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着一块儿睡了,没做。
虽然没做,但林天还是觉得收获颇丰。他觉得,傅星河正在对自己一步步地退让,再坚持下去,肯定就能把他给拿下。
傅星河早上带着林天给他做的早餐去了医院,而老吴来小区门口接上林天,再载上大刚,一起去了青海湾。
一群工人在忙活,海上停着十几艘大船,还有不少潜水艇,看着声势浩荡。地面上还在打地基,排满了罐车和大卡,灰尘漫天。
林天有点儿睁不开眼,呛得慌。
工头接待了他们,边散烟边说,“明天就放国庆了,咱们都要放假。”
林天不抽烟,大刚接了过来。
负责人看着林总的脸色道:“老板,到时候工程就要停七天,没问题吧?”
“全国人民都放假,你们也应该放。”
但医生不放假——林天在心里想,越是到这种节日,医生就越忙忙。他以前看过一个报道,说的是节假日,发病率是工作日的好几倍。具体数据他不记得了,只是他知道,所有人都忙着旅游,或是休息的时候,医生还在上班。
转了一圈,工程才刚刚开始,什么也瞧不出。
林天之前来考察过一次,这边入住率低,也有公司高层考虑到的问题——房子滞销。
滞销是为什么?因为离工作的地方,离市中心远,还有些未拆迁的老房子,但是住户全搬走了。上回政府招标,有些公司就拍了青海湾附近的几块地走。
林天就想把这边开发出来。
逛了没多久,林天就提出要走。
老吴在医院门口把他放下,大刚在车里喊:“林总,你多久没跟我一起吃过饭了?晚上来吃烤串儿吗?”
林天头也不回地摆手,“我看病去。”
大刚气急,问老吴,“你们老板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老吴不说话,表示这是老板的**,他无权告诉旁人。
大刚更郁闷了。
这段时间,林天像是变了一个人样,像是突然有了家庭般,顾及了家庭,就放下了工作。而大部分成家后的男人,都不会做出他这样的抉择。大刚觉得,要事业爱情两碗水端平,真要选一个吧……他可能会选事业。但他也不知道林天是不是真的恋爱了,只是觉得他很不正常。
林天给傅医生发完短信,便站在大厅里看了一会儿,墙上张贴着医生的照片和职称。
脑外科那里,主任位置空着,还有四位副主任,其中三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只有傅医生一个还不到三十。
林天算了算,这都十月了,傅医生是十二月的生日,圣诞节前。
他眼睛黏在傅医生穿白大褂的证件照上,心里漫不经心地想到,要是傅医生把白大褂穿回家,那白大褂长到膝盖,林天就从他两腿间钻进去,脱他的裤子,咬他的鸟。
林天越想脸越热,喉结不安地动了动。
傅星河把论文给雷院长后,和他一同从电梯出来,就瞅见了林天。林天很高,在普遍一米七不到一米八的个头里,他高人一等。比起从他身边过去的病人或家属,或是护士,他白得扎眼。
牛奶一样的肤色。
他还站得很直,屁股很翘。
雷院长发现他的目光,“你朋友?”
傅星河嗯了一手,就慢慢走到他身后去,“看我呢?”他单手攥住林天的手臂,头靠过去,离他很近,“我人在这儿你看照片?”
林天不好意思道:“我这儿睹物思人呢,我太想你了。”
傅星河瞥见他红透的耳根子,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走吧,回去看。”
林天讷讷地嗳了声。
雷院长站在原地瞅着两人亲密的背影。
他在斯坦福认识的傅星河。
像傅星河这样的人,追他的人很多,洋妞,中国人,男男女女都有。但傅星河宁愿面对福尔马林泡着的尸体,也不出去跟人交际。他沉迷于医学,所以他才能那么厉害,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成就。
他还以为傅星河一辈子也不会交朋友讨老婆了。雷院长若有所思的视线直到他俩出去,他人才动。
他拿着论文,准备给上面打通视频电话,确认傅星河升主任的事。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
雷院长人还没进电梯,救护车的声音还在响,身后几个医护人员急急忙忙推着两辆车进来了,两个人都瞧着很严重,脑袋都糊了,看着是被打的。急救人员流着汗道:“eeg没反应!!”。紧接着雷院长就被人围住了,那是几个看着很蛮横的不良青年,身上带血,操着一口方言,“你是不是院长?”
