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电梯跟着上楼的一路,姜蜜想了很多,甚至在心里好好组织了一番措辞。
可惜,打好的腹稿在看到邵廷的刹那顿时烟消云散。
第几次了?两天之内这是他们第几次遇上了?!
做梦也没想到是会是他。孽缘两个字在姜蜜心间反复咀嚼,不仅错愕,更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该怎么办?
短短几秒,姜蜜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顿下的步子重新提起,朝里面稍稍走近了一些。
脚下地毯柔软,关门声在背后轻响,她不免还是惊了一小下。
桌后的男人唇角微勾,让人倍感压力。
姜蜜咽了咽喉咙,努力撑着不让自己露怯,颔首沉声轻喊:“邵先生。”
“姜小姐有何贵干?”邵廷明知故问。他姿态悠然,目光却紧凝似盯住猎物的兽类般迫人。
姜蜜听他这语气,脸色变了变。半晌,豁出去般干脆道:“邵先生明知道我来的目的,何必再问?”她迎上他的视线,“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们有过节不假,但……我想以邵先生的品格,应当不至于公报私仇?”
“品格?姜小姐指的是用钱砸人的品格吗?”邵廷不接她给戴的高帽,挑眉,“承蒙高看,真是受宠若惊。”
她哑然的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碰见这么几次,此时才正儿八经第一回仔细看她。
之前没有注意,她格外白,身侧下意识微攥的拳头,手腕、手背、指节都和她脸上脖颈各处露出的皮肤一样,白得像可以把玩的羊脂玉。
也不仅仅是白,紧紧抿直的唇线上明明是彰显她此刻不轻松心情的弧度,却粉润鲜嫩。整个人如出水新荷的花苞一样,透着一股鲜活的、趋近肉色的粉。
邵廷眸光微顿,几秒后飞快回神,不着痕迹收回视线。不再捉弄她,他敛了神色,微抬下巴朝沙发示意:“姜小姐请坐。”
姜蜜略微犹豫,轻挪步子过去,虽然坐下了,背脊挺得笔直,全然无法放松。
“宏辉广场的事我已经了解了。”
在她来之前,邵廷把那几张纸上写的内容看了一遍,简单知道了情况。
广场正在修地下两层,施工开的道路口离凤成街头不远,那一片都是商户,没有居民区,街上的商户希望他们调整时间,由白天改到晚上作业。
“工程相关资料全都取得了相应证明文件,所需许可证一应俱全,噪音也并未超过标准值,以姜小姐为代表的凤成街商户打算投诉我们什么?”
“噪音虽然没有超过标准值,但施工嘈杂,影响到了我们整条街商户的经营,我们并非故意找麻烦,只是希望贵公司能调整一下……”
“如果我不答应呢?”邵廷打断她,“我们没有必要配合你们,工程进度都是有完工期限的,调整时间影响一环,之后整个计划链都会受干扰。姜小姐觉得我们为什么要为你们站不住脚的理由让步?”
姜蜜被堵得背脊一紧,找不出话反驳,但又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和他据理力争。
没等她付诸行动,邵廷往后一靠,正经严肃的表情忽然变得懒散,“所以,假如我好心让步给你们行方便,姜小姐打算拿什么来换?”
姜蜜愣了愣,堪堪反应过来,又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换?换什么?拿什么换?
静默间和他眼神相对,她不禁一个激灵浑身寒颤,他该不会……
没等她胡思乱想完,他已经先开口:“明天来我家,给我的狗看病。”
邵廷瞥见她二度怔愣的古怪脸色,一顿,眯了眯眼:“或者,姜小姐想用别的方式换……?”
