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桌上的土豆对视许久,最终还是认命地把土豆拿去洗了洗,召唤出那把短刀笨拙而缓慢地给土豆削皮。
短刀因为他的大材小用而微微不满。
郁谨面无表情地按着刀柄,手掌稍稍使力。
刀不敢再动了,怏怏的像一只普通的水果刀。
他粗略地削完土豆皮,随手对着土豆砍了几道,短刀很听话地自动把土豆切成易熟的小块。
他又把牛肉洗了切成不厚不薄的片,掏出几支光箭把材料串成几串,手上燃起火苗小心地加热。
吸血鬼确实说不能将食物带出饭厅,也不允许他去饭厅,但是从来没有说过,不能把食材留在饭厅外。
大概他也没有想到有人能徒手生火。
而作为一个收集型的异能者,他能掏出来的东西还有很多——虽然大部分都是武器。
这种野外求生式的烹饪方法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因此整个过程异常困难。他好不容易才调好角度和温度,垃圾桶里已经扔了不少烤焦的材料。
……这么看来丁鹤给他留这么多食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其实准确说来,他也没做过几次饭,仅有的几次还是丁鹤时刻在旁边看着,基本上等于丁鹤拿着他的手在操作。这种需要自行摸索的方式,更是比平常照着菜谱按部就班要难上许多。
他将就着把烤老了的牛肉塞进嘴里,纯粹以维持生命为目的进行进食。
平常在家的时候,要么是找专门的厨师,要么是丁鹤做饭,他每天十指不沾阳春水,躺在床上发一天呆都行。
他已经习惯丁鹤总跟在他身边,把生活上的事事无巨细都安排好的生活了。
他咬着没什么味道的牛肉片,一想到丁鹤和其他人一起准备晚饭就更加不满,嘴里什么调料都没加的牛肉都能变成酸汤的。
他又想吃丁鹤做的菜了。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想,丁鹤为什么不给他留点盐,可能吃点正常的他心态也能阳光点。
他勉强算是填饱肚子,洗了个番茄当作饭后水果,检查了一下卧室,收拾完准备睡觉。
卧室的设计也偏向欧式,家具是全新的,没有灰尘和破损。拉开窗帘能看到被雨淋得模模糊糊的玻璃,透过玻璃隐约能看到下面的花园。
刚来的时候明明气候很干燥,没想到游戏一开始就不停下雨,反常的天气令人心情也起伏不定。
衣柜里有第二天的换洗衣物,他不知道是否每个人的是一样的,只知道他的看起来像是平民样式。
床头柜上同样摆着玫瑰花。这简直是这里最常见的装饰物了,连床头的花纹都雕的是玫瑰花。
床头挂着一幅肖像画,仔细看去,画中人的脸有点像他自己的。至于画中人的服装,却和他手中卡牌的角色相一致。
他看了一会,萌生了一种画中的他会走下来取而代之的奇异感觉。
画中的他和他对视着,眼珠微微转动。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钟声,吸血鬼的声音温柔而缠绵:“亲爱的旅人们,夜晚已经降临。请关好门窗,早点入睡。晚安。”
屋内的灯突然自己熄灭了。
一阵困意向他袭来。
——
郁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房屋内的钟刚刚好指向“6”的位置。
他是自然醒的,但是,也许这也是吸血鬼的意志。
吸血鬼提醒他们,在半个小时之内前往客厅。
他刚起的时候,觉得嘴角有点痛,对着镜子看了看,嘴角有点破了,可能是上火了。
他又对着灯光检查了一下手指,手指上的伤口已经被包好了,被纱布包裹着的手指显示出不协调的粗细状态,现在仍有些隐隐作痛。他想把纱布拆了看,又怕自己学艺不精包扎不回去,只能作罢。
他到的不早不晚,客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正坐在圆桌边互相打着招呼。
他们看到郁谨下来,神色都有些奇怪。
安栎纯良无害地笑起来:“昨天你没事吧?工作量很大吗?”
那个斯斯文文的男子也礼貌地询问了几句。郁谨看了看他面前的名牌,确定他叫冉洛。
他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没事”,找到自己的椅子坐下。
圆桌和前一日的不一样了。虽然仍旧铺着猩红的桌布,但正中间的花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放在每个人座位前方的一支白玫瑰。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盅汤,一只被金属盖子盖住的盘子。
看起来里面的就是今天的早餐了。吸血鬼倒是知道他们早上起来没力气,没在这种时候为难他们。
他看了一圈,没有人碰桌上的东西,自己也就暂时放着不管了。
顾心裁已经到了,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气色,并不是太差。
他看到郁谨,礼貌地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很快移到郁谨的手指上,惊讶地问:“受伤了?”