“大哥我看见照片了,他就是院长!”
这时候,那青年亮出一把刀来,红着眼睛,像头发疯了牛,吼道:“救不活我兄弟,老子就让你们都偿命!你是院长,你管事的!让你最好的医生来!!!”
雷院长比较镇定,闻言也不惧那刀,有些病人家属是偏激些,但是没想真杀人。他道:“我们会尽力的,是刚刚推进去的病人?这样,他可能需要动手术,你们先去交钱,做检查。”eeg没反应,可能是脑死亡了,救不活了。
但雷院长没实话说,还有一定抢救空间。
他还站在原地和一群人周旋,就看见前脚刚走的傅星河又回来了。
“你回来做什么?”他诧异,今天中午不该傅星河值班。
他按了电梯,指着旁边一姑娘,“做手术。”林天也站在他旁边。
那姑娘对方才掏凶器威胁的男人说:“二叔,我打听了,这是他们脑外科最好的医生!”姑娘来的慢一步,车一停,正好就看到了傅医生,“上次三叔病重,那肿瘤就是这医生切的。”
傅医生的长相让人过目不忘,姑娘一冲动就拦下了他,“医生,救救我爸妈!”
傅星河看了林天一眼,跟着要下跪求他的病人家属进去了。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脑死亡了一个,另一个送到了手术室,由傅星河主刀。
林天没能和他说上话,就在手术室外面,找了个椅子坐下,病人家属特别多,零零散散六七个了,蜂拥而至。因为母亲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手术室里的父亲生死未卜,一家人都陷入了悲恸。
过了会儿,警察也来了,打人致死,这属于刑事案件,加上家属比较冲动,雷院长就让人报了警。
林天坐在不远处,听见家属说话。他听了会儿,听出了个大概。手术室里那个是父亲,脑死亡的是母亲。丈夫以前蹲过大牢,现在出狱一年了,出来后老实本分,夫妻俩开始做生意,哪晓得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似乎是很有来头,很不讲道理的人。
他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红灯,又走了出去,肚子里有点空,他还没吃饭。
傅医生也没吃。
林天不知道这个手术还要做多久,他听见几个护士在说话,就是在说三号手术室的那个病人。
“那病人挺严重的,不太好救,刚才差点就死了。”
“可不是吗?另一个都脑死亡了……”
“啧,谁那么狠啊,打成那样了?”
“傅医生怕也是回天乏术吧?你没看见,脑袋都打的凹进去了,还有钉子……”
“傅医生都走了怎么还回来?”
“你不知道啊,他这才刚回医院,好几个月没动手术呢,不是传他技术不行了吗……院长又……科主任……当然是要做几台手术服众……”
几个小护士你一眼我一语,林天听着很烦,他很讨厌有人质疑傅医生。他往那边看了一眼,几个小护士就停了,然后扭头来看他。接着又脸红红地凑到了一起,谈论话题变成了林天这个难得一见的颜好身材好的极品帅哥。
林天这一饿,就是到了傍晚,太阳蹒跚着离开大地。
傅星河这才出来,病人家属围着他,他简短地说了句:“脱离危险了,转移icu。”
那家人感激涕零地说谢谢。
林天朝他走了过去,傅星河脱了身,朝他一笑。林天想去拉他的手,想抱他,傅星河拒绝了,“我刚动手术,回去洗了澡再抱。”
两人进了电梯。
医护人员专用的电梯,这个点大家都在休息了,里面没有人。
林天不管不顾地就抱了上去,然后急躁地亲他的下巴,“我不嫌弃,你身上又没味儿。”他望着傅星河,“饿不饿?”
傅星河想摸他的脑袋,最后变成拍他的背,“有点儿。”
林天心里想到那全家狂喜的模样,心里松口气,又很自豪,靠在他耳边崇拜地说:“我的傅医生真伟大。”
他们拥抱着,傅星河道:“等我一下午呢?你没吃东西?”
