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碗的赵大队端着一杯鲜榨的西瓜汁到叶知梦面前,挨着她坐到沙发上,左手揽着她的肩,右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一系列动作在叶知梦看来,是他准备向她坦白从宽做的铺垫以用来混淆视听和转移注意力,看来事儿还不小。
他要敢说在她回京期间,他跟哪个小妖精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她保证用她的柳叶刀一刀一刀地将他那不能自控的二兄弟给剐了。
一心想着怎么说结婚这事儿才自然的赵大队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阴风阵阵,直到叶知梦不耐烦地将他推了推:“挨着热,坐好了,有事儿说事儿。”
赵京宁惊讶地看向她,她竟然知道他有事要说?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可她西瓜汁还没喝完呢。
“你先把西瓜汁喝完再说。”他再次端起杯子递给她说。
叶知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西瓜汁,喝了两口刚要放下,赵京宁又叨叨:“你喝完啊,我榨了半天。”
“我又没说不喝,等会儿再喝不行吗?催什么。”叶知梦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你喝完就是了,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赵京宁眉头蹙得老高,心里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女人怎么事儿这么多。
“说了等会儿再喝,有完没完。”本来刚吃完饭肚子就涨得满满的,哪能一下喝完这么一杯果汁,而且他态度这么强硬,她逆反心理就发作了。
赵京宁就差吹胡子瞪眼睛了,不喝是吧?得,你不喝我喝!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就剩下最后一点点,他把杯子塞到她手里,说:“就这么点儿了,不喝就没了。”
叶知梦不懂他干嘛非让她现在就把西瓜汁喝完,反正也没多少了,喝完就喝完,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催命似的。
等喝得快见底了,他又在旁边拢骸奥愣龋鹎鹤拧!
她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喝完,这时却见杯底一枚银色的指环沿着杯壁缓缓滑向她的嘴边。她凝起呼吸,抿嘴喝完最后一滴果汁,终于看清了那枚正亲吻着她唇瓣的戒指。
她扭头看向赵京宁,他正有些担忧地看着贴在她嘴边的戒指,想伸手将杯子拿走:“喝完了,把杯子放下,听话。”
他怕她把戒指也吞下去,她有那么傻吗?
她故意张嘴将戒指含进嘴里,他便慌慌张张地拿走杯子,捏着她的两腮,急切道:“别咽别咽,赶紧吐出来,傻缺啊你?”
“你才傻缺。”伸手拍掉他的手,真是的,力气那么大,捏得她腮帮子疼。吐出那枚镶着一圈碎钻的戒指,她捏在手里晃了晃,笑吟吟地问:“能解释下这是什么吗?”
赵京宁被她弄烦了,直接抢过戒指,抓起她的左手往无名指上一套,尺寸刚刚好。他心里又得意了一番,那是必须的,她的手他摸了多少回了,小小指围算得了什么。
将戒指强行替她戴上,他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在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指上亲了又亲,这才哑声说道:“媳妇儿,咱明儿就去打结婚报告,行么?”
她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简单大方,是她喜欢的式样。她不觉得钻石的大小代表了爱的分量,婚姻本就朴实无华,不需要物质的奢靡来掩盖其本质。
但喜欢归喜欢,不代表她就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这是求婚么?这算哪门子求婚啊?强买强卖还差不多。
“打什么结婚报告?谁要结婚哪?”她故作不懂,一脸惊讶地问他。
赵京宁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这是对自己不满呢,便舔着脸将她一把抱到腿上,将头埋在她颈项里撒娇:“媳妇儿,你都戴我戒指了,那就是答应了,不能反悔。”
“那还你。”叶知梦挑眉,作势要拔下戒指还给他。
“不准!”赵京宁立马抬头瞪她,一手包住她的手掌不让她乱动,“货既已出,概不退还。”
叶知梦忽然低下头,轻声说:“赵京宁,这钻石这么小我也就认了,可你连求婚都打算省了吗?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嫁给你?”
赵京宁听了敛起表情,拧起眉忽的又松开,会心一笑,然后捧起她的脸,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说:“叶知梦,从咱们出生那一年算起,我们认识二十九年了。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小学,中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你莫名其妙地对我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找老师调座位,坐到秦小羽旁边。当时年纪还小,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幸好没过一个学期你又和我重归于好,坐回我身边。后来到了高中,看到江舟在你边上纠缠不休,那时我才知道那种不舒服叫做嫉妒。”
“嫉妒的原因很简单,想独自占有,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你要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我也回答不了,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就这么一点一点钻到我心里去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了,也没想去阻止。”
“你说你要去美国,其实我不想让你去,离得太远,总有种一切都会失控的感觉。可我也不想拦着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怕以后你会怨我,所以我放你飞。”
“临走前,你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付给我,那也是我的第一次,生涩,毫无技巧,可我永远忘不了。你每次回国都跑来学校找我,那是那时候我最期待的日子,见到你后的每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谁想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时脑子空空的,只觉得爱情太伤人了,不想再折腾了。”
“可是你回来了,入伍了,还跑到南京来。我就控制不住想,你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我。就算不是为了我,也没关系,至少你现在就在我眼皮底下,我随时都能看见。六年又能怎么样?就是放不过自己,放不下你。”
“你是军人的子女,现在也成为了一位现役军人,这身军装所代表的涵义我想你也很清楚。也许新婚燕尔就要分离数月,也许你怀孕了我却不能定期陪你产检,甚至在你进产房的那一刻,我都不能守在你身边。我们的奶奶和妈妈都是优秀的军嫂,军嫂有多辛苦你我都明白。”
“我舍不得让你吃苦,可我也做不到放手,怎么办?”
