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保护大人!”
不等暗中冲出的刺客杀到马车旁边,保护许广磊的护卫已经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抽出腰刀,对着来人舞出耀眼的刀光。
当!当!当!
夜色中猛然暴起十数声金属交迸之声。
这是护卫里面的高手出手了,精准的将射向马车的弩箭一一拦下。
霎时间,护卫与刺客杀成一团。
许广磊端坐马车之中,凝目旁观,正在此时,一缕杀气从天而降。
砰!
几乎是在许广磊意识到杀机降临的同一刹那,整个马车的车顶碎裂,准确的来说,是被刺破,像是用纸做的一样,不堪一击。
一道剑光,炽热如同烈火,漫卷侵扰,杀到了许广磊端坐的地方。
好快的身法!
好强的剑法!
许广磊猛的睁大眼睛,心中凛然,身躯猛地后靠,背部瞬间靠上了车厢内壁,他双目精芒大盛,借助积雪反射的灯光,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俊美少年,脸上略带稚气,手持三尺长剑。
“小剑仙,白信!”许广磊一眼认出来人。
“你这人眼力倒是不差,一眼就认出我了,可‘小剑仙’的外号是怎么回事?你们六扇门又给我取了新的外号不成?”
白信口中话徐徐说来,可手中的剑锋利无比,剑招如平静如波的湖面下暗藏的漩涡,一股股暗劲搅动四周,空气激荡,就有水波翻卷之声。
镜水波犹冷。
砰!
马车内壁轰然轰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如星丸弹跳,瞬间掠至十余丈外。
“当日你以剑力斗十三凶徒刺杀,安然脱身,许多江湖中人有幸目睹,敬佩你剑术超群,出神入化,故而赠你‘小剑仙’之名。不过,你今夜带剑行刺本官,触犯国法,小剑仙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变成死剑仙了!”
许广磊目光淡然,施展轻功急退,纵然逼命之剑不离一尺范围,仍是从容不迫。
一举一动,彰显着极大的自信。
“小剑仙也好,死剑仙也罢,今日我既然来杀你,你就注定要死!”
白信长剑不停,气势如虹:“你身为六扇门探察司副司主,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录入虎榜,说我得到大宗师武功秘笈,欲陷我于死地,单凭这一条,你就该死!”
语言间下了死亡通知书,白信气势陡然之间狂升,剑如龙蛇,攻伐凌厉。
一剑在手,水火交攻,阴阳相济。
正是道门绝学——
壬丙剑法!
这三尺青峰,不是白信的天伐剑,是白信通过天莲宗渠道弄到手的利器,以特殊手法锻造百炼钢而成,锋锐无比,真可谓是削铁如泥,在他的腕力催动之下,碗口粗的钢柱都能够一挥而断!
纵然不及天伐剑,也是一等一的利器。
而白信这段时间消耗大量业报,参悟剑罡同流的奥秘,境界进展如飞,虽然依旧是“神分离”的状态,可剑术却是突飞猛进,刻意施展剑术对敌,剑就成为了身躯的一部分,如臂使指。
如此,他杀气蒸腾,三尺青锋在手,出剑之间,时而火气冲天,焚烧万物,时而水气漫卷,吞没一切,一剑在手,竟是有千军万马难敌之势!
嗤!
出剑。
满空都是剑光,剑力精纯,哧啦之声游走不绝,剑映雪光,四周一片雪亮。
他出手就是壬丙剑法中的杀招。
“哼,就凭你小子也想杀我?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本官是泥捏的不成!”
许广磊感应到那股凛凛杀气,心知对方杀意坚决,也不废话,双目之上的眉毛连续颤抖,眼见长剑刺到面前之时,他陡然袖袍一扬,嗤嗤数声响动,数点寒芒飞射白信咽喉、心窝、丹田等要害之处。
他竟然也有一手极为不俗的暗器功夫,一出手就直指要害!
只见他打出暗器之后,身躯摇晃,左右闪扑,谁也不知道他会扑向哪一边。
白信长剑一撩,如水波漫卷,帘幕遮天。
飞射而来的暗器,尽被一剑扫落。
他刻意没有使用岱宗如何,更没有进入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只以子午罡与壬丙剑法对敌,其他手段隐而未用。
就在他一剑扫落暗器之际,许广磊整个人陡然间似乎化作了一只飞燕,以不可思议的灵活身法避开剑锋,长驱直入,靠近白信。
嗖!
寒风四起,杀意逼人。
许广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小巧玲珑的尖刀,只比匕首略大些,但刀锋寒光烁烁,冷气逼人,显然是难得的利器。
他身躯晃动之间,刀锋突地现身,朝前捅出,直刺白信心脏。
但白信早有预料,迈步后退,剑斩而下,要将对方斩首。
然而许广磊脚尖点地,身影似乎漂浮了起来,在某种奇怪力量的作用下跟着白信运动,且速度更快,呼地疾进之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开,反而更加接近。
刀锋距离白信心窝之差寸许!
白信不知道,这一手是许广磊的杀手锏。
——情人刀!
刀身小巧,锋芒不胜,但在腾转挪移之间,却如情人间缠绵缱绻,依依不舍,要旨只在“伤人如贴心,杀敌似乱情”,一旦让其近身,便如情人在侧,温香软玉,无形刀最杀英雄气。
“好巧妙的刀术!”
“好精致的刀招!”
危机之刻,白信仍有时间发出赞叹。
只因为,他艺高人胆大。
锵!锵!锵!