“划伤了。”
顾心裁掏出小药箱:“那我帮你看一下。”
郁谨点头,把手伸过去。
顾心裁小心地帮他把纱布解开,看到那么点小伤口又哭笑不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伤口很深……没事,很快就能处理好。”
郁谨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划伤,隐约觉得伤口的形状有点不对,旁边好像有几个小坑。
“不过你包得还挺好的,以前也学过?”
郁谨低下头:“没有,随便包的。”
“哟,起的这么早啊,昨天的惩罚没累着?”
郁谨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秦扬,扫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还是累得说不出话了?啊,我忘了,吸血鬼是晚上觅食的吧,难道你是没睡好?”秦扬看他不理,心情愈加烦躁,粗暴地拉开椅子,吊儿郎当地坐下,不怀好意地问,“怎么,说到痛处不敢承认了?”
“什么承认不承认的,一天到晚说别人是吸血鬼有什么证据吗?”霍初安顶着一头乱发走过来,脸拉得比郁谨还长,“我看你要么是脑子不正常要么就是吸血鬼。”
他担忧地问:“你昨天还好吧,饿吗?这是啥是早饭吗?要不别等人了先吃吧。”
他刚把手放到碗盖上,就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手指,不得已收回去。
吸血鬼彬彬有礼地宣布:“请等待早餐时间再进行进食。”
秦扬在一边轻蔑地冷哼一声:“蠢货。”
霍初安不甘示弱:“白痴!”
秦扬撸起袖子:“我看你还真是活腻了。”
“你昨晚睁眼了吗?”郁谨偏过头,越过霍初安,问秦扬。
“你问这个干什么?”秦扬眼珠子转了转,饶有兴趣地跟他搭话,“想问我的身份?”
“你要是没睁眼,怎么知道谁是鬼,谁是人?”
秦扬表情不善:“这还需要睁眼吗?不是一看就……”
他话还没说完,郁谨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平静地道:“我也觉得不像,你看起来不像知道晚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幽黑的瞳眸有些诡秘,唇色像是刚饮过鲜血,嘴角似乎生出尖锐的獠牙,轻声宣布:“也没有人救你。”
“你果然是吸血鬼!”秦扬脸色大变,指着郁谨大声嚷嚷,“你承认了!”
等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他才发现郁谨用一种看白痴的略带嫌弃的眼神看着他。
冉洛礼貌而谨慎地猜测:“我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或者——诈身份?”
“不可能!”秦扬死死盯着郁谨,“他就是一只吸血鬼。”
冉洛忍不住开口:“你说的那明明是女巫发言!”
大概是觉得他精神不太正常,冉洛拒绝再和他进行交流。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丁鹤坐在郁谨正对面的位置,气色很好,嘴角噙着微笑,看得出来前一夜有个美梦。
他像是在跟所有人打招呼:“早上好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眼睛却只看着郁谨。
郁谨又想起睡觉前的糟心事,嘴唇动了动。
不、好。
他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为难地笑了笑,也动了动嘴唇。
我、补、偿、你。
郁谨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一点也不敢确定丁鹤能想出什么诡异的补偿方法。
六点半,所有人都到齐,吸血鬼的声音如约响起。
【早安,亲爱的旅人们。不知各位前一夜睡得是否安好?】
【第二天清晨,因不熟悉居住环境而早早苏醒的你们,发现雨势没有丝毫减弱,不得不继续开始在城堡内的探索。】
【但是今天你们还有着新的任务。你们发现自己的同伴不幸丧生,而凶手竟就在你们之中。你们不得不开始互相提防。】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碗奶油蘑菇汤——但是听我说,丧生者的面前摆的却是自己的鲜血。】
【当你们掀开碗盖时,倘若看到的是鲜浓的汤汁,那么恭喜你,逃过一劫。如果是鲜红的血液,那么很不幸,您将永远地离开人世。】
【现在,请各位自行揭晓答案吧。】
吸血鬼残忍地把知晓答案的权力给了他们自己。
一时之间,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第一个掀开碗盖。
秦扬看了一圈,嘲讽了一下他们的胆怯和犹豫,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率先掀开碗盖:“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他碗里的,是一份乳白色的汤。
他惊讶地看向郁谨,发现对方仍旧是一副轻视又怜悯的眼神。
霍初安忍不住嘀咕一声:“真的傻。”
他深吸一口气,也打开碗盖,拍着胸口瘫在座椅上:“我没死我没死太好了。”
其他人的也耐不住好奇,狠狠心掀开盖子。
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打开碗盖,最终只剩郁谨和丁鹤两个人安安稳稳的坐着,像在等谁的定力更足。
其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两个身上,惋惜地窃窃私语。
直到现在,仍旧没有人中招。那么死者,就只可能在剩下两个人里了。
丁鹤看着郁谨,微微一笑,缓慢而优雅地移开碗盖。
他碗里的也是正常的奶油蘑菇汤。
现在只剩下郁谨一个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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