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路灯灯光晕黄倾泻而下,笼罩在男人身上,不经意间为他平添了几分暖意和柔软,中和了他身上的森冷。
时染望着他,没说话。
男人亦是。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须臾,时染唇畔勾勒出些许弧度,轻轻袅袅的笑随之溢出:“我哥让你进来的?”
除了时遇寒不作他想,否则他怎么可能进入庄园。
“嗯。”岑衍低声回答。
两人依然通过手机来交流。
时染挑了挑眉,轻轻地哼了声:“我哥只是让你进入庄园,没让你进大门,而且现在没人会给你开门。”
言外之意,他可以走了。
深眸凝视着她,岑衍面色不变,只是说:“等我。”
说完,他结束通话收起手机。
时染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却见男人竟是身姿敏捷地爬上了她房间所在的二楼,而后……稳稳站在了她面前。
极近的距离。
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瞬间变得强势,笼罩而来将她包围。
这一瞬间,不知怎么的,时染脑中竟想起了野外生存那晚,他也是如此敏捷地爬上了树,摘了不少野果给她。
“我来了。”
沉沉哑哑的嗓音似从男人喉骨深处溢出,落在她头顶,钻入她耳中。
时染回神,随即撞入他深邃幽沉的双眸里。
那里倒映着她。
唇角勾起的弧度明显了几分,时染扬眸,没避也没让,懒懒散散地问:“四哥是来陪我睡觉的么?”
“嗯。”岑衍颔首。
时染似笑非笑:“四哥怎么就这么确定我需要你陪?”她顿了下,悠悠道,“四哥还是回去吧,我不需……”
要字还没出口,手腕被握住。
“是我需要你。”没有一丝一毫其他情绪起伏的一句话从男人薄唇中溢出。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目光幽沉。
温热温度通过他的指腹传到了她的肌肤上,继而悄无声息蔓延,恍然间似乎还有其他异样感觉悄然被掀起。
时染看了他两秒,很是平静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转身,她回房。
岑衍深深看了她背影一眼,而后迈开长腿跟上,同时顺手关上阳台移门。
屋内和屋外是不同温度。
走进后他脱下外衣打算放在衣架上,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桌上没收起来的安眠药。
他目光顿住。
时染发现,很是自然地拿过安眠药收了起来。
她没有解释的意思。
岑衍亦没有逼问,只是低声说:“我去洗澡。”
顿了顿,想到来得太过匆忙忘了带换洗衣服,皱了皱眉,他拿出手机打算给徐随打电话。
“四哥等来换洗衣服再洗澡,再陪我睡……还能睡多久?”有些不满地说了句,时染没看他,低头发了条微信,“穿我哥的,他应该有新的。”
发完,她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由此可见,四哥也不是诚心来陪我睡的吧。”
岑衍静静地和她对视,想说什么,敲门声响。
“染染。”
是时遇寒的声音。
时染一副懒得动的模样,也没再看他。
岑衍去开门。
门开,时遇寒意味深长地啧了声,明知故问:“爬上来的?”
岑衍睨了他一眼,没回,接过他送来的衣服便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他没有马上进卫生间,而是将衣服暂时放下,跟着走到时染面前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别着凉。”
时染穿的是烟粉色吊带睡裙,哪怕他再目不斜视,俯身的瞬间也还是轻易捕捉到了那一片旖旎春光。
喉结轻滚,眸色变暗,岑衍克制着,迅速稳稳地将她抱到床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等我,很快。”他说,而后收回视线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身影消失,淅淅沥沥的水流声隐隐约约。
他抱着她时和她肌肤相贴而留下的温度似还在蔓延。
五分钟,岑衍洗完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那随意翻看杂志的时染,一旁的床头灯亮着,灯光淡淡而暖晕,温情随之倾泻而出。
她就在那里。
岑衍忽地有种安心感觉,像是妻子在等待丈夫。
刹那间,心念随即微动,涟漪悄然泛起。
时染听到了声响。
她抬眸,直勾勾地望着男人。
只这一眼,明明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和情绪,偏偏将岑衍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勾了起来。
“四哥。”
他听到她叫他,唇角噙着笑。
肌肤胜雪,红唇潋滟。
勾人不自知。
倏地,岑衍只觉有股烈焰在胸腔里窜了起来,继而熊熊燃烧。
时染见他还站在那里,挽了挽唇,开腔的嗓音愈发娇媚:“四哥,不……”
话音未落,男人掌心忽而覆住她双眸,将她视线遮挡,黑暗中,视觉的缺失让其他感官更为敏锐。
比如,他的掌心炙热。
又比如,他的嗓音喑哑了不少,似乎还有点儿难以察觉的紧绷。
“别这么看着我。”
时染明知故问,笑得分外无辜:“为什么?”
