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晓铭果然被带回了无道的新据点,深红与无道之间好像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让深红顺利地找到了这里。
无道的人同样不知道深红与江河之间的纠葛,看到江河出现,个个神情戒备。闻晓铭暗搓搓地希望他们打起来,最好打个你死我活,可最终没能如愿。
闻晓铭心里苦,只能继续演戏,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姚青的事。
混在人群里的郑莺莺见到江河和深红一起进来,两人还站得那么近,也错愕万分。好在她有万象斗篷做伪装,又及时低头,这才没露出什么马脚。
只能忍住。
郑莺莺悄悄握紧了拳头,垂下眼挡住眸中的一闪而过的暴戾,看起来低眉顺眼的。没想到这幅样子取悦了连连看,他大手一挥,点了郑莺莺,让她和另外三人一起押送闻晓铭到苗七隔壁的屋子关起来。
“是。”郑莺莺最后隐晦地扫了一眼江河,这才押解着闻晓铭离开。
时间往前推,被唐措记挂着的靳丞带着池焰进了B区。搞到通行证不算件麻烦的事情,他先前就让闻晓铭备了一些,正好用上。
至于为什么独独把池焰带出来,一方面是因为这次要去见的人是占卜师言业,池焰有好运光环笼罩,以玄学对玄学,说不定会有奇效;另一方面,唐措留在红宝石酒馆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靶子,与其让池焰留在那儿,不如就留唐措和莉莉丝两个,他们实力都强,逃跑起来也更自如。
池焰听说过B区的占卜师,好奇得很,等到了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往里张望,问:“不是说占卜师三个月才接一次客吗?距离上一次接客好像才过去没多久啊,万一她不见我们怎么办?”
靳丞耸耸肩,“所以我们得敲门。”
池焰心说敲门不是正常步骤吗,转头就见靳丞拿出了机械弓,后退一步,弯弓搭箭,箭尖凝聚起白色光旋,放手——“砰!”
大门门锁被金属的羽箭直接洞穿,门开了。
池焰目瞪口呆,这就是大佬所谓的敲门吗???
“进了。”靳丞迆迆然走进去,池焰赶忙跟上。
穿过院子,还有一道正门,相比这里,外面那道院门就是摆设。上一次靳丞和唐措来时,两道门都是自动开的,但占卜师言业深居简出那么多年,这里的每一处都设置了魔法防御,不是一般人能随意闯入的。
靳丞继续弯弓,箭尖对准了门口,眸光微凝,就要放箭。冷冰冰的女声适时响起,在他放箭的前一秒阻止——
“靳丞,你要是敢再弄坏我一扇门,我跟你翻脸。”
“你早说啊。”靳丞压下箭尖,手却依旧没放,“如果你大大方方开门请我进去,我不就不需要破门了吗。”
“三个月还没到,我不见客,这是我的规矩。”
“但这不是我的规矩。你知道在永夜城,没有几扇门能拦得住我,除非你已经打算彻底放弃这个地方了。”靳丞说着,又笑了笑,“我强闯进去,你跟我翻脸;你不让我进,我跟你翻脸。二选一,选一个吧。”
对方迟迟没有回答,隔着门,池焰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和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仿佛自己是站在傅文佩家门口的雪姨。
靳丞轻啧一声,再度将箭尖抬起,就在这时,门开了。
言业最终选择了妥协。
两人推门进去,门内没有人,像上次一样,双方在二楼的书房见面,隔着黑色的幕布谁也看不见谁。
“我要卜卦,定位。”靳丞开门见山。
“我是魔法占卜师,不是算命的。”言业的声音不由带上了一丝怒意。
“不管魔法还是算卦,能找到人的就是好挂。”
“……”
言业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才问:“谁?”
靳丞:“二号乐章。”
言业:“定不了。这是能够颁布律令、改变永夜城的东西,凭我的实力,根本无法对它进行占卜。”
靳丞:“那你能干嘛?”
