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黄的壁灯在池面上剪出一团朦胧的椭圆影子,扫地机器人在墙角边安静地充电。
“还有东西啊?”
“嗯,”傅星河把林天推进大门,“去卧室等着,我等下进来。”
去卧室等着……等着……林天眼珠子转了转,“哥,刚才不是说就在这里吗?”他指了指泳池,“不是水里啊。”
“有细菌,”傅星河眉头轻轻皱了皱,“容易生病。”
“而且那水太凉,热水舒服点。”傅星河拍拍他的背,“去卧室等我,我去拿东西。”
林天吐了吐舌头,卖什么萌,傅星河嘴角噙着笑,捏了捏他的脸颊,等我。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林天只能在他关门的瞬间,听见远远的有车开过来的声音。泳池的水面被风吹皱,汽笛声由远至近,林天听到汽车就停在院子门外,像是送来了什么东西。
他趴在门上看了一眼,看见傅医生出去的背影,被影影绰绰的树影遮住大半。林天只好回到卧室等他。
一到夏天,房间里的地毯就被撤走了。林天打开屋子里的大灯,看见前年冬天在房顶上挂的彩灯还在,于是他拉上窗帘,把大灯关了,又开了细碎的彩灯,五颜六色的灯在深棕色核桃木的地板上剪出一个个彩色的光斑,像仲夏夜派对一样的氛围。
林天钻进衣帽间,把身上的外套脱掉,浴巾和泳裤也扯掉,翻出一件白大褂来——是傅医生穿过的,林天偷摸给他卷走了。
白大褂尺寸正好合适,扣子从上至下,在大腿处开叉。林天里面什么也没穿,露出光光的两条长腿——标准的医用白服,硬是让林天穿出了色情的味道。林天还站在全身镜前面犹豫着合不合适时,傅星河回来了。
但是林天人不在卧室。
“林小天,”傅星河喊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人。这房子这么大,林天要是故意躲什么地方去,他要想找到让,也得花会功夫。傅星河又喊了他的名字一声,“躲哪去了?”
林天张了张嘴,没回答,不是故意跟傅医生玩捉迷藏,而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身白大褂给脱了。傅医生上回不就没同意穿白大褂做吗,所以林天觉得,傅星河是做医生的,白大褂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代表着职业使命,不可玷污。
傅星河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看了看楼梯,最后按了遥控器打开衣帽间的门。
林天家的衣帽间和傅医生家那个可就不一样的了,傅医生那个是小而精巧,五脏俱全。林天,这个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大,高,连镜子都有一整面,放手表的、放正装的、放领带的、放休闲服的、放鞋的……应有尽有。
去傅医生家住着,林天只带走了很少一部分。
傅星河一进去,就看到正在脱白大褂的林天,刚解开四颗扣子,上面胸膛敞开。他眼睛一暗,一眼就认出那白大褂应该是自己上回拿回家后,后来不翼而飞的。
“跟我躲猫猫呢,怎么不答应?”他靠在门边。
林天解扣子的动作一顿,偷偷瞄他一眼,“我想穿这个出去的,又怕你不高兴,犹豫了一下……”林天低头飞快地又开始解扣子,“我还是脱了吧。”
“穿着吧,反正一会都得脱。你是寿星,你说什么都算。”
“那你没有不高兴哦?”林天歪头望着他,开始慢慢的把扣子扣上。
“没有,出来吃蛋糕。”
“蛋糕?”林天恍然大悟,“哦,哥原来你是去拿蛋糕了啊。”
“不全是。”傅星河说完,背靠着门一转,便出去了。
林天紧跟着他出去后,便看到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粗略一数,大约有十来个。傅星河安静地说:“先拆礼物再吃蛋糕。”
“怎么这么多。”林天瞪大眼睛看着他。
“弥补生命里缺失你的十年。”傅星河微微一笑,“去拆开。”
“我……我拆哪个啊?”林天看着眼前的盒子,有些茫然,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傅医生。
“从大的开始吧。”傅星河说。
礼物盒有大有小,但大多都是长型的,每一个都是傅星河亲手包的。
林天蹲在地上拆礼物,傅星河坐在床边,双腿交叠着,低头看着他。林天听从傅医生的,先是拆了最大的那一个,拿出来后发现是一个金色的奖杯,奖杯形状很特殊,一个带翅膀的女神形象,但是没有头,而奖杯下面是棕黑色的柱形底座,很重。林天看了一眼底座,上面写了一串英文,是这项奖项的名称,林天对这种奖项不敏感,只能看见中间有一个medicalresearch,代表这是一个医学奖项,第二排还有用中文写的傅星河的名字,以及得奖年月日。
