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是在10月份举行,所以又被称为秋闱,不过顾川离家的时候却是7月中旬,算起来还有两个多月呢,就算去掉路上的时间,要去掉到省城以后安置的时间那也得有两个月,不过不管是顾川还是原身都没去过省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不方便的事儿呢,早一点过去也能早一点做打算。
不过这大热天的赶路,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同行的三个人全都待在同一辆马车上,哪怕掀开帘子,也闷热的很,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就能热的满头大汗,谁也没心思聊天儿,三个人全都一人一本书捧着看。
不过马车里边还算好的,最起码不用直接被太阳暴晒,从马车里出去那才叫热呢,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身上,外边儿连点风丝都没有,再加上那惹人恼的蝉鸣声,心里想不急躁都很难。
这样的条件下顾川也没有外挂可开,别说他空间里没放什么冷饮,就算是放了,他也不可能避着人去吃,而且冷饮这东西治标不治本,也就当时那一会儿舒服,之后该热还是得热。
当然空间里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都用不上,避暑的东西没有,防中暑的药还是有的,藿香正气水可是夏日的必需品,顾川在家的时候就准备了一水袋,谁热的不行了谁就喝点儿,水袋的容量可大的很,顾川往里灌了四盒的藿香正气水,才勉强将其装满,本来一个人倒是不需要这么大的量,但路上不是还有同窗嘛,有一位同窗不光带着书童,还带着夫人,再加上他们雇的两个马夫,加起来足足有八个人呢,为了以防万一顾川不得不多准备一点。
“这是用什么煮的?味道这么大。”王秀才小声道,这味道跟家里熬的中药味儿一样大,刚上车那会儿他还以为顾兄带的是凉茶呢,没想到是药汤,这股子味儿实在是太冲了。
“这是防中暑的,而且可以提神醒脑,听人家说的土方子,大家要不要试试?”怕大家觉得不好意思,顾川拿着水袋挨个又问了一遍,愿意喝了就倒给人家点,不愿意喝的他也不强求,毕竟这东西的味道的确太冲了,不是每个人都能闻的上来、喝的上来。
除了两个赶马的车夫以外,剩下的人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一来是这味道的确不好闻,二来也是因为人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要到省城赶考,方方面面家里都会妥帖准备好,所以身上也带了可以防中暑的凉茶和薄荷叶,用不着喝味道这么大的汤药。
“顾兄,以前家里可曾用过这方子?考试是要紧事儿,省城又人生地不熟的,可千万别吃坏了肚子。”刘秀才劝了一句,虽然大家都不一定能考上,但是绝对不能因为身体不好耽误了考试,顾兄虽然学习不错,但毕竟年龄小,有些地方考虑不周全,他作为同窗也应该多提醒几句。
“没事儿,去年就用过这方子,还是挺有用的。”顾川温声解释道,同行的三个人里头他是年龄最小的,哪怕学识是最好的,但是在生活上刘秀才和王秀才总会提点他一二,虽然他本人生活经验已经够足的了,不需要被提点,但这份情他领。
虽说一路上酷暑难熬,但所幸大家准备充分,没有一个生病中暑的人,到达省城的时候,一个个都还挺有精神的。
刘秀才是带着夫人和书童一起过来的,所以需要单独租一间小院子,顾川和王秀才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跟过去,乡下人很少讲究男女大防,但是他们三个都是秀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些方面自然也就多了些避讳,不能留人说嘴。
王秀才也是带着书童来的,毕竟衣食起居有人照顾,看顾川一个人也觉得怪不落忍的,“顾兄不如咱们合租一间小院子吧,在一块儿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虽说照顾两个人对他的书童而言可能劳累了点儿,但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大家都是同窗,总不能让顾兄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
“谢王兄好意,不过,来之前已经同家里人说好了,等到快考试的时候,内子会过来,所以我还是得单独租一间院子。”顾川解释道,本来爹娘是打算让夫人这次就跟他一块儿来的,只不过他想着家里头要忙秋收,多一个人照应总是好的,这才没同意,不过等秋收结束了,夫人就会过来,也省得家里人一直挂心。
得,一个两个的都让妻子过来照顾,搞得王秀才现在也动了心思,这书童肯定不如自家娘子贴心,是时候修书一封跟家里说说这个事儿了。
王秀才也动了让妻子过来照顾的心思,所以也不能找合租的了,跟顾川和刘秀才一样租一间单独的小院子,不过现如今这样的院子可不好找,三个人硬是住在三口街上,平时想串个门都麻烦。
不过顾川可没想着串门儿,早在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规划好了这两个月的时间表,每天该看什么书、该练什么文章,全都写在纸上,规划得一清二楚,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最后这两个月,他是一点儿都不敢放松,也省得耽误三年的功夫。
虽然是头一次来省城,但是顾川一点要逛的意思都没有,买好了米面、柴火以后,把大门关上,就开始严格按照自己的时间表执行,哪怕王秀才和刘秀才亲自过来请他一块出去散心,他都没答应,这一次一定要考中。
卯时(早上5点)起床,亥时(晚上9点)睡觉,一天能保证七个时辰的学习时间,有时候来不及做饭好,就直接从空间里拿东西吃,当天的任务没有完成,那就加班加点,什么时候弄完什么时候睡,感觉就像高考前的最后冲刺一样,不过这乡试可比高考难太多了,一整个省里能录取的就只有一百人左右,千军万马过独木河都不足以形容其竞争激烈程度。
