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张逸昀的朋友们轮番上前灌金鲤真酒,只为了让她远离话筒,金鲤真来者不拒,直到张逸昀都看不下去,主动帮她挡酒了,金鲤真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了把啤酒当液体食物吃的行为。
酒精在身体里挥发着作用,感觉奇妙。
这就是喝醉的感觉吗?轻飘飘的,像是走在云端。
“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张逸昀皱眉扶起金鲤真。
“我陪你出去打车。”油头少年站了起来。
“我不走!”金鲤真忽然推开张逸昀,摇摇晃晃地又在卡座上坐了下来。
“你醉了。”张逸昀皱着眉说,同时再次伸手去拉金鲤真。
“我没醉!”金鲤真拍开他的手,大喊道:“我没醉——”
正在热唱的红毛吓了一跳,不由停了下来,包厢里只剩下安静流淌的伴奏——和金鲤真的哭泣声。
“呜呜呜——我没醉,我没醉——”金鲤真边哭边说。
油头少年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张逸昀从没想过,自己路上随便捡回来的女朋友,竟然会有如此酒品……早知如此,就不要让她喝酒,不,一开始就不应该在朋友们的怂恿下去捡人。
他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讨厌麻烦,张逸昀对金鲤真刚升起的那一点好感,在金鲤真的眼泪里迅速消退。
张逸昀刚要收回伸出的那只手,没想到金鲤真却忽然抓住了,她抓着他的手,顺势倒向了他的怀里。
少女被泪水沾湿的脸庞就贴在他的校服衬衣上,没一会,张逸昀的胸膛就感受到了那些带着温度的泪水。他皱眉试着拉开她,少女立即更紧地抱着了他。
少女的行为让张逸昀感到一丝不耐烦,下一秒,他直接横抱起了她。
“我先走了,你们唱吧,账已经结了。”
张逸昀没等其他人说话,抱着金鲤真直接走出了包厢。
“你家在哪里?”张逸昀看了眼怀中的少女。她还在抽噎,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也是最后一次约会了。张逸昀想。
大步走出KTV后,张逸昀在花坛边上把她放了下来,她的手机就在书包里,张逸昀找出来的时候,电话上一个未接来电或信息都没有。
手机没有上锁,张逸昀正准备给她的家人打电话时,金鲤真软绵绵的身体又倒向了他,她对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什么执念似的,不是喜欢挽着他的手臂,就是喜欢抱着他的腰,一点儿也没有刚刚交往的羞涩。
“我好饿……”金鲤真抱着他的腰,不断啜泣着。
她的一生里好像都是在和饥饿作伴。
即使是在和格洛丽亚一起生活的时候,她也永远饿着肚子。格洛丽亚不允许她吞噬其他生物——即使这是织尔蒂纳最常见最有效率的进食方式。她总是会在外出归来后带回纯能量的结晶矿物,就像啤酒对人类的意义一样,只有单纯的热量,没有营养,结晶矿物里没有强大的基因,它无法使织尔蒂纳强大,只能延续织尔蒂纳的生命。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偷偷吞噬了格洛丽亚带回来的一个珍稀生物,格洛丽亚看了她一会,然后用一如平常的语调说:“没有下一次了。”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格洛丽亚身上不经意露出的一丝威压和杀气。
她明白格洛丽亚的意思,“没有下一次”——“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现在,她到了陌生的星球,就连能量结晶也没有了。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弱小万分的织尔蒂纳。
张逸昀看着委屈巴巴缩在他怀里的金鲤真,听着她不断伤心地喊饿,又想起她整个晚上安安静静的手机,沉默片刻后,说:“要去吃东西吗?”
一直无视他话的金鲤真这句话倒听得十分清楚。
“要!”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在潮红的脸颊衬托下,一双水润润的眼眸更加乌黑。
“我要吃很多——很多——很多!”她用力地强调了三遍“很多”,像个小孩似的,用手圈出一个她所能圈出的最大圆圈,仿佛在说“吃这么多”。
比完以后,她又歪头望着张逸昀,傻傻地笑个不停。
“我要吃很多——然后快快长大!”她傻笑着说:“我要成为宇宙最强!宇宙——嗝——最强!”
张逸昀问:“你想吃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我要吃火锅!”金鲤真叫道:“吃火锅!”
