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霆一到,聚会就热闹起来,开始讨论之前的游戏。
越青霆连连摇头:“我真没想到我会那么早出局。早知道就不帮你们了。”
“你自己连的线。”丁鹤提醒他。
“还不是被逼的?你们知道我晚上一睁眼发现只有两个人可以选的时候有多绝望吗?要不是没得选谁想这么连啊。”他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地道,“我觉得小顾人挺好的,而且还很照顾小郁……”
丁鹤优雅地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
茶杯和碟子碰撞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响。
霍初安好奇地问:“为什么只有两个人?”
“因为某个人的私心呗。”越青霆看着想逃避问题的覃慎,胸有成竹,“那个人是先知对吧?”
覃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也就是说,他是把自己的经历投射出来了?”霍初安好像明白了一点,感叹了一句,“好变态,自己过不好也不让别人过好。”
覃慎脸更黑了,张口无言。
“不过大佬你真是先知啊,看来我一开始没站错。”霍初安一脸自豪,“我就知道你是真的。”
郁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那个样子你能认得下来?”越青霆啧啧感叹,“我觉得我临时起来跳的都比他像。”
他本来只想嗑瓜子看戏,结果被拉起来跳先知,真的很痛苦。
他还没机会把爱之箭射向自己,真惨。
霍初安:“这是信仰。”
“我没想你认。”郁谨淡淡开口,轻轻拍打在他脸上。
哪有链子里的先知主动跳出来拿警徽的,他只不过想给丁鹤和越青霆递话,顺便找个机会把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表明一下“猎人”身份。
正好也可以诈诈谢蹊。
他其实是掘墓人,把猎人埋了。埋的原因正如越青霆所说,是为了符合覃慎的经历。
最开始丘比特的雕像就告诉他们,他的箭射向的是哪两个角色了。
覃慎双手抱头,过了一会,抬手抹了一把脸:“我以为你们是来找我麻烦的。”
他看的出来,这两个人物和原本的设定有了出入。
陌生的入侵者就出在这里,他想先下手消灭他们。
丁鹤沉吟片刻:“其实我们只是去度蜜月的。”
覃慎:……你们在这个世界过得很甜蜜吗?
霍初安愤愤不平地向覃慎打听他到底有什么心理疾病。
覃慎忍无可忍:“我没病!”
越青霆善解人意地道:“情伤而已。没事,说出来我们听听,说不定能帮帮你。”
覃慎第一次知道他的这些同事竟然都这么八卦,连霍初安都一脸求知地望着他,只能别别扭扭地把经历说了出来。
霍初安一边听一边感叹:“是挺惨的。可你这做的也太狠了吧。”
“有什么区别?反正在他心里我就是这么冷血无情。”覃慎淡淡反问。
“站在他的立场也难免这样。你为什么不试试慢慢感化他?比如隐藏身份,跟在他身边,默默保护他。”霍初安开始提供建议。
覃慎神色黯然:“他不需要。而且……他不会背叛他的信念。”
他真的很不理解,宋眠怎么能那么死板。就说他们出现分歧的那个世界,那里的血族始祖的恋人以前可是神圣骑士团的候选人,和他绝对不是一个阵营的,别人就能果断地抛弃信仰成为血族,为什么宋眠连接受他都做不到。
而且据说那位血族始祖幼年时得过疫病,长得奇丑无比,性格也古怪暴躁,那名骑士还是愿意一直守护着他,甚至在他陷入沉眠时也不离不弃,简直就是童话爱情。
他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除了霍初安,表情都有些奇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越青霆拍拍他的肩,同情地问:“那你见过他们吗?就是那个……又丑脾气又差还不管事的吸血鬼老大?”