“没有!”姜蜜赶忙抢话,吸了口气站起来。
“我之前说过,我店里不提供上|门|服务……”
“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姜蜜抿唇,默了半晌,再开口已然妥协:“……地址。”
邵廷随手撕下一张纸,提笔在上写下一行字。
而后,他淡淡挑眉,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薄薄的纸片对折,像第一次见面折她的名片那样,递给她,一笑。
“明天上午十点,不要迟到。”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上午九点五十九分,姜蜜准时出现在了邵廷家门外——位于半山腰上的庭院别墅,和劈叉八级的孟行言一样,同在‘京华一品’住宅区。
两鬓微白的老人领她到客厅侧室稍作休息,她带着看诊用的工具端坐在澄黄色屋里,墙上挂的全是叫不出名字的画,莫名庄严。
三分钟后姜蜜见到了邵廷。
他穿的不知是浴袍还是睡衣,腰间系带略松垮,领口露出脖颈一大片皮肤。浅铜色,不太深,但也和女人的娇柔颜色截然不同,精壮胸膛若隐若现,不由得令人遐思其下未露面的部分。
姜蜜暗咳一声,移开目光。
邵廷对她的准时很满意,“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她低声答,心内腹诽。东西都带了吗……说的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似得。
邵廷没坐下,隔着小茶几,站着居高临下打量她。
扫了眼她严正以待的模样,他轻笑调侃:“胆子挺大?陌生男人的家说来就来。”
“谢谢邵先生关心,不过不要紧,我出门去哪都会和店员打招呼,安全得很。”尽管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还嘴不要还嘴,姜蜜还是没忍住,不甘示弱顶回去:“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有什么好怕。我这个人不信鬼神但也信善恶有报,谁动了坏心思行了坏事,才要小心自个儿。”
这几句话怼他怼得凶啊。
邵廷听得出她的意思,看来她被‘要挟’来这很有怨言。
勾了勾唇,倒也没再说什么,他道:“我的狗在里面,跟我来。”
姜蜜叫住他。
“先谈广场的事!”
“只要你治好我的狗……”邵廷一顿,“再答应我个条件,我就替你解决广场的问题。”
姜蜜皱眉:“条件?什么条件?”
“治好狗再说,否则免谈。”邵廷不跟她废话,转身提步。
姜蜜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他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很快,姜蜜见到了邵廷的宝贝——那只让他如此大费周章,还起名极其烧包的狗——名叫亚历山大的金毛巡回犬。
“他脾气有点不好。”
姜蜜嗯了声,在亚历山大面前蹲下,抬手就去摸它的头。
邵廷在一旁看着,想阻止,见一向对陌生人不甚友好的亚历山大竟无半点反应,任她为所欲为,微诧,到口的话压了回去。
她在店里撸猫撸狗多了去了,不管多难搞的小家伙,到她手里全都服服帖帖,从小到大没有失手过。
一改和他互呛时的样子,姜蜜认真而专注。
恹恹的亚历山大被她摸得舒服,神情松快不少,她改探到下方去摸它的肚子,它睁眼抬头,姜蜜另一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它不再动作,马上重新趴回地上。
检查了它后边排泄位置,再一一看过它的眼睛、牙齿和舌头,邵廷还让人取来备好的粪便给她看,姜蜜询问完它近些时日的吃食,略一思忖,站起身。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水土不服。”姜蜜道:“我开点药给它,喝三天就差不多了,记得不要让它摄入过多糖分。”
至于不肯吃东西,那是因为喂的不对。换味道淡些的狗粮即可。
“另外,给它喝的水里加少量的盐,也喝三天,跟药错开时间喂。平时没事要让它多出去晒太阳。”
邵廷皱眉:“它不肯去室外。”
“不肯去也要去。”
“……除了水土不服还有没有其它问题?”
“当然不止。”
邵廷眉间一凝,“还有什么问题?”
姜蜜瞥他一眼:“公主病。”
“……”
这只狗对主人之外的人和物敌意很重,在她近期撸过毛的狗里,算是攻击性比较强的了,要不是病了以及摸的人是她,换作别人绝对讨不到好。
姜蜜告知后者‘公主病’的解决方法,一是让他不要经常和亚历山大待在一起,二是亚历山大闹脾气的时候不要一味宠着,就像它不喜欢去室外,但晒太阳对它好,那就必须得去。平时还要让人多带它出去交朋友,以便保持身心健康。
姜蜜完成任务,心里松了口气。
她带了一箱子诊断工具,原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害她来的路上一阵焦虑,担忧会不会严重到要带回店里动手术的地步。
说了句“出去吧”,转身间不知是不是乐极生悲,左脚绊了右脚。
她只来得及轻呼一刹,瞠目往前摔去。
——落在了邵廷怀里,稳稳当当。
邵廷伸手横臂揽住了她,姜蜜抱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的胳膊,两秒后愕然看向他。
她返神,飞快站定。邵廷顺势收回手,面上看不出分毫不妥。
“我只是怕你砸到我的狗。”他皱了皱眉,微微别开眼:“你要是砸在亚历山大身上,它就算病着,也会跳起来咬你。”
恹恹的金毛躺在离两人三步之遥的地方,不明所以恹恹地看。
姜蜜没得反驳,更没有拆穿他蹩脚的理由。
被他抱过,发丝也沾染了他身上的香味。刚刚那一瞬横在她胸前,触感坚实又明显脸上热意灼然,烫得她尴尬又不自在。
可问题是……要命,他的手臂是铁做的么!
姜蜜很难过,她的胸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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