“嗯?”
尾音上扬,愈发撩人。
岑衍喉结滚了滚。
“时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哑声说。
不是没有欲.念。
而是从来只对她有欲.念。
时染笑了。
睫毛扑闪触碰到他手心,她伸手握上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拿下,对着他像蘸了墨一般的眸子挑衅地说:“四哥,是你说我可以欺负回来的啊。”
下一秒,她跪坐起来,另一只手勾上他的脖子让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拉近,吐气如兰地说:“你忘啦?”
她是故意的。
岑衍自然看得出来。
“没忘,”性感喉结上下轻滚,他望着她的眸低低地说,“你想怎么欺负都可以,但我也说了,时染,我是个正常男人。”
“怕你哭。”最后一句溢出时,分明更为喑哑。
他说得如此坦荡,哪怕是混蛋的话,眼神炙热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情感。
时染闻言,娇娇软软地笑了起来,眼中狡黠和倨傲亦没有遮掩:“那四哥,你现在会让我哭么?”
说话间,她的手不安分地乱动。
岑衍眸色骤然幽暗至极。
“不会。”他认输。
怎么还舍得她再哭?
再者,若是今晚,或者说这三个月内真没忍住她的故意诱惑再欺负了她,她绝对会把他踹得远远的,让他再无接近可能。
岑衍想亲吻她唇角终究还是忍住,只是拿下她的手重新让她躺了下去跟着替她盖被子。
做完他转身。
时染明知故问:“四哥去哪?”
岑衍身体紧绷。
“洗澡。”他说,细听之下便能察觉其中的无奈和宠溺。
她想让他再洗澡,他如她所愿就是。
何尝不知她刚刚的撩拨无关情.欲,对于被他欺负的那晚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仍耿耿于怀,不过是如她所说欺负回来罢了,她还没欺负够。
她想闹,想报复,他自会陪着她。
他自然也清楚如今他和她之间的状态和问题,她还没有原谅他,这四年于她而言不是轻易能放下的。
但好在她没有再排斥他,哪怕只是利用他治疗失眠他亦心甘情愿。
如今她肯迈出一步,足够。
剩下的就由他来走,走到她身边。
再次冲了个澡,等到身上寒气散了岑衍才重新上床。
将她手中杂志抽走放到床头柜上,他极其自然地拥她入怀,低声哄道:“不早了,睡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同床共枕。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的一只手放在她脖子下被她枕着,另一只则牢牢握着她的不松……
亲密自然的姿势,像极了彼此深爱的情侣或是夫妻。
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时染仿佛能清晰感知他的心跳。
“在这呆多久?”
忽然,他低沉的声音从后响起,温热气息随之喷洒在她肌肤上,带来些许痒意。
她眨了眨眸。
“可能半个月吧,看我爷爷奶奶想呆多久。”她说得随意。
指腹在她手背上轻缓摩挲,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岑衍眸色暗了暗,但语调不变:“婚礼什么时候?”
“后天。”
“嗯。”岑衍应道。
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加之想让她早些睡着,所以他没再说什么。
“睡吧。”他只是低声哄道。
时染闭上了眼,没作声,过了不知多久,她动了动。
岑衍第一时间敏锐察觉。
“怎么了?”他问,“睡不着?”
时染低哼了声,像是在控诉,又像是不自知地撒娇:“你抱我太紧了,不舒服怎么能睡得着啊。”
岑衍深深望着她。
不得已,他恋恋不舍松开些:“这样呢?”