覃慎摇摇头。以他的地位,尚且无法接触到那些真正的贵族。
但是,他十分佩服那位始祖,他会选择的这种在人身上开花的方式,也是受到那位大人有关疫病的故事的启发。
“你是不是特别羡慕他们,想问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覃慎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越青霆终于忍不下去,指着郁谨哈哈大笑:“你现在可以问了。”
覃慎莫名其妙地看过去,脸色突变。
郁谨安安静静地低头喝了一口奶茶,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丁鹤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异邦人,所以并没有那么强的信仰感,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立的。”
他温柔地注视着郁谨:“我因为异邦人的身份,在比赛中屡次受到刁难,无法得到应得的荣誉。是小皇子殿下不计较出身,重用我,信任我,让我得以施展拳脚。我自愿受小皇子殿下差遣,为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他说话时的语调神态,正像一个忠诚而正直的骑士。
郁谨在那个世界,一开始也不是血族。他是国王最小的儿子,母亲是个异邦的女子,似乎曾经研究过巫术。
他在幼年时得过疫病,却奇迹般痊愈,其他人都把原因归到巫术的身上,对他既畏惧又轻视。
而丁鹤是第一个对他表达善意的人。
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默默地研究着治疗疫病的方法,然后成功地研究出……变成血族的方法。
变成血族之后,所有疾病都得到治愈,而且身体素质大幅提高。而那个时候疫病正在大范围蔓延,他利用这种方法治愈了他们,并将他们变成了第一批血族。
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血族获得了统治权。
总之就是一个因为出身而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异邦骑士,和因为疫病而被当成邪祟的小皇子的故事。
他们本就是被主流所排斥的人,也因此抱团取暖,和覃慎遇到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覃慎眼神呆滞,说好的奇丑无比古怪暴躁呢,这么说的人眼睛瞎了吗。
他没想到随随便便就把崇拜对象给坑了,更没想到自己还在对方面前说坏话。
“我幼年时得过疫病,恢复后就无法接触阳光,所以一直戴着面具,”郁谨放下茶杯,冷淡问,“你说的那个人,他对血族的统治有什么不满吗?”
覃慎低着头:“我不知道。”
“我不认为,除了种族名称之外,血族统治的世界和其他世界有什么区别。他是觉得,给玫瑰花换个名字,它的本质就会改变吗?”
他也不认为血族的统治会比原本人类的统治差在哪里……至少他的属下从来没做过虐杀或者把原本的信教者全部踩死的事情。
“等他见到事物的另一面,我想就会转变观念。”
丁鹤揽住他的肩,亲了亲他的鬓角,安慰他:“你的做法没有问题,别想那些事了。”
“我没多想。”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抿抿唇,有点生气的样子。
他当时确实挺惨的,教会明知他不能晒太阳,却把他脱光了扔到太阳底下献祭,不死不休。就因为当时疫病肆虐,他们又没办法控制,只能先找一个替罪羊,安抚民心。
丁鹤知道他不愿意提这件事,识趣地把话题岔开。
“你是说,让我想办法让他识破那些人的丑恶嘴脸?”覃慎怔怔地看着前方,“但是我……他会信吗?会不会觉得我是恶意挑拨?”
“不是,是说你可以让他觉得,虽然你是一只吸血鬼,但你和其他的吸血鬼都不一样,让他觉得阵营并不是你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丁鹤道,“既然他不愿意改,你就不能迁就一点吗?”
覃慎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会试着努力。”
丁鹤又多提示了他几句,继续和郁谨一起挑新的猫玩具,整个场景异常温馨。
覃慎怔怔地看着他们,嘴里一阵酸楚。
越青霆凉凉道:“别羡慕了,真以为他们俩一直这么好?”
霍初安好奇问:“你很早就认识他们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覃慎也凑过来,一起听八卦。
“认得是认得……不过最开始算不上熟。毕竟人家和我们这些纨绔子弟是玩不到一起的。”越青霆一脸戏谑,语气隐隐有些嘲讽。
“你是说,他们两个很早就认识了?”霍初安琢磨了一下,“他们两个应该家世很好吧。”
“是啊,算豪门世家吧,我们那挺有名的。我和他们认识得晚,但听说他们两家关系不错,他们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这么早?”霍初安稍有点惊讶,“不过看起来他们确实认识挺久了。”
覃慎对这些背景没兴趣,真想听关键:“所以,你要说的是什么?”