让人意外的是,傅星河的名字后面,还跟了一个名字,看起来是新雕刻的,两个中文字——林天。
这是傅星河所有荣誉和头衔中最厉害的一个了,独属于傅星河的荣誉,他却在奖杯上刻上了林天的名字。林天内心有说不出的震动,抬头望了望他,傅星河没有解释,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道:“拆下一个。”
林天听话地又拆了一个大的,这个和上一个就不同了,这个看着是一个黑胶光盘,但材质很承重,在盘旋的螺纹纹路里,纹刻着得奖人傅星河的名字后面,跟了林天的名字。
林天一连拆了十个,都是奖杯,什么形状的都有水晶奖杯,还有硬币型的,不出意外都很厉害,不出意外,林天的名字都在上面。林天回想着在网上查到的傅医生头衔。心想,这大概是傅医生从医生涯中的全部辉煌了。
把这些荣誉送人,甚至是在这些荣誉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对傅医生来说意味着,什么林天很清楚。
譬如那个albert·lasker奖,对一个学医的人来说,就好比金靴奖对一个足球员而言的意义。
这些东西傅星河之前一直没有拿回国,是因为林天生日,傅星河专程让人帮他收拾,找工匠雕刻,然后空运回来的。
“这些怎么能……送给我呢?”林天眼眶已经湿了,抚摸着这些荣誉上傅医生的名字,自己的名字,“还刻上我的名字,以后拿出去怎么说啊?”
“这只是一个象征罢了,以后我的每个荣誉,都和你共享。”
“但是……”
“没有但是,”傅星河蹲下来,和坐在地上的林天持平,擦了擦他脸颊上的挂着的水痕,“又哭上了,小哭包,做什么都哭,还穿白大褂呢。”
林天眼睛一眨,又眨了一颗晶莹的泪花出来。
“你人都是我的了,我把这些荣誉送给你有什么不对。”
林天抽口气,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傅星河,他的瞳孔让灯火糅得像冬青花环躺在雪地上的影子,“别眨眼,”傅星河的手指在他眼睛摩挲着,“一眨眼这眼泪又得掉出来了。”
“我没哭,我是林总。”林天在细枝末节地强撑。
傅星河轻轻笑了,“说话这么瓮还不承认呢。”他手指一抹,指腹上的水渍让林天看见了,铁证如山。
他低头把傅星河的手指含住,吮了一口,强辩道:“是口水,不是眼泪。”
傅星河被他无耻又幼稚的行为给震惊了,愣了一秒,拇指力道很轻地戳他脑袋,“林小天,小无赖。”
林天哼哼两声,抱着那些奖,全部揽在怀里,“这些都是我的了,我要收好,名字都刻上去,反悔不了了。”
“不反悔,”傅星河噙着笑意,“你去藏好吧,我给你切蛋糕。”
林天高高兴兴地应了,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些奖杯去放好。傅星河盘腿坐在地板上,拆开蛋糕盒的蝴蝶结缎带。
等林天回来,看到的便是巴掌大小的蛋糕,黑色的一块,看样子是巧克力味的,插着27岁的蜡烛。
傅星河按了下遥控器,把卧室里的灯关了,对林天说道,“快过来吹蜡烛。”
等林天把蜡烛吹了,傅星河才把灯打开。这一套流程,和别人过生日的流程是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这个蛋糕散发出来的味道了。
凑近了闻,除了蜡烛散发的带着热度的蜡油味,怎么还有点苦?林天又闻了闻,接着用勺子挖了一小口,抿紧嘴里后——他发现这才不是什么巧克力味!是一股很浓的药味,很苦。苦得林天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又不好吐出来,硬生生吞下去了,感觉像在喝药一般,夹杂一股不明显的奶油味,“傅医生你……你欺负我,拿中药味的蛋糕我给吃!”
“是黑巧克力,没欺负你,吃糖吗?”傅星河说,“吃就张嘴。”
他从兜里摸出个什么来,林天眼睛被刺了一下,反光很重,像是糖纸,又不像是糖纸。
“把眼睛闭上。”傅星河说。
林天心跳了一下,乖乖地闭上了眼,嘴巴张开,等他喂糖吃。
傅星河慢慢把手里的东西塞他嘴里,“别吞。”
林天在嘴里含了一下,“这个是……”他用舌头顶出一个圆环来,金属的质感,是戒指。“哥你……干嘛,塞我嘴里,戴我手上不好吗?”
“现在可以吐出来了,”傅星河把手心摊在他的嘴边,“林小天,你要跟我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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