言业干脆不说话了。
靳丞这才退了一步,耸耸肩,道:“那闻晓铭和荣弋呢?不过就是两个玩家,你能找到他们的位置吧?”
“先说清楚,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只是我从前的客人之一,我也从不为任何人破例。”
“难道你不是林砚东的人?”靳丞状似疑惑,非常疑惑,“林砚东被杀去坐牢,现在深红还要进一步来迫害我。苗七都知道要找我帮忙,你不搭把手?”
黑色的幕布毫无波澜。
良久,言业声音微沉,“谁告诉你我是林砚东的人?”
靳丞:“黑帽子。”
“你没有凭据,更何况我一直待在B区,林砚东在A区,我们这些年根本没有交集。就算上次唐措提到的四年前的副本,我跟他一起去了,也不能代表什么。”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靳丞似乎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现在你可以替我找人了吗?”
言业也退了一步,“等着。”
语毕,幕布后面很久都没有再传来声音。
池焰不敢说话,免得他不小心把什么消息泄露出去,只能用眼神跟靳丞交流。靳丞跟他不再一个频道上,但池焰最后一个动作他看清楚了——他往自己头顶画了三个问号,大概在cos某个表情包。
靳丞冲他摇摇头,不管他在问什么把,反正暂时按兵不动就对了。
池焰点点头,又比一个OK的手势。
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的交流终于结束后,两人又等了会儿,幕布后依然没有动静。池焰有些诧异靳丞怎么又讲起规矩来,进来的时候那么强硬,此刻却在一块小小的幕布前止步。
靳丞当然有自己的思量,因为他怀疑——幕布后根本没人。
无论是谁走进这里,都会跟言业隔着幕布见面,可这几年来,从没有哪位客人真的能看见他的脸。
言业的住所有三道门,外头一道象征性的院门,中间一道布满魔法陷阱的防御门,再就是面前这块幕布。
这是一道心理防线。
它很好地将来访的客人与言业分割开来,营造神秘感。言业深居简出,像个永夜城的扫地僧,再加上他异能的特殊性,没有玩家愿意与他主动结仇,自然都不会不守规矩去掀开那块幕布。
就连靳丞也不会这么做。
上一次唐措来这里时,曾试探过他,但也被其喝止。这种种都证明言业能看到这屋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不论你站在哪个地方、说什么话。
而这其实才是靳丞止步于这第三道门前,不愿与言业撕破脸的原因。你很难判别言业对这栋房子的掌控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如果这也是像黑铁囚笼一样的存在呢?
那可就抓瞎了,你一动,对方可能立刻给你现场表演一个“瓮中捉鳖”。
靳丞很倾向于这样的猜测,尤其是在知道言业与林砚东可能有关系之后。这两个人,一个说是被限制在A区,无法前往低级区。
一个龟缩于B区内,这栋房子就像他的堡垒。
他在怕什么?还是躲避什么?
这是,言业的声音再度传来,“闻晓铭在E
区,荣弋无法探知,也许是在副本这样的地方,我的能力不足以窥探到。”
靳丞:“E区?具体哪里?”
言业:“应该是靠近南部外围的区域,具体位置就不知道了。但我在水晶球里看到那块区域的能量波动很强,应该有不止一个高级别的玩家在。”
闻言,靳丞微微蹙眉。言业应该不至于在闻晓铭的消息上对他说谎,可如果这是真的,F区必定在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不过靳丞并未急着去一探究竟,他忽然拍拍池焰的肩,对着幕布说:“来都来了,你再给这位小弟弟看一下吧。”
“谁?”
“新一代欧皇。”
“……”
“我说真的,不然你跟他PK一下玄学?”