“别急呀,这不是背景嘛。事先声明,我说的这些都是我听说的,真实性不能百分百保证。”越青霆磕着瓜子,“你们不知道吧,郁谨是跟他妈姓的。他妈家里有钱,就是我刚刚说的,在我们那都是出名的,而且是好几代传下来,不是暴发户。但他妈年轻的时候叛逆,偏偏看上了一个穷小子,非要嫁给他,甚至和家里脱离关系。”
“但是嫁过去几年,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太大了,矛盾越来越大,他们就离婚了,他妈回到本家,把他扔给了他外公。”
霍初安眨眨眼,问:“为什么不自己带啊?”
“据说是带着个小孩不方便和别的男人交往,我听说他妈年轻的时候就爱玩,闲不住。不过他外公挺重视他的,估计是想自己带着。他这个人你也看得出来,挺自闭的,他外公就精心给他挑了个品学兼优的玩伴,陪着他玩。具体是谁,你们也猜的出来。”
他特意把“品学兼优”四个字咬重。
霍初安偷偷看了那边两个人一眼,自言自语:“好像是挺照顾的。”
“我听说他小时候脾气比现在大多了,对丁鹤也挺反感的——毕竟他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外公又特别严厉,脾气不好也正常。不过丁鹤不愧是他外公精挑细选出来的,脾气没的说,一直让着他。说真的我一开始一直觉得,他脾气那么怪,能忍他的人真是勇士,不过后来我发现我错怪他了,他才是辛苦的那一个。”越青霆一脸玩笑,“然后他们两个就一起长大,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也是那时候认识他们的,当时他脾气已经好多了,除了还是不爱说话,没什么大毛病。”
霍初安疑惑问:“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他外公可古板了,能接受他跟男的在一起?而且我听说当时丁鹤他家出了点问题,大不如以前了,他俩就是因为这事,太着急了,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让家里人发现了。”越青霆摇头感叹,“你不知道,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想笑,他俩一直是长辈们给我们树的榜样,没想到有一天,一下子成了反面教材,可把我那帮兄弟乐的。”
“然后呢?”
“然后就被迫分手了呗,丁鹤出国了,郁谨被他家关着,起码半年,两个人都没法联系。你可能不知道,他家氛围很恐怖的,我见过他外公,就是那种,拿筷子姿势不正确都能让你一直练,直到让他满意的那种。他哪能让自己的宝贝外孙喜欢男的啊,差点没把他送去电击。”
“我听说他觉得是丁鹤把自己外孙带坏的,不仅明着不让他们来往,还偷偷找人揍过他。丁鹤他家那时候也确实不行了,根本没什么底气和他家对抗,只能自己吃亏。可是最好笑的是什么呢?当初是他觉得丁鹤品行良好,专门把他挑出来陪郁谨玩的,后来说他居心不良把郁谨带坏的也是他。”越青霆连连摇头。
霍初安呆呆地问:“这个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越青霆慢悠悠地道:“还有更狗血的。现在毕竟科技还是挺发达的,说是不让他们见面,他们两个偷偷摸摸的还是勾搭到一起了,过了几年,丁鹤要回来了。”
霍初安准备听欢乐大结局,越青霆看着远方,字正腔圆地道:“小郁他死了。”
霍初安:……???你玩我?
“就在,见面,之前。”越青霆似笑非笑地强调,“因为我们那个世界出现了一些问题,进入了末世……你们应该都懂,我们的世界要有人接手了,所以开始了一场洗牌活动。不过他们俩也被扔到了主神空间,算是因祸得福吧。”
霍初安松了口气,埋怨道:“你说话能别大喘气吗?”
越青霆一脸不服气:“讲故事就是要跌宕起伏,平铺直叙你还听吗?”
“那你也不能从都市狗血一下子转到灵异神怪啊!”
沉默许久的覃慎开口:“然后重新在一起了?”
“你要说一帆风顺,肯定不是。”越青霆摇摇头,“不知道主神是怎么安排的,丁鹤他一开始就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以玩家身份进来的,但丁鹤他一开始就是NPC,还是幕后黑手的那种,他们俩最开始一直是对立面。不过后来都晋升了就好啦,真要说好日子也是最近才过上的吧。”
他鼓励地看着覃慎:“年轻人,不要自暴自弃,总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的。”
覃慎低头不语。他知道自己的希望还是太渺茫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说什么呢?”三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突然看到一碟曲奇被推到面前,丁鹤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霍初安条件反射地挺直后背:“没什么!”
