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红天边的晚霞逐渐褪去,傍晚六点五十分,姜蜜从犬类寄养区第一间‘套房’里牵出巴顿。它是一只金毛寻回犬,是她男朋友孟行言——准确地说是前男友,于一个月前寄养在她这的。
孟行言原本不养狗,为了追姜蜜弄来一只‘巴顿将军’,追她的半年里时常牵着它出现。只是确定关系在一起后,殷勤了一个多月很快便冷淡下来,最后半个月几乎没怎么联系。昨天他打电话来聊了几分钟,说分手的事。
当面分手是礼貌,话是孟行言说的,他们约好今天见面彻底解决。姜蜜对此类分手规矩不甚了解,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或是难过,不怕和他见面,于是应下来大大方方赴约,正好顺道把快被他抛到脑后的巴顿送回去。
巴顿是狗中俊犬,骨量足,体格健壮,毛发浓密,颜色也纯粹。牵着它的人更是美人,黛眉丹目,脂凝肤腻,颦笑皆宜,赏心悦目。
然而柜台后一众店员小姑娘们,目送相伴出门的一人一狗,脸上却都写满了可惜。
“谁说这个世界只看脸,看看姜蜜姐,长得那么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撬墙角……”
“有什么办法?像孟行言那样的男人身边女人肯定不会少,新换的那个还不是一顶一的漂亮!上次咱们不是在商场碰见了么,带去挑首饰的那位,举手投足那娇滴滴的感觉像是能掐出水来,撩得人心直痒痒,我都撑不住,更别说血气方刚的男人了!”
“你们这话悄悄说一说就好,千万别给姜蜜姐听见。她看着不在意,但昨天接完电话一个人在后头屋里待了好久,指不定有多难受呢,可不敢再戳她心窝……”
“废话!当然私下说,谁会傻不愣登跑去给姜蜜姐添堵啊!”
……
恒汇集团是N城本地响当当的大企业,涉足多个领域,城东城西两个人|流量最大的广场就出自恒汇旗下。
孟行言的大名时常见于N城日报财经版,姜蜜和他交往的时候,店里一群小姑娘惊诧不已,没想到还没细品这位N城第一阔少的风采,这段恋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结束了。
当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孟行言派来接她的宾利车上,姜蜜轻抚蹲在脚边的金毛。
“你怕是都不认识他了吧?”
她轻笑一下,叹了声气又说:“也不会……巴顿记性好,还这么聪明,肯定比我强。”
后一句调侃半带真心,巴顿有多久没见它家主人,她也差不多有多久没见。
狗的记性强,只要有感情,不管隔了多久不见都能认出主人,然而人却不一定,时间锋如利刃,没什么是它绞不碎的。
更别提孟行言和她。
车开进孟行言在市区的别墅,前院灯火通明,似是能听到里面觥筹交错的欢言笑语。
巴顿交给了孟家的佣人,或许是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它依依不舍,一路被拽着绳索走,频频回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它大型犬的身材完全不符。
主宅里在开party,姜蜜跟领路的佣人去了屋后花园,喷泉旁有张两人座的小桌,桌上放着香槟和甜点。等了一会儿,穿着正装的孟行言款款而来,潇洒倜傥一如往常。
“你这是要请我吃分手宴?”姜蜜单手撑桌,淡笑。
孟行言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支,碰杯声清脆,他抿了口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昨天电话里说好的,答应了我就一定会来。”
孟行言看她几秒,无奈一笑:“说真的,你要是生气一点,或者干脆泼我酒骂我混蛋,我心里或许会更好受。”
“能减轻你劈腿的罪恶感?”姜蜜话说得毫不留情。
孟行言失笑,一点都不尴尬,坦荡得仿佛劈腿的人不是他。过后情绪往回收敛,他看向姜蜜,眼神有些难以言喻:“至少那样我能说服自己,你多少是有点喜欢我的。”
“你觉得我不喜欢你……这就是你为劈腿想出来的合理解释?”姜蜜突然觉得他很好笑,忍不住嗤了声:“抱歉啊,这个理由不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换一个。”
孟行言表情微变,眼里终于浮现隐约不满:“我说认真的,姜蜜,我一直在努力尝试让你接受我,但你始终无动于衷,说白了,你不够喜欢我。”他抬手覆上姜蜜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肌肤相碰的刹那,她触电般下意识移开。他唇边泛起自嘲:“你看,连碰你一下都避之不及,别骗自己了。”
姜蜜僵了一刹。
“行言——”
花园出口突然传来娇嫩的女声,女人身影袅袅站在台阶上,昏暗光线遮不住她蜂腰巨|乳的好身材,反而像层薄纱,越发朦胧诱人。
空气静了两秒,姜蜜呼吸几回合平复心情,脸色微冷看向孟行言:“我是什么样的人,交往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表示能接受,可现在说接受不了的人也是你?既然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不能在交往两个月之内就满足孟公子的生理需|求,是我的错。”
哗地一声毫无征兆,姜蜜将孟行言亲手倒的红酒尽数泼在了他脸上,成全了他先前的愿望。她眉头一挑极尽嘲讽:“不好意思,太对不住了。”
孟行言张唇吸了口气,湿淋淋的酒水从眉梢滴下,稍显喜感。
姜蜜干脆利落走人,转身前,冲焦急跑来的身影微抬下巴,嗤笑之意直白无比:“解决你的生理需|求去吧,混蛋!”
