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暖季是极昼,抵达南极点的时候,林天看到了属于南极圈特有的梦境般的晨光。南极点海拔3300米,气温在零下35度左右,甚至更低,而脚下的冰川足有3000米厚。入眼除了湛蓝到极致的天空,就是一片白雪皑皑、一望无垠的冰川。
让人设身处地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林天哈口热气出来,水蒸气遇到冷空气凝结成非常非常细的小水珠,仿佛雾化了一般。
连眉毛上都被吹了风雪。
林天原本是打算在南极点安营扎寨的,可这里实在太冷,是整个南极最冷的地方,让他不得不放弃在这里多待的想法。傅星河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揣在自己的兜里,在世界尽头的雪地上慢慢行走,绕着南极点走上一圈,花费几秒钟,就完成了环游世界的壮举。林天攥着傅医生的手掌,看着雪地上插的东西半球交汇点的旗帜。他往前迈上一步,一只脚踏在东半球的土地上,另一只脚则在西半球的陆地上。他一半身体属于今天,另一半身体则属于昨天。
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狂风不断刮在脸上,林天低头将围巾罩在脸庞上。数天前,他们才在圣托里尼的火山岛见识了过了火山要将人烫化的炽热,几天后,便抵达了世界尽头的南极点,冻得叫人无法活动四肢的永久海冰。
冗长的白昼,白色的云层、白色的冰川、以及白色的浮冰,在极昼的阳光下被照成了薄蓝色。
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繁杂的生活羁绊似乎再也不能左右林天了,只剩下自然的广阔,与自身的渺小,还剩下傅星河。
显然,九月来南极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一般十二月,也就是南极洲的暖季,是最温暖的时候。十一月到次年三月,都是南极洲的旅游季,客潮便是这个时候涌来。九月甚至没有班机,也没有游轮,要不是有私人飞机,林天想这个时间来南极这样的地方,只能游过来。
在南极点呆了约莫四个小时,两人重新上了飞机。在飞机上浅眠了几个小时,飞机着陆在埃尔斯山及附近的蓝冰跑道上,林天提前安排好的极地越野车将他们送到冰川营地。
这里的气温要比南极点好上太多了,约莫零下十度。
没有夜晚的天气,让人很难感到疲倦,或者说夜晚没有来临时,人通常是很难睡着的。
营地坐落于白色的冰川上,帐篷里不算太冷,林天听见外面狂风呼啸的声音,连帐篷都在瑟瑟发抖。他把外面的冲锋衣脱了,钻进从飞机上搬下来的羽绒被里,接着他快速钻进傅医生的衣服里,两条手臂穿过他的腰,**裸地缠住他的后背。林天将他裹得紧紧的,仰头道:“哥,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傅星河感受到林天两条冰冷的手臂,逐渐被自己的体温感染,林天分明是在自己身上取暖,却问他有没有觉得更暖和了。如果真的要说有,只能说心是温暖柔软的。冰天雪地里,如果说两个人在这种地方还想干什么事呢?那林天真是不要命了。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抱着傅星河好好睡一觉。
他的耳朵紧密的贴在傅星河的胸膛,傅星河也回抱住他,林天埋首听了一会儿,忍不住说:“傅医生,你心跳好听。”
这个地方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信号,没有wifi,甚至依靠卫星运行的电话和email都停留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水准,外面一派荒凉寒冷,距离他和傅医生温暖的家,是超越半个星球的距离。就是在这样遥远的地方,林天在傅星河怀里听见了自己的安宁。
傅星河的手掌抚进他的帽檐,抚摸他的头发、后颈窝,接着低头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睡觉了,明天你还想去探险。”
林天用鼻音嗯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回到沪市时,已经是10月初了,卢教授帮忙把他的老朋友,也就是现任第三人民医院院长的代院长联系了出来。
事实上是对方听见傅星河想来他们医院工作时,代院长主动提出的,当他问卢教授时,卢教授却说:“他和老婆去度蜜月了,现在好像在南极吧,我也联系不上,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代院长诧异道:“老卢,你可别诓我,这可是九月份,还不到十一月呢,这个时间哪里有去南极的班机啊。”
卢教授没去过那地儿,所以不知道,他心想有什么不可能的,有钱什么事儿都能干,何况林天还是个任性的,小傅也是个宠媳妇的,想去哪里不能去?