越青霆无所谓地吃着曲奇,还道了声谢。
丁鹤刚想开口,郁谨突然喊他:“该给它们剪指甲了。”
丁鹤立刻转变表情温温柔柔地捏着猫爪子:“挠到你了?”
越青霆看着他的变脸,嗤笑一声,小声吐槽:“我跟你们说,我觉得他之所以一开始就能当BOSS,是因为变态基因好。”
他眨眨眼,神秘地问:“你们知道,当初郁家不让他们在一起,除了我之前说的原因,还有什么吗?”
他把其他人胃口吊齐了,才悠悠开口:“听说他们家的人,都有点变态。他妈好像是被他爸杀死的。”
霍初安瞪大双眼:“为什么?”
“他们家的人疑心病重,他爸怀疑他妈出轨,所以把她杀了。”越青霆诡异地笑笑,“而且,他一直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
霍初安咽了咽口水:“他……他不觉得害怕吗?”
“他上学的时候为了方便,很少回家住啦,放假的时候也经常去郁家,估计是故意在躲着吧。”越青霆皱皱眉,玩笑道,“说不定他还是亲眼看到的呢。”
霍初安顿时背上汗毛倒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惨,还是可怕:“那……那郁谨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吧。他们俩那么熟,应该瞒不了。”越青霆耸耸肩,“不过他家亲戚多,说不定更可怕的事都有,也见怪不怪了吧。”
霍初安悲伤道:“大佬的日子好惨啊。”
越青霆拍拍他的肩:“加油,等你像他一样惨,就能成为大佬了。”
霍初安一脸惊恐:“不了吧。”
他忍不住偷偷去看那边的两个人。
丁鹤抱着黑猫,捏着它的爪子,把猫指甲都露出来,细心地帮它剪指甲。
黑猫乖顺地坐在他腿上,不闹也不叫,全然没有平常那种傲慢锐利的神情,反而有点可怜。
郁谨和他相对坐着,抱着布偶猫,揉着布偶的肚子,顺便帮他检验着指甲修剪的成果。
从外表看来,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情侣。
霍初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百感交集。
聚会很快就结束了,覃慎跟着何樱樱和柳兮兮出门。
他突然懵懵地问:“不对,我们只是来说八卦的吗?”
何樱樱笑嘻嘻地道:“你不觉得这是增进友谊的好方式吗?”
是归是,但和他想的……差距有点大。
“因为有不速之客。”何樱樱依旧笑眯眯的,指着天空,“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覃慎也看着天空。这个他,指的是谁?
***
两只猫剪完了指甲,一溜烟跑走自己玩去了。
丁鹤收拾完,又捧起郁谨的手:“要不要帮你剪?”
指甲其实修剪得很漂亮,透露着淡淡的粉色。
郁谨不太乐意,觉得再剪就丑了。
“说的也是,但,”丁鹤故意逗他,“你晚上抓我抓得挺疼的。”
“我现在可以让你更疼。”
丁鹤对此表示热烈欢迎,脸皮之厚令人叹为观止。
郁谨以实际行动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趴在床上,侧着头看他:“你还记得以前吗?就,我们刚交往的时候。”
“记得。”丁鹤帮他拉好被子,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我记得你有段时间,好像因为意外胳膊受伤了,”郁谨皱了皱眉,“那个时候你的指甲是不是我帮你剪的。”
“你剪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我都害怕你剪到肉里。”丁鹤感叹。
郁谨别开脸。他第一次帮别人剪,怎么可能不紧张。
“不过我也紧张,所以没时间想这些。”丁鹤摸摸他的手指甲,“指甲而已,剪坏了也能长回来。”
但有些事不能重来。
新的旅程很快开启,两个人又来到了新的世界。
郁谨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和中年男人焦虑的表情。
他低头,看到自己脏兮兮的高中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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