打车离开孟家,姜蜜的威风霎时像泄气的气球。她心烦意乱不知去哪,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车,而后漫无目的在街上乱晃。
说心里完全没有感觉是骗人的,孟行言当初追她追了半年,接触时彼此印象都不错,他不同于游手好闲的草包富二代们,为人绅士礼貌,且能力出众,格外上进。最开始她也想过,或许他和那个圈子里的人不一样,谁知才两个月,现实就在她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哪有什么清流浊流,男人的劣根性,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护城河很长,沿着河畔漫步几十分钟,姜蜜正想停下休息,包里的手机连连震动,沉寂许久的高中微信群突然活跃起来。高中毕业之后,大家的联系渐渐减少,除了每年同学会前后一段日子,大多数时间没人聊天。
今夜却格外热闹。
“天!娇娇你发的这张照片背景是在京华吧?我们公司和开发商合作过京华的新房区,这个户型和环境我绝对不会认错!”
“京华?那不是N城市区最有名的富人区?可以啊娇娇,现在混的这么好,我们这帮老同学都赶不上了。”
“真的假的?就是那个‘N城的豪车,十辆有八辆都出自京华车库’的京华?那里的房子好贵的!有生之年要是能住进那儿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群里都是当初在N城第一高中读书时同班的同学,大学毕业后,有的在N城工作,有的去了别的城市,对于京华的大名,土生土长的N城人没谁不知道。
一群人感慨了好一会儿,发照片的主人公才现身,口吻随意地扔出一句话:“是啊,在京华。蕊丘的男朋友在家办party,我们来玩。”
姚蕊丘念高中时就是校花,以女生为首的旧同学一听她找了一个‘京华男友’,纷纷羡慕不已,嚷嚷着要看照片。
晒party图的娇娇同学不紧不慢回复说:“蕊丘朋友圈里有,刚发的照片。”
一众人便齐刷刷跑去看。
姜蜜靠着栏杆站了许久,河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点进姚蕊丘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她和她男朋友的合影。说实话,她确实漂亮,五官娇艳,美得直观有冲击力。
照片里和她头碰头的男人更是俊逸清朗,气质超群,浅浅含笑的样子颇显温润。和普通精英不同,他身上明显有一种无谓的随意姿态,那是另一个阶层的人才有的底气。
姜蜜觉得,自己和姚蕊丘真的很有缘。
念高中时,她被年级里无聊好事的男生们选为级花,没多久姚蕊丘在学校贴吧的投票中当选校花。
她成绩好考试名列前茅,姚蕊丘会弹钢琴到处表演。
她演讲比赛拿第一,姚蕊丘拿朗诵比赛的第二。
她参加作文比赛,姚蕊丘就跑去参加画画比赛……
而现在,她的前男友叫孟行言,姚蕊丘的现男友也叫孟行言。
还很凑巧的,都是同一个人。
泼劈腿前男友一脸酒听着爽,实际根本没有杀伤力,人家孟行言换上干净衣服,转眼又是光鲜亮丽的一枚‘京华精英’,在这群高中同学眼里,妥妥帅哥,还是含着金钥匙的那种。
想到出来前姚蕊丘焦急奔向孟行言的身影,姜蜜长长抒了一口气。
屏蔽了微信群情绪仍有点糟糕,姜蜜不想回店里,沿途看见街上有家生意兴隆的烧烤店,店里坐满了人,小方桌一长排摆到了门外。
姜蜜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些烤串,犹豫几秒又点了两瓶酒。
她需要发泄缓解,可她一向不是夸张外露的人,只能借酒浇愁。
只可惜,她大概实在不是买醉的料,本身就不会喝酒,半瓶下去胃里就开始犯难,烧烤吃了几串再也吃不下。
姜蜜难受,勉力适应间,稍远一桌过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大哥。嗬,大金链子大金表,差点晃了眼。
“妹子,想不想吃点别的?”
他一脸猥琐地伸手,眼看就要拽上自己的手腕,姜蜜又难受又不爽,拎起包顾不上那么多,朝他腹部猛地踹了一脚。
心情不好自己送上门来,该!
姜蜜不傻,踹完就跑,烧烤钱已经付了,跑得没半点心里负担。
大哥闷哼捂着肚子——腹部紧挨着要命的地方,没完全踹到,可也够呛了,瞬间呼啦啦一帮朋友围上去。
姜蜜回头瞧了一眼,怕有人追来,不敢停,胃里颠簸,一边跑一边皱眉。
姜蜜跑了两条街,千小心万小心,却在红绿灯口一拐弯——
道旁停的路虎车上下来一群人,不偏不倚撞进了为首那人的怀里。
硬实的胸膛撞得她鼻尖一酸脚下趔趄,下意识拽住了对方的衣服,就听旁边同行男人中的某位打趣:“嘚,天色这么早就投怀送抱,美女太热情了吧?”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鼻腔,那是CliveChristian1872男士香水的味道,孟行言用过。
头晕间只错眼瞥见男人坚毅的下颚线,手还攥着人家的衣服,姜蜜再也忍不住,就那么‘哇’地一声,弯腰吐在了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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