张逸昀背对金鲤真蹲了下去:“上来。”
金鲤真像个无尾熊似的,软软地挂在了张逸昀的背上。
张逸昀背着她,在昏黄的路灯下一路沉默前行,他的肩膀很宽,他的步伐很稳。
金鲤真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地说:“你对我真好。”
“好吗?”张逸昀反问。
“是呀,你带我来唱歌,帮我喝酒,背我,还要请我吃火锅。”她笑了,暖暖的吐息洒在他的脖颈上:“你对我真好。”
张逸昀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向前走去。
要如何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精通此道的织尔蒂纳表示,有两种方法:
一,展现自己的强大,先予对方鞭挞,再赐予抚摸。
二,展示自己的弱小,先予自己眼泪,再绽放微笑。
所谓感情,不过如此。
不是他依赖你,就是你依赖他。
不是猎人,就做猎物——
金鲤真要做掌握主动权的猎物。
她想进来的时候,再严密的心防也拦不了,她想走的时候,再安逸的生活也留不住。
火锅店里,金鲤真给还未见识过她惊人食量的张逸昀上了生动的一课,形象的演示了什么叫做“无底洞一般的胃”。
金鲤真到底吃了多少?张逸昀只知道他刚进火锅店的时候抱着现金付款的打算,金鲤真吃完后,他掏出了银行卡。
饱餐一顿后,金鲤真看起来酒也醒了,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张逸昀提出打车送她回家,她却说要走着回去。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她跳过来挽住了自己的手,甜甜地笑着。
就好像一只毫无防备朝他露出肚皮求抚摸的小狗。
金鲤真笃定他不会拒绝,而他一开始也的确没有拒绝。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他的手机。
金鲤真最擅长察言观色,张逸昀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没有逃脱她的眼睛,金鲤真飞快瞥过他的手机,在他接起前看到了曲小敏三个字。
曲小敏?
小敏?
金鲤真很想听听这个有着乡村爱情故事主角名字的女人说些什么,奈何手机隔音效果太好,她只能寄希望于从张逸昀的只言片语里填充整个事貌。
万万没想到,张逸昀只说了一句话:
“我快到家了。”
论用最短的句子包含最多的信息量,张逸昀绝对是金鲤真见过的第一人。
曲小敏是他的妈妈?
金鲤真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张逸昀看到来电名字时的目光骗不了她,那绝不是一个染着银白色头发,在街上游荡到深夜也不回家的少年对妈妈会露出的眼神。
芳心有主?
金鲤真兴奋起来。
“谁啊?”金鲤真故作随意地问。
“我打车送你回去。”张逸昀说:“我妹妹一个人在家,她害怕。”
又是一句饱含信息量的话。
金鲤真才不信他的妹妹只是一个四五六七八岁的小女孩呢!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金鲤真敢打包票,那绝对是能干的妹妹,即使不是能干的妹妹,也是张逸昀想干的妹妹!
有没有血缘?
WHOCARES?!
江璟深还和她有血缘呢!但是只要他点一个头,金鲤真随时都可以献身!
偶尔撒娇耍横那叫情趣,踩在别人的底线上撒娇耍横,那叫找死。
金鲤真主动松开了张逸昀的手臂,一脸一无所知的天真和担忧:“那你赶快回去吧,我可以自己打车。”
“我先送你。”张逸昀不容置疑地说。
金鲤真以为赶着回家的他会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就算了事,没想到他还跟着自己下了车。
“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你赶时间就快走吧。”金鲤真看着跟着下车的张逸昀,愣了愣。
“你跟着我离开学校,我就要把你安全送到家。”张逸昀说:“不急这一会。”
金鲤真有些意外,看不出一个逃课打架热爱做头发的不良少年竟然会有这么强的责任心,但既然目标人物自己要留下来,金鲤真也不可能脑子进水把他赶走。她可不是宫斗剧里那些“皇上,您要雨露均沾”的贤妃。
金鲤真就是去了古代,那也一定会立志做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以祸害苍生为己任,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我们又能多呆一会了。”金鲤真立即跳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静谧的月色中,两人踩着连在一起的影子前进。
“今晚你开心吗?”张逸昀忽然问。
“开心呀。”金鲤真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回答:“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张逸昀沉默着,没有追问。
他十七岁,不是七岁,要一个十七岁的有些早熟的少年相信一个认识不过两天的人的感情,太过天真。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金鲤真所住公寓的楼下,金鲤真正绞尽脑汁想要捞一个晚安吻的时候,张逸昀停下了脚步。
“你不问昨晚为什么我会要你做我女朋友吗?”他问。
金鲤真挂在他的胳膊上,惊奇地侧头注视着他:“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她浓密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在夜色里仿佛一匹缎子。
张逸昀移开目光,将手从金鲤真的怀里抽了出来,他看着她白皙的面庞,说:“那只是我和朋友的一个打赌,赌我敢不敢去向第一个走出小吃街的女孩表白——结果我赢了。”
他等着金鲤真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比如——哭,或者,给他一个耳光。
但是她什么都没做,她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金鲤真从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
然后,她抱住了他。
她仰起头,笑颜如花地看着他:“是的,你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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