得知两人回来的消息,卢教授第一时间联系了代院长,同一时间,傅星河也接到了卢教授的电话,“老代的意思是说时间地点你来定,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小傅啊,我看他是真的挺想要你的,去了三医院了,他也应该不会亏待你的。”
“这方面我倒是不在意,我只希望给我最大的自由度,到时候当面谈比较好。”
“我知道的嘛。”卢教授说,“你眼里是只有工作,我跟他说了,什么神经疑难杂症的,全部找你都没问题!”
听见老卢这么说,代院长心里越发惊喜,他这可真是捡到宝了!像傅星河这样的外科医生,是哪个医院都要争着要的,他们3院虽然也是三甲医院,可却拼不过沪市别的三甲医院,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医疗器械太贵了,一台3.0t的核磁共振要两千万,一台好一点的ct也要上千万……医院一直想要重新盖大楼,所以一直舍不得买。
傅星河是不是还不了解他们院是什么样?代院长心里非常担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像傅星河这样的医生,哪哪儿都争着要,他们三医院相比起来,是完全没有竞争力的。
别的院大楼新,设施好,他们院就再普通不过了。代院长非常想要拿下傅星河,心里也给他开了非常高的工资,只要傅星河愿意来他们医院工作,再高的工资,再高的待遇要求,他咬咬牙都能给。
“对了,教授,林天想跟我一起过去。”傅星河对着电话说道。
“林天?这是不是有一些不太合适呀……不过也没关系,你想带来就带过来吧,我提前跟老代说一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林天是想给三医院投资,他知道近些年三医院的经营有些不尽人意,所以准备投资住院楼和医疗器械,具体的我们可以当面谈。”
“这、你这是说真的呀?”虽然那不是卢教授的医院,在卢教授还是非常开心,觉得林天是在为医疗事业做贡献。“不过你让林天想清楚了,医疗器械多贵啊,一栋大楼多贵呀?别投资玩破产了。”
林天也凑过去,笑着说,“教授您就放心吧。”他底气足着呢,投资个医院怎么可能把他压垮。
于是卢教授便告诉代院长:“对了,到时候他过来的时候,他要带上一个人。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啊,小傅呢,他是同性恋,并且现在已经结婚了。”卢教授顿了顿,本来想说他对象今天是过来给你投资的,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怕到时候老代显得有些急功近利,给林天和傅星河留下的不好的印象,那就麻烦了。
“我到时候也会陪同过来的。”
傅星河是同性恋,他还要带上他的同性对象过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代院长一头雾水,这应该算是公事吧,谈工作呢,带上家里人算怎么回事。
他心里有个猜测,问道:“难不成他对象也是学医的?老卢,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两个人都想到三医院来工作?”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我们小傅,他对象是做生意的,生意人。他今天过来呢,是有投资的意思,当然具体我是不太清楚的,反正对你们院应当是有利的。”
哦……投资。代院长也没往心里去,不过他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给医院投资呢,苍蝇再小也是肉吧,有总比没有好。于是,代院长欣然同意下来。
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卢教授,傅医生和他的对象,还有一个人。
代院长先热情地跟傅星河打了招呼,“这位就是傅医生吧,真是一表人才啊。”
傅星河点点头道:“代院长您好。”也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卢教授提前给他说了,傅星河稍微有点洁癖,代院长表示理解。
代院长和卢教授是同个时期的人,两人当年都在苏联学医,算是关系很好的老朋友了。
他眼睛望向傅星河牵着的林天,接着又看向旁边一位穿黑西装带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的青年。
林天介绍说:“代院长您好,这位是我的私人律师,罗律师。投资的事情咱们今天就可以敲定,等会咱们吃完饭再慢慢细说。”
“噢,您好,您好!请问怎么称呼啊?”代院长心里泛着嘀咕,居然还带了律师来,看样子不像是那种小手笔的投资啊,再一看林天的长相风度,最起码也是千万级别的投资啊!
“我姓林。”
代院长正想和林天握手,结果就突然察觉到这位生人勿近的傅医生,向他发散的警告冷气。
他悻悻然地收回手,转而和旁边的律师先生握手。
罗律师友好地把名片给他,代院长低头看了一眼,一看不得了!这不是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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