这话说得池焰多不好意思,忙摆手说:“我也就是运气好一点。”
“小朋友谦虚一点是好事。”靳丞笑眯眯,眼珠子一转,说:“这样吧,请尊敬的占卜师阁下给他算一算未来,看他什么时候能干掉余一一,当上新的欧皇。”
言业:“你似乎意有所指。”
靳丞:“指的是什么?”
言业没有回答,回答就是不打自招,但靳丞突然扯到余一一,那一通敷衍之际的说辞,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靳丞抱臂,慢悠悠地在房里踱步,“余一一从你这里拿到了深红命匣的线索。你不是说你只占卜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深红与余一一毫无关联,你又为什么把这条线索告诉他?”
言业:“这是占卜的结果,我只是按照占卜的指示,把线索告诉给了指定的那个人。靳丞,我不能跟你解释这里面的原理,因为它没有原理。”
“是吗。”靳丞眯起眼。这所谓占卜的指引,指引者究竟是虚无缥缈的神秘力量,还是具体的某个人?
神和神棍只差一个字,占卜师和骗子,也只有一线之隔。这个名头太好用了,什么都可以推到占卜上去,她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全凭她自己决定。
占卜,这可不就是绝佳的掩护吗?
如果她背后真站着林砚东,那么她把命匣消息给出去的举动就很值得深究了,林砚东还这么轻易地被深红杀去坐牢……
深红出狱的幕后推手,恐怕不止崇延章那么简单。他不过就是一颗注定会牺牲的棋子罢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得等他们掌握的信息再多一点、再多掌握一些主动权,暂时先敲打敲打就够了。
思及此,靳丞叫上池焰,决定先去E区找闻晓铭。
出门的时候,靳丞又仔细留意了一下房子内的情形,没发现什么异常。
池焰也东张西望地看,不过他纯粹就是好奇,想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占卜用的东西,比如水晶球啊大蒜啊骨头之类的,可惜这就是一栋普通不过的房子,装修称得上平平无奇。
等出了门走进院子里,池焰习惯性地拿出一根类似温度计的东西看了一眼,惊奇道:“咦?我以为我们进去很久了,没想到才过了十八分钟啊?”
“你说什么?”靳丞霍然转头。
“就……过了十八分钟啊。”池焰挠挠头,解释道:“这是我跟着荣弋哥下副本的时候他教我的,不管去哪里、做什么,都要给自己计时。可能因为他是时间系的异能师,对时间这方面看得格外重视,他还跟我说过一句挺有哲理的话,反正我听着觉得挺牛逼的,叫、叫——”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的感官会欺骗你,但时间不会。”
时间。
时间不对!
靳丞可以肯定他们进去绝对不止十八分钟了,而他前两次进去都没有发现时间不对等的情况,也就是说只有这次,这栋屋子里存在着什么影响了时间流速的东西。
再联想到刚才言业说无法探知荣弋的存在,靳丞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回冲。
光芒一闪,机械弓就已经出现在他手上。
可就在此时,这栋如同堡垒一般的屋子,四周的墙壁上、房门上,所有的魔法防御阵纹全部被点亮。
五颜六色的璀璨光芒充斥整片视野,也照亮了夜空,让附近的玩家们都齐齐抬头张望,面露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靳丞当机立断一箭射出,结果却非常糟糕。他全力的一箭,竟只让阵纹产生波动,防御法阵互相串联,通过水晕一般的波动,把他的攻击层层卸除。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言业,躲在这里四年到底叠了多少层魔法阵上去,但手上的攻击也不敢停。
池焰赶紧上前帮忙。
屋内,某个房间里,魔法阵的光芒比别处都要亮,但这里没有门也没有窗,竟连一盏灯都没有。
而哪怕是魔法阵光芒强盛,也依旧有照不到的地方,一只手就从那黑暗的阴影里伸出来,掐住了荣弋的脖子。
“说,二号乐章到底在哪里?这地方到处是禁制,你就算现在想用,也用不了了。”
仔细看,这双手细小如十岁孩童,却又枯瘦如八十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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