“还是不舒服。”
岑衍默了默。
须臾,他彻底松开她,再开腔的嗓音沉哑到了极致:“我不碰你,睡吧。”
克制着想拥她入怀的渴望,他替她盖好被子。
“哦。”时染应道。
之后再无声音。
岑衍和她保持着距离,想抱她但又怕她不习惯不舒服,只能忍着,直到敏锐感知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时染。”他低低叫她。
没有回应。
于是,小心翼翼的,他重新从身后抱住了她,而后和前几次还在江城一样,他轻轻地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
“晚安。”
火热温度骤然消失,时染的意识跟着从沉睡中清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男人正在解开睡袍像是要换衣服。
“四哥……”她茫然地叫了声。
声音很低,但岑衍还是听到了。
“吵醒你了?”他转身弯腰握着她的手耐心地哄着,“还早,你再睡会儿。”
时染半睡半醒地望着他,愣了两秒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你要走了?”
“嗯,”终究是没忍住,岑衍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低声解释,“上午有个会议。”
他掌心的温度蔓延到时染肌肤上,继而是周,她渐渐清醒。
“……嗯。”她说。
岑衍看了眼时间:“等你睡着我再走。”
说完,他重新上床习惯性地将她抱住。
极亲密的姿势。
“睡吧。”
时染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没有隔着睡袍。
岑衍等了会儿,确定她再次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再松开她,跟着轻手轻脚起身下床。
他迅速换好了衣服,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离开之际,他往床上看了眼。
她睡得安稳,头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岑衍俯身,手指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指腹摩挲了下,重新贪恋地吻在她唇角。
“早安。”
最后,他依依不舍离开,怕吵醒时家人,他还是从阳台那下去,一如来时。
徐随一直等在外边,眼看着时间快来不及了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催一下,远远看到人影朝自己走来,他终于松了口气。
“岑总。”
“走吧。”
“是。”
很快,车子启动,渐渐消失。
时染醒了,在他离开的时候。
再也睡不着,她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背靠着靠枕。
瞥一眼时间,不过早上六点。
纽约那边凌晨十二点。
从纽约到巴黎飞机七个多小时,哪怕他乘坐私人飞机能节省时间但也不会少太多。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六小时的时差,来这里只为了陪她睡觉,且睡了还不到六小时,跟着又匆匆赶回。
没有一句怨言。
到了吃早餐时间,庄园管家来敲门。
时染下楼。
“染染气色不错,看来昨晚睡得很好。”时遇寒一瞧见她就意味深长地说。
时染瞪了他一眼。
时遇寒转头就对宋清说:“妈,你看看,染染的气色是不是要比昨天好?”
时染:“……”
宋清没发现兄妹俩打的哑谜,闻言仔细观察,不由笑着点头:“是要好些,一定是时差原因太累了,休息好了就好。”
时染下意识摸了摸脸。
真的么?
时遇寒瞥见她无意识的动作,朝她挑挑眉。
时染:“……”
“懒得理你。”她用口型无声嫌弃。
时遇寒但笑不语。
时遇寒去了这边分公司处理工作,宋清和时旭岩约了朋友见面,至于苏芸则很早就被时柏利接走了。
时染一整天哪也没去,就留在了庄园里陪着爷爷奶奶。
悠闲的时光很是轻松愉悦。
而到了晚上,岑衍没来,但掐着她回房的点和她微信视频。
依然是和之前分隔两地一样,视频开着保证她能随时看到他,但两人不会说话,时染或看杂志或电影,岑衍则处理工作。
无法言喻的温馨和默契悄然在两人之间流转。
之后哪怕时染在他无声的陪伴下睡着了,岑衍也没有结束视频,直到时染那边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时染终于又睡了一个完整的觉。
第三天,参加婚礼的日子。
一整天两人都没有联系或是视频,岑衍忙时染也忙。
好不容易婚礼结束,属于年轻人的HappyParty才正式开始,作为新娘的表妹,又难得见面,时染自然被表姐拉着参加。
时染长得漂亮,在一众西方和东方人中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从Party开始来和她聊天或是请她喝酒的人便很多。
时染会礼貌地抿一口酒但不会多喝。
Party过半时,有其他人姗姗来迟。
一声略显激动的“时染”将时染不知怎么飘远的思绪拽回,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在巴黎这里偶遇帮她解围,之后又说回国推迟的高中同学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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