林天摇头,“等你。”
傅星河心里动了动,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林天,低声道:“下回别这样了。”
电梯到了,两人又松开。
回到家,林天准备穿围裙做饭了,傅星河把他拎进浴室,“先洗澡。”
林天看着他开了扣的锁骨,还露了点胸膛,他舔了舔嘴皮。
他的眼神很明显,傅星河好笑地拍了下他的头,“想什么呢,没吃饭哪儿有精神啊。”说完他就出去了。
林天很快就洗完了,换上家居服,他套上围裙,简单弄了晚饭。
傅星河洗完澡出来后,就看见他身上的围裙,以前都没看到,估计是才买的,粉色的。林天往他这里带了一堆自己的东西,傅星河在自己的衣帽间看见了许许多多陌生的东西,但是很奇怪,他并不介意这种和别人共用空间的事,或者说是不介意和林天共用空间。
换个人来,他肯定是介意的。
“我这两天轮休,五号才去上班。”傅星河在他背后说话,林天立马转过身来,傅星河继续说:“可以陪你。”
林天一听,满脑子只有和傅医生上床这件事。傅医生今天早上晨勃了,林天还没醒就感觉到屁股后面顶着的东西,他醒了后,就钻进被子,帮傅医生弄出来。
“想去哪里玩我都可以陪你。”他有四天假期,很足够了。
林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面通红,“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国庆外面人多,不出去也行。”
“那好,等会儿再说。”傅星河靠在门边,心想他的小奶糖怎么这么可爱,又道:“可以去师母那里一趟。”
吃完饭,林天收拾了桌子地和厨房,他做这些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烦,明明以前从不做这种事。做完后,他又进了卫生间,他的声音传出来:“傅医生,我帮你把内裤洗了哦?”
傅星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嗯了一声。
林天一看就不是常干这种事的人,他打扫的很细致,但是一看就没经验,他做饭很好吃,而且弄得丰盛,但林天以前一直一个人住。他那双手,不像是干活的,手看着好看,手指修长白皙,抚摸他的时候却很软,还很热。
林天好像是汗手,每次傅星河抓住他手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湿。
他脑袋往后一搁,看不进去论文了。
雷院长给他发来邮件,说论文已经提交给上面了,国庆后给他升科主任,办公室也收拾出来了。他又看了一眼职务表,因为田副院的力荐,谭医生会在他升科主任的时候升副主任,接着主治医师的位置由两个住院医生顶上,医院里还来了一批实习生。别的科室不像脑外科变动这么大,但还是有细微变动。
林天洗完内裤出来,傅星河在看实习生的资料。
他坐到傅星河旁边去,盯着他开了扣的锁骨看,林天的手摸上去,见傅星河没什么大反应,就凑过去亲他的脖子。他吮吸的声音很大,舌头在傅星河的肌肤上软软地滑动,然后嘬吸一口。他亲了一会儿,手又不老实地开了傅医生的扣子,然后脸往下埋,亲吻他的胸膛。
傅星河一直纵容他,过了会儿,林天得寸进尺舔到他**了,傅星河才制止他,“怎么跟小狗似的。”
“你明天不上班,我想给你种点草莓。”林天眨巴眼睛。
傅星河将他垂在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低声道:“别勾引我。”
又来了又来了!林天郁闷道:“我勾引你你也不上钩啊,亲你老半天也不把我扛床上去。”
傅星河有点想笑,手指点他的鼻尖,“你都想什么呢。”
林天体重不轻,但傅星河抱得动。
林天在他身上埋头苦干了会儿,傅星河把他抱到了床上,他压在林天身上,“早上你是怎么做的?”
他有点喘不过气,眨眨眼,然后想起来,“你还没醒……我就钻被子里了,里边儿黑,看不太清。”傅星河手捏了一下,林天闷哼一声,睫毛扑簌,傅星河问他:“舒服吗?”
林天很软地嗯了几声,脸红完了,眼睛湿湿地望着傅星河。
没一会儿,林天就出来了。虽然没做,但他很满足了。
这种事让人上瘾,但傅星河还守着底线的,他责任心太重了,怕林天是玩玩,怕他以后后悔。
国庆第二天,两人去了闵老师家,傅星河开车。
卢教授的花棚挺大的,里头安了张小瓷桌,还有几个花瓶造型的瓷凳子。上面绘着精细的花鸟图,落款是名家。
这是几年前林天送来的。
闵老师泡了茶过来,花棚里的花香吸引了蝴蝶过来,在旁边飞啊飞的。
卢教授很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口,闵老师一直在旁边拽他的手臂,夫妻俩很有默契,好半天,闵老师看看林天,又看看傅星河,最后道:“这是真的?没开玩笑?”
