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不到。
一群人还待在山脚没有走,个个隐蔽在树丛里观望着,不久之后,山间传来迷雾,味道经过风的传播到这越发刺鼻起来。
大伙顺着雾往上看,是位于寨子的地方正在燃起一阵阵黑烟。
伴随着黑烟的还有红色的星火,寨子本就是茅草还有藤蔓之类的易燃物搭建而成的,这样的材质在遇到火苗之后会瞬间被点燃,然后顷刻间化为乌有。
在寨子轰然倒塌后,燃起的火经久不息,越来越多的灰烬久久还是没有停止燃烧。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了目前大伙瞧见的这一幕。
一时之间,强大的冲击让大伙都没有开口说话。虽然到寨子时日不长,可对于居无定所的毒贩们而言,这儿便是家。
再者说,撤退的太过于突然,寨子里有许多贵重的东西没有拿,这便是一大损失。
有个把深情的毒贩在经历过兄弟惨死之后竟然眼中噙着泪,默默地低头朝着寨子方向朝拜。
平日里每个人都是心狠手辣、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在这场大逃亡中,眼见着身后的兄弟中枪倒地,而自己在枪林弹雨中九死一生活下来。
这样的感触猛地是无法恢复的,心“砰砰”跳着,在瞧见寨子没了后这样的情绪更为强烈。
张生小声问着近旁一个圆润的男人,男人剃着板寸头,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烙着污印。张生说:“看清楚人了吗?谁干的?”
男人目不斜视,继续盯着寨子的山头:“瞧见了李玉,他还说什么汤爷,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顿住,脸上渐渐出现诧异而又惊慌的神色,心底的愤怒涌上来,差一点就哽住了他的喉咙,“吃里扒外的东西。”
“还真他娘是狗娘养的东西,”顾远也跟着咒骂,同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附近的飞虫飞进了他嘴巴里,吐完唾沫后他抬眸就看见古晚晴站在山脚的背对面,古晚晴正在凝神思索着,她的脸上平淡的瞧不出什么内容。
他又加了句,询问道:“陈爷还没消息吗?”
这话是问的张生,因为视线一落一收的放置在了张生身上,心里的焦虑、烦躁都是真真切切的。
张生回道:“联系不上......手机关机。”
“这样一来就不排除陈爷遇害的可能性。”顾远接了下句,说完试图想要引起古晚晴的注意,他咳嗽了一声,将话语权指向古晚晴:“古小姐,现在还得你拿个主意出来,我们待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冬天天黑的比较早。况且在这儿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很快警察就会来,到时候我们又危险了。”
顾远的话就是一个炸-弹,话悄无声息落地后就在小弟们心中炸裂开来,大伙开始蹿动。
刚从毒贩们手中逃脱,又要落入警察的手里头,谁也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现在唯有逃离这儿寻找新的避难所,而后慢慢去寻找陈爷的生机。
古晚晴没吭声。
她低着头在咬着指甲盖。
她的头发蓬乱,身上的衣角也被扯得皱皱巴巴,很可能是刚才撤退时,沈晔霖拉着她而造成的。
衣角上刚好有两个手印,结结实实地摁在衣料上。
古晚晴也没去拍打脏处,现在整个人估计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就如同站在她跟前的沈晔霖一样,脏的跟个野猫一样。
沈晔霖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着泥土沫子的灰渍,也就只露着两只眼睛,眼睛周围有手指撸过的痕迹,硬生生开辟出来的干净,眸子里还有浑浊的残留猩红。
他拧着眉,正斜眼在看着古晚晴。
眉头紧锁,他一直处以似听非听的模样,直到古晚晴有所动作了,才掀了掀眼皮,看着古晚晴。
古晚晴稍许整理好仪态,目光转向大伙,在盯着大伙看了会,大伙安静下来后,她侧头问张生,说道:“张生,你当真不知道陈爷去哪了?”
张生摇头:“陈爷没说。”
“那陈爷一般情况下会去哪?”
“工厂。”张生回道。
古晚晴沉思片刻:“我听陈爷提起过工厂,你认识路?”
“不认识。陈爷没带我去过,平日里都是陈爷自己去的,也不带人,也没听说寨子里的兄弟有谁去过。”
一众小弟们纷纷摇头。
随即,古晚晴侧目,眼神越过众人落在他们身后的沈晔霖身上,言简意赅问:“沈晔霖,你呢?”
“没。”沈晔霖只说了一个字,冷漠的很。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沈晔霖知道古晚晴问了只是想撇清他的关系。
得到回复后,古晚晴斟酌斟酌,给大家下发了命令:“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先去镇上吃饭,边吃边等消息。晚上还没消息的话就去找个山头将就一晚上......”
有人打断她:“万一一直联系不上陈爷呢?”
