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提?”李玦重放了酒杯,愤然立起,一股莫名的怒气窜上喉头,“你病怏怏的时候她死心塌地跟着你,现在你人好了,就不必再提了?李珂亦,你是人吗你?”
不想李珂亦拥有她,却也见不得李珂亦负她。
他突然放大的嗓门把周遭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李珂亦前倾逼近他的脸,低声道:“你把自己的女人塞给我,诱我蛊发,如今很失望吧?”
这些话如针扎进了李玦心里。从那一刻起,注定棠棠不可能再原谅他。
他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没换回来。
李玦执意问:“你真要另立太子妃,弃了棠棠?”
李珂亦突然不明白自己过去为什么要娶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明摆着跟李玦有切不干净的关系,他当时着实是被鬼迷了心窍。
棠棠,叫得可真暧昧。
他拍了拍李玦的肩膀,“你这样在意,你去娶啊。”
李玦有料想过,李珂亦早晚有一天会找到他齐王府,逼他交出人来。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珂亦竟把棠棠当成耻辱一般,对他说:你去娶啊。
他突然为棠棠心疼,为她不甘。
“好,我娶。”
筵席还未真正开始,齐王就已经离开。
-
不出五天,又有了新进展。
忠义侯府的千金傅雯,亦是皇后的侄女,李珂亦的表妹,被定为太子妃,择日大婚。
气愤之余,李玦突然生出些庆幸来。
那家伙不要她了,棠棠总该心死了吧。
他一进屋,看到孟轻棠趴在窗口,身子探在外头。
李玦慌忙从后抱住了她,把她拉了进来。
“干什么,你以为能从窗户逃出去?”
孟轻棠道:“我听到猫叫声,开窗一看它就在那儿,便想抱进来玩而已。”
她已经逃过一次,现在外面定是铜墙铁壁围着她,暂时不可能去动那个心思。
李玦伸头出去看了看,果然有只三色花猫在那挠着肚子。
他大声道:“小六,去把这只猫洗干净了抱来!”
这一声惊到了猫咪,它一溜而去霎时没了身影。
李玦回头耸了耸肩,“你看,猫不想陪你,只有我陪你。”
孟轻棠无语,坐去了茶几边。
李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吗,李珂亦……”
孟轻棠抬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李珂亦就不值得你喜欢。”李玦道。
孟轻棠收回目光,拿起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提神。
“你哪来的资格说别人,谁都比你值得。”
李玦听惯了这种话,微微刺痛后坐到她身侧,看着她说:“有个事情,我前些天怕你伤心一直没说,可早晚瞒不过去,我得告诉你了。”
孟轻棠皱了下眉头。
还有啥能让他伤心的?除非朝儿,不可能是朝儿出了事吧。
“李珂亦还活着,活得很好,不再受蛊毒困扰。”
孟轻棠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过后,胸口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李玦很久没见她这样高兴,她眼里终于又有了星芒,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不再死气沉沉,冷若冰霜。
他有着赌气的把接下来的话也说了出来。
“你高兴什么?李珂亦现在不是那个病秧子了,他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太子,要继承大统的人。太子妃人选定了下来,傅雯,忠义侯府嫡女,你被抛弃了。”
孟轻棠来不及把好消息消化下去,劈头盖脸一盆冷水浇得她僵怔住。
你被抛弃了。
她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玦,这不可能的。”
谁都有可能抛弃她,李珂亦不会的。
李玦按住她挣扎而起的肩膀,狠心道:“你清醒点,他是太子,过去能娶你是因为他命不久矣,没人在意你一个冲喜的女子是什么人。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是什么身份,你能入东宫的门吗!”
“不,不可能的。”
孟轻棠坚定的说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有一句谎言,我遭天打雷劈。”李玦指天起誓。
孟轻棠冷冷的说:“你早该被天打雷劈。”
她对李珂亦是这样的相信。
李玦放开她,退后一步,指着外头吼道:“你去看啊,你去金陵城里找人问!谁不知道这件事!你永远失踪是最好,你要再去找李珂亦,指不定他会对你做什么!你是他的污点你知道吗!”
孟轻棠不顾脚上的疼痛冲出了门,侍从举剑拦她。
“让她去!”
李玦一声令下,侍从乖乖的退到一旁。
-
日夜所求不过是他活着。
无论他如何,先确定他是否活着吧。
街上熙熙攘攘,繁华如旧。
她踩着碎骨的疼痛,却在街市之上迷失了方向。
能去哪儿确定?
一回头,李玦站在她三步之远的身后,道:“我带你去宫里。”
事到这一步,孟轻棠做到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在东宫外,她见到了款款而出满面春风的傅雯。
傅雯显然盛装打扮而来,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停顿后,给李玦行了个见礼便离去。
这个女子孟轻棠是见过的。家世显赫,美貌端庄,在人群中便是耀眼的明珠。
孟轻棠本就白皙的脸惨如雪,冷冷的看了眼李玦,“你知道她在,所以急着带我来看。”
“你侧重点错了,重要的是他们有了婚事,同塌而卧是早晚的事,何况这样的一次会面。”
李玦越说她的脸色越难看。
孟轻棠上前,无视守卫径直往里去。
东宫的人见她皆是一惊,愕然不知所措。
昔日太子对她的宠惯历历在目,可如今她已不是准太子妃,东西也被太子下令收了起来,这该如何是好?敢不敢拦下来?
在他们犹犹豫豫之时,孟轻棠和齐王已入了东宫里头,一人赶紧去给太子通报。
孟轻棠转在这熟悉的地方,目光一寸寸的暗下去。
原本随处可见的枇杷树,如今所剩无几。
她问过李珂亦,为什么栽那么多枇杷树……
他说,因为她曾经送到他唇边的一只枇杷。
那个枇杷一定很甜,可他却没有尝到。
从此他喜欢上了枇杷。
若没有太子的吩咐,谁敢将太子亲手栽的枇杷树除去?
他还活着。
可他真的放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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