叶知梦眼眶湿润,心跳快要失控,无措地垂下眼睫,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似乎也没真想要她的回答,收拢手臂将她揽得越来越紧,鼻尖抵着她的额,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沾着泪珠的睫毛上:“我想自私一回,就这一回……叶知梦,嫁给我。”
她一指点开他的头,破涕为笑:“你这分明是陈述句,是征求我的意见吗?要是我不答应呢?”
赵京宁蓦地低头将她吻住,含着她的唇霸道地说:“陈述句的意思是,不接受否定答案。”
“不带你这样儿的…...”她满脸潮红地抱怨,双手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他知道她这算是答应了,强忍住要抱着她冲出去告诉所有人她答应嫁给他了的冲动,贴着她的唇再接再厉地诱导:“明天去单位打结婚报告,嗯?答应我,答应我……”
她被他缠得无法,羞红了脸轻轻应了一声:“嗯。”
赵京宁这会儿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拿不准她这声“嗯”是什么意思,便拉着她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答应我了是不是?”
叶知梦自认脸皮没他厚,经不起他闹腾,忙点头称是:“我说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去打报告行了吧?你别闹我了。”
赵京宁对她的应承很满意,但对她的态度很不满。脸一沉,眯起眼:“什么态度?敢嫌我烦?”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爱你还来不及。”她笑着从他身上跳开,讨好地说道。
赵大队辜负了党和军队对他多年的教育和栽培,瞬间被糖衣炮弹击中,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开,刚想说“这还差不多,来,给爷亲一个!”,那“炮弹”就炸了。
客厅本就不大,叶知梦三两步就退到了卧室门口,转身朝他吐了吐舌,扮了个鬼脸:“你本来就烦!才知道啊?”
说完便准备赶紧躲进卧室锁门,但她太低估赵京宁的职业水准了。
他单手往沙发臂上一撑,借力一个跃身,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侧身一挡,门怎么合都合不上了。
“哼,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跟哥哥耍心眼,你说哥哥要怎么罚你才好?”他流里流气地看向她说道,活生生的地痞小流氓样儿。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刚刚就该毫不留情地把你夹死!刚刚见他冲过来,她怕他真被门给夹了,手上便没敢使劲儿。
赵京宁斜睨了她一眼,径自侧身进了卧室,坐到窗边的小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食指朝她勾了勾:“过来。”
她站在门边双手扒拉着门不放,瞪了他一眼:“你招小狗呢?叫我过去我就过去,那多没面子。”撇过头很有志气地丢了句:“不去!”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自己选一个。”赵京宁懒懒地说。
叶知梦烦死他了,过去肯定没好事儿,不过去他过来的话,更没好事儿。不情不愿地蹭着过去,坐到他对面的床沿,没好气儿地问:“过来了,干什么?”
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一张银行卡丢在她腿上,大爷做派地说道:“收好了,想买什么就去买吧,密码你生日。”
叶知梦觉得此刻的赵京宁太有暴发户的气质了,拿着卡晃了晃,笑问道:“敢问爷,这卡里面有没有千儿百万的?没有的话我可看不上哦。”
“千儿百万的没有,千儿八百肯定有。这玩意儿叫工资卡,会自动生钱的,终生有效,到我死为止。看的上么?”
叶知梦正襟危坐,不再跟他打哈哈:“什么死不死的,瞎说什么。我问你,好好的给我这个干吗?我不缺钱,你自己留着。”
赵京宁嬉皮笑脸地说:“岳靓结婚,你说替我先垫份子钱,回来让我还你。这不把以后的份子钱一块儿提前先还了嘛,省得被骂剥削劳动人民血汗钱,我容易吗我?”
“我就喜欢你欠着我,我乐意。这卡你拿回去,我不要。”她说着便将卡递到他面前。
倔驴子!赵京宁在心里咒骂一声,板起脸沉声说:“你是我媳妇儿,就该花我的。等咱们结婚了,家里要开销的地方多着呢,你是不是也打算一笔一笔跟我算清楚?那叫结婚吗!还是说你刚刚答应跟我结婚是逗我玩呢?”
叶知梦说不过他,想想也是,她嫁给他那是便宜他了,花他钱是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什么。
“留着就留着,你上纲上线搞那么复杂干什么?我什么时候逗你玩了……”
赵京宁“哼”了一声,不想理她。他不是上纲上线,是上火!换别家媳妇儿,没开天挖地地把男人藏裤裆的私房钱缴走都算客气的,他这媳妇儿倒好,收钱还这么拖泥带水不情不愿的。干什么啊,不花他的钱还想花别的男人的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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