“走一步看一步。”
山头的雾气散去,天照旧晴的晃眼。
树枝间的间隙间露出着太阳的光照,在被黑烟萦绕过后,树叶上零星有着星许的飘来的灰烬,不多,或许并不是灰烬,而是风起时扬起的泥土沫子。
寨子上的火灭了,也不知道是何时熄灭的。
古晚晴率领着众人从小道去了公路,路途崎岖,经过战斗后的众人体力不支,走一会歇一会。
好在在中午时分到了公路上,路上车辆并不多。
一群人站在那儿,衣衫不整的,个别人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血迹。
古晚晴嘱托他们,装作是攀岩成员。对外解释就是攀岩受了伤。
不管对方信否,至少还是需要一个可以暂时性迷惑人们的理由。
他们也在下山前将携带出来的枪支弹药扔在了树林里,带着武器逃跑并不是个聪慧的决定。
警察的追击和公民自发的检举很容易让他们被警察发现,一贯处于逃亡状态的大伙都是聪明人,在沈晔霖交代之后就毫无留恋地扔掉了枪,还将自己稍微打扮了下,洋装是受伤的攀岩者。
伪装是毒贩们的必修课。
从眼神到姿态包括话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在这一刻,都像极了攀岩者。
大伙聚在一块,不再提起陈霸天的事情,也暂时性将后面随时会迎来的危险抛之脑后,脸上都是带着微微笑意,谈笑风生。
可大伙心里的焦躁,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最终,大伙上了一辆拉货的大卡车。
司机从北方送货来回,是辆蓝壳子的空车,整个后箱处于露天的车厢。
大伙依次上了车,排排坐的坐在那儿。规矩的跟个在课堂上上课的小孩子模样。
谈的价格是一人五十块钱,送到城区的镇上。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秃顶。
带着一家老小赶车,车上有个小姑娘,问了小姑娘,姑娘说七岁了。
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司机在听说他们是登山者后也没过多的询问。
或许心里会有些疑惑,但是谁又会和钱过不去,他明白将人送到镇上后就有一笔钱,这钱可比他这次拉货赚的轻松。
养家糊口的男人总是精打细算的。
发车前,小姑娘吵着闹着要同一众人坐在后头的车厢里,小孩见到新鲜的事情未免好奇心泛滥,她的嚎啕大哭声吵得众人脑瓜子嗡嗡直响。
大伙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强撑着陪笑。
作为父亲的司机自然是不愿意将人交给一群陌生人,他训斥小姑娘。
小姑娘哭的更厉害了,瘦小的肩膀抖动着,她也没再管司机,自个三下并两下利索地攀上了车厢。
随后,小姑娘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直直朝着沈晔霖走去,人到跟前后就乖巧坐在沈晔霖旁边,支着下巴看着沈晔霖。
沈晔霖下意识往古晚晴那儿瞧了一眼,在对上古晚晴的视线后,他立即低下头来,心虚感油然而生。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在对上古晚晴那耐人寻味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绷不住。
沈晔霖这人不苟言笑惯了,这会儿拉低了帽檐倚靠在车厢栏杆上不说话。
他小半张脸在帽檐遮挡的阴影里,另外露出来的脸在暖阳下,被暖阳的光线打上一层亮堂的光芒。
即便是这样,他给人的感觉还是格外寡淡。
所有人都觉得他那双藏在黑暗里的眼睛一定正在幽怨的四处扫射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为了不耽误行程,古晚晴同司机打了个招呼,自愿照顾这个小姑娘。
司机瞧着古晚晴一身正气又生的干净,至此也没有在唠叨,他爬上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车子逐渐上路。
远离了发生意外的寨子,大伙的心平静了许多。
只是依旧没有人说话,周遭死气沉沉的。
小姑娘在沈晔霖旁边坐了会后觉得无趣就往古晚晴那儿走,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除了喜欢长相英俊的小哥哥,同样也喜欢漂亮的小姐姐。
贴着古晚晴坐下后,小姑娘就说道:“姐姐,你长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古晚晴也靠着栏杆上,思索着要怎么去回答小姑娘的话。
在思考的时候,她顺手将垂在眼前的发丝勾到了耳后,接着轻笑一声说:“你这么小就懂的男朋友是什么?”
“当然。”小姑娘仰着下巴,特别自豪。
闲来无事,古晚晴索性同她聊了起来:“那你跟我说说男朋友是什么?”
小姑娘一本正经解释道:“男朋友就是下雨给你送伞,生病送你去医院,无聊陪你聊天,主要是他一定要长得帅......”
“哦。原来如此。”
“对了,姐姐。”小姑娘抬手揉着古晚晴衣角上的脏污渍,她的小手肉嘟嘟的,在古晚晴的衣料上摩擦,古晚晴并没有反感这样的行为。
小姑娘还在说话:“姐姐,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那样的,冷的跟块冰一样,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不中用。”
小姑娘不光说,还抬手指着沈晔霖。
接着,古晚晴瞧见沈晔霖的身躯一禀,她知道,沈晔霖现在心里一定跟个怨婆一样。
可沈晔霖迟迟没有说一个字,他似乎在接受这莫须有的罪名。
后来,直到车驶进了城区内,车上始终没有人在说话。
下车后,沈晔霖付了钱,司机一家拿着钱也没再耽搁就开车走了。
于是古晚晴他们也没有停留就走进了一家小餐厅。
是家家常小店。
故意选了家偏僻的店面,过了饭店,店里一个人也没有。
坐下后,大家伙开始点菜。
很快菜就上桌了,在吃到一半时,古晚晴兜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
古晚晴拿出兜一看,来电人是陈霸天,这三个字在屏幕上来回闪动着,随即古晚晴放下筷子快速走出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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