个儿国家队,和他老人家拼酒,妈的智障。”
十分钟后,肖驰把两个少年弄回了客栈。
林悠悠则独自回屋洗澡换衣服。
看着袖口上的不知名某物,她小脸一垮,难过得快哭出来。这件衣服是她为了旅游拍照专门买的,被林毅这么一吐……
靠。
她郁闷地皱眉,换上睡裙,挽起长发,然后把脏衣服拿到卫生间去洗。在洗漱台上寻找半天,并没有发现洗衣液或是肥皂,她没办法,只能拿香皂凑合着用。
打出泡沫搓洗一阵儿后,林悠悠擦了擦汗,伸手拧开水龙头。
不料“锵”的声,老旧龙头竟被她一下儿掰断,霎时间,水流如注激射四面喷出,林悠悠躲闪不及,瞬间被从头到尾浇成了落汤鸡。
几秒后,浑身淌水的姑娘逃也似的跑出了卫生间,山区气温本就偏低,此时冷风一吹,冻得她瑟瑟发抖。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了。
“……”她抬手抹了把脸,忍着冷,拿手机给客栈老板打电话。
通了。
嘟嘟嘟嘟——
没有人接。
林悠悠咬牙,一连拨出三四个,都是无人接听。她拧眉,手指在通讯录里无意识地翻动,突的,停在一个名字上面。
数秒钟后,有人手机响了。
肖驰刚洗完澡,随手拧紧水龙头,从卫生间出来,接起电话,“喂。”
听筒里,姑娘的声音带着轻微颤栗,冷得上牙磕下牙:“肖……肖驰?”
他眉心瞬间拧成一个川字,“出什么事儿了?”
“我……”她结结巴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我房间的水阀被我掰断了,现在整个卫生间就跟下雨一样……”
“待着。”
肖驰挂断电话,随手抓起条短裤就出去了。
“邦邦”,有人拍门。
林悠悠来回搓着手臂,觉得冷,“谁?”
“我。”
“……”她吸了吸鼻子,眼皮红红的,把房间门打开。
肖驰侧身进来,抿着唇,脸色不大好看,视线扫过她时先是皱眉,而后,眸光骤然就黯得可怕。
姑娘像刚从边湖里捞起来,从头到脚都在滴水,晶亮的眼雾蒙蒙的,身上的白色睡裙几乎半透明,黏在身上,贴合一身妖娆曲线,细腰丰胸,长腿笔直……
察觉到他的眼神,林悠悠心里毛毛的,有点怕,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半刻,肖驰漆黑的眸直勾勾落回她脸上,眯眼,“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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