傅星河点头,林天有点神不守舍地捧着茶喝。傅星河看了他一眼,捏住他的手:“不烫啊?”
“嗳,”林天放下杯子,不好意思道:“我紧张。”
夫妻俩对视一眼,看来是真的了。
闵老师倒是很高兴,她把卢教授拎到厨房,让两人有空间相处。卢教授还挺不满,“我这儿在跟小傅说事儿呢!”
“有人家谈情重要?”闵老师哎了声,“你觉不觉得他俩特合适?”
“我以前还挺担心的,小傅喜欢男人,我怕他喜欢那样的,小小一个,声音特细,还擦粉的娘娘腔。但是后来觉得,娘娘腔也好啊,至少有了啊,”闵老师对同性恋没有偏见,她以前不了解,就以为是那种瘦瘦的,像女孩儿一样的男孩儿,就是同性恋。后来因为傅星河,她才去补这方面的知识。
同性圈子很乱,闵老师看了不少社会新闻,艾滋病很多。但她知道傅星河不那样,他忙的只剩下工作了,哪儿有时间出去找人。
“看见是林天,我就放心了。”她高兴起来,揭开锅盖看自己的鸡汤炖的怎么样了。她想的很多,卢教授想过去找傅星河,闵老师不准他去,说打扰人家小两口,卢教授只能憋着,站在厨房里什么也不干。闵老师一秒一个念头,“你说,林天那种家庭,会不会不让他搞同性恋?”
“哪种家庭?”
“有钱人啊,他家不是普通的,以前老是送他来的车你知道不,就停在门口等他的。旁边罗教授家儿子不是弄4s店的?他说那车是什么什么牌!全市都没几辆,还是黄车牌呢,然后他说车不算顶贵,车牌比车值钱呢。”
卢教授听得很烦,“你怎么这么八卦呢。”
闵老师叹气道:“有钱归有钱,他不幸福啊,打电话叫妈都强颜欢笑呢。林天是独生子吧,家里怎么会允许他搞同性恋。”
她想得长远,觉得前途坎坷。
隔了许久才来一次,傅星河喝了碗鸡汤,林天给他夹菜吃。他却觉得,似乎没有以前好吃了,但味道分明还是以前的。
傅星河心想,他多半是让林天给养叼胃口了。
闵老师做的饭,他吃了二十几年了,却还是一下被林天打败了。
他没吃多少,回家后林天围上围裙给他做宵夜,问他怎么不多吃点。傅星河说:“想吃你做的。”
他们像往常一样,一个一个进了浴室,出来后在床上做点什么,然后抱着睡一觉。
沪市综合病院。
国庆期间发病率高,一直能听到不间断的救护车声音,病人一直往医院送着。谭医生今晚上值班,他又解决完一台手术,护士长就追着他出来:“并发症怎么办?”
手术中,病人出现并发症,但命硬,还是活了下来。
谭医生漫不经心道:“你们护理呗,感染了再动手术。”
护士长还跟着他的,就在这时,突然窜出来一伙人,来者不善道:“谁是医生?”
谭医生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护士长穿着长袖白服。那伙人看着是混子,瞧着是头的人,脸上有很长一道的伤疤,咧嘴时能看见金牙,是那种走在路上会吓坏小朋友的长相。旁边的小弟,长得一个比一个挫,发型一个比一个逆天,一个穿黑t的手上还不合时宜地拿着瓶营养快线。
“我是医生,你们有什么事吗?”谭医生道。
“那就是你救好了孙老四?”
旁边小弟看了眼手机,“老大,是什么傅主任救活的。”
“孙老四?”谭医生不知道是谁,嘴里道:“我是副主任。”
他话说完,那头头就咧嘴一笑,大金牙反着刺目的光,“救你麻痹!”说着,旁边一个黑t的小弟就扑过来,扭开瓶盖往谭医生身上泼——
谭医生瞳孔一缩,他飞快扯过旁边的护士长。
“啊!!!!——”护士长尖叫起来。
是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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