不过在这么高强度的学习下,顾川非但没有瘦,反而还胖了几斤,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作为枕边人,李香莲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出门在外的夫君非但没有瘦反而胖了,看得出来并没有吃多少苦,心里头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夫君太能干了,她跑到省城来好像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就和李香莲想的一样,她来了省城以后,除了做饭洗衣服根本就帮不上忙,跟每日用功读书的夫君比起来,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不过很快,她就想不了这么多了,乡试临近,李香莲除了紧张还是紧张,夫君每日挑灯夜读,从未在亥时之前入睡过,但是李香莲睡得更晚,又或者说她根本就睡不着觉,乡试头一天更是彻夜未眠。
相比之下真正要考试的人反而淡定多了,临考前一天还在有条不紊地读书,躺床上不到一刻钟便已经入睡,李香莲生怕吵醒夫君,连翻身都不敢,保持一个姿势一直熬到天亮。
出门的时候天色尚早,顾川根本就看不太清楚李香莲的脸,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这会儿倒是胸有成竹的很,这两年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该复习的地方也都复习到了,这次乡试有八、九成的把握能过。
王秀才和刘秀才也都是头回应举,三个人相约一起去贡院,不过他们到的时候贡院连门都没开呢,外面却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天色慢慢大亮,顾川自然也就看清了这二人脸上的黑眼圈,真的有够黑够重了,一看就知道昨天夜里肯定失眠了。
讲道理,第一次参加乡试,是个人都会紧张,顾川属于个例,谁让他比旁人多活了那么些年呢,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很难紧张了,不过他倒是很羡慕这种年轻人的心态,不像他这个已经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老鬼,很难有事情能够再让他紧张起来。
一直到天光完全大亮了,贡院才开门,参加考试的秀才们必须要经过检查以后才能进去,这检查的不只是随身拎着的书箱,考生身上也要检查,衣服里、耳朵里、鞋子里……总之但凡是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放过。
乡试分三场进行,也就是说这样的检查是要经历三次,想想就觉得让人不舒服,所以这乡试还是一次过的好。
可能是基础太扎实了,也可能是心态过于淡定了,反正三场考试,顾川场场都是游刃有余,甚至中间那一场,做完试卷只花了一半的时间。
在一个个抓耳挠腮、精神萎糜的考生当中,从容淡定的顾川可以说是相当显眼了,更何况这位每次完成试卷的时间还那么早,想不引起巡逻官的注意都难。
做完了试卷,顾川就有心思琢磨食物了,又是熬粥,又是煮肉,香味儿四周都能闻得到,当然其他的考生也一样能够烧炭做饭,又不是没有工具,只不过旁人没顾川这么多时间罢了,在考场上吃的也都是硬邦邦的干粮、糕点和肉干,若是有时间的也就是能给自己烧盆热水而已,不像顾川正儿八经的做起饭来了。
当然了,能在考场上做饭,有时间是一回事,有手艺是另一回事,都说君子远庖厨,这读书人原就没几个进厨房的,能下厨做饭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跟顾川考舍紧挨着的考生可受了不少的压力,毕竟任谁奋笔疾书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完成了,而且都做起饭来了,没有压力才怪了呢。
当然这有可能是自暴自弃的表现,觉得一定考不中,所以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连题目都不做了直接做饭,至于这位自暴自弃的考生为什么不直接提前离开考场,那大概是怕丢人吧。
等考试彻底结束,顾川一身轻松的走出来,那模样简直不像刚刚考试完的人,倒像是刚刚参加完诗会的,那叫一个潇洒从容,看得周围人眼红,也让李香莲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三场九天的考试里,光是身体撑不住被抬出来的考生就有不少,能坚持到最后的考生,出来以后也都憔悴的不得了,李香莲本来还担心夫君的身体情况呢,没承想人家跟没事人一样,瞧上去比旁边的衙役都精神。
精神不精神的暂且不说,但这乡试总算是…熬过去了,李香莲觉得自己总算是能好好的睡一觉了,不必整日提心吊胆的,晚上不到半夜根本就睡不着。
“夫君,咱们是在这等消息,还是先回家去?”要她说肯定还是先回家的好,还有20多天才放榜呢,在省城吃喝住全都需要花钱,哪有在家呆着好,再者她也想家里头的两个孩子了。
“我去问一下刘兄和王兄,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毕竟是一块来的,可以的话咱们还是一块走。”顾川倒是无所谓留下还是回家,反正他对自己有信心的很,不出意外的话绝对能中。
还没等顾川去找呢,王秀才和刘秀才就一块上门了,两个人明天就打算走,反正省城都已经逛过了,最主要是他们自认这回肯定会名落孙山,在省城等下去也不会改变结果,还不如回家潜心读书,等三年以后再战呢。
顾川自然不会说自己有把握一定能中,既然大家都倾向于回家,那就回家吧,反正也就是晚几天知道消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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