刀剑互击,竟在顷刻之间,交迸出密集如倾盆暴雨砸落般的交鸣。
白信手中的剑竟是打破了常规,以不可能出现的角度横空出现,挡住了刀锋激刺,然后双方爆发出迅捷无伦的快速抢攻,真可谓是剑如狂风暴雨,刀若情人缠绵痴恋。
就在咫尺之间,对剑来说极为不利的狭小空间里,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速度之快,追魂夺魄,招数之险,如无常索命。
“真不愧是小剑仙,剑术端的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许广磊越打越是心惊。
本来,他出其不意拉近两者距离,占有绝对的空间优势,杀招迭出之下,自以为已经完全封锁住白信的剑路,胜券在握。
却不曾想,这小子的剑术如此厉害,居然于不可能中生出可能,化险为夷。
“必须速战速决!”
许广磊念头一转,长啸一声,在剑影之中左右摇摆,闪烁腾挪,瞬间拉开三尺距离。
而就在距离拉开的那一刻,他精准的捕捉到白信气机转换的刹那空隙,锵的一声,一柄缠裹在他腰间的软刀落在手中。
轰!
挥刀。
眼瞳之中,杀意如海,沸腾翻涌,手中之刀,绽放璀璨光芒,绵软的刀身陡然间挺的笔直,一刀斩出,刀气纵横,疾如闪电。
就在凶狠一刀斩出的刹那,许广磊身躯前扑,一长一软,一硬一软,两柄刀交织成一张刀网,彻底封死白信的一切退路。
旁人直道他近些年担任六扇门探察司副司主之位,平日里养尊处优,功夫已经落下了,可却鲜有人知,他一直苦练不辍,功力稳步提升,又常常翻阅六扇门各地捕头汇聚上来的江湖上的各种见闻,武学修为已经无比深厚。
他看过有关白信的卷宗,知道这位的剑术造诣惊人,但内功修为薄弱,只能仗着精妙的步伐和剑术护身,一旦碰上对方真气外放,或满具劲力的强招,就只能败退闪避。
所以,他已算好一切,吃定了白信。
说时迟那时快。
三尺距离对于刀气而言简直等同于无,只一瞬间,便劈斩过来,白信以剑抵挡,只听铿锵声刺耳,刀气竟尔没有爆发,径直没入白信体内。
“这……”
许广磊木然一呆,没料到白信竟然会有这招,不由身形一顿。
四化天法精妙异常,搭配金刚伏魔劲,更是愈见神奇,在被刀气斩中的刹那,白信立刻以化气之法将刀气吸纳封存体内,许广磊以数日前白信的实力去算计,当然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而就在他身形一顿的刹那,白信脸上红潮一闪而过,将近第七重境界的子午罡真气轰然转动,壬丙剑法杀招斩出。
剑罡同流!
刹那之间,既霸道无匹又阴诡邪魅的剑气,璀璨如同星光匹练,横击长空。
扑哧!
剑光一瞬消失,打斗突兀的迎来终结,许广磊站立原地不动,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而白信身躯一闪,从街旁屋顶飞掠而走,转眼消失。
同一时间,一道尖锐地哨声响起,正纠缠着护卫们的刺客,听到后毫不恋战,猛出几刀逼退对手,转头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大街上。
护卫们最关心的是自家大人的安危,无心追敌,连忙围向许广磊。
之前问话的那个灰衣男人小跑过来,就见到许广磊保持着出刀厮杀的姿势,一动不动,足足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一股血泉从许广磊的脖子上喷射出来,冲得数尺之内到处都是。
“大人!!!”
惊慌失措又悲怒交加的叫声顿时响起,灰衣汉子和所有护卫手足冰凉。
他们都是许广磊的心腹,现在许广磊被人杀了,他们在六扇门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处境不妙,而且许广磊是在他们的保护下被杀的,不管怎么说,他们再想得到重用都是不可能的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对刺杀许广磊之人一无所知,因着距离和打斗的影响,只知道对方剑术高超,身影挺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用讯息。
单凭这些线索,想抓人都找不到人?
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愣着干什么,先控制住周围,不让任何人进来扰乱现场,再派人去六扇门总部,向大捕头汇报,就说许副司主被人当街刺杀,请他派精通行踪追迹的高手过来侦办……”
灰衣汉子强忍着悲痛,勉强恢复冷静,一边吩咐手下办事,一边思考着如何尽可能地将对自己不利地因素降到最低。
末了,他派了人去六扇门,让所有人呆在原地,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他要去广寒楼。
那里可能有帮他的贵人!
…………
呼!
白信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退出定境。
“许广磊那一刀还真是够劲!”
昨晚那一战,他当场斩杀害过自己的许广磊,想想都觉得快意非常。
他在昨天下午得到许广磊的信息后,立刻就有动手的念头,本来打算一个人去的,可容玉娇却看出了他的心思,无论如何都要参与进去,最后白信无奈同意,让她带人牵制许广磊的护卫,自己亲自出手弄死许广磊。
这次刺杀简单粗暴,但好在行动干净利落,他刻意没有使用引人注目的天伐剑,也没有动用专门破招的岱宗如何,只以魔门功夫动手杀人,再加上行动中刻意避免自己的面目落在旁人眼中,可以说要把杀人的目标锁定在他身上非常困难。
再说他和许广磊完全没有交际,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杀人!
“炼化了许广磊那一刀,子午真气顺利突破第七重境界,更难得的是根基稳固,并没有急功贪进常有的副作用,想来功劳大部分还落在阴阳错这门功夫上。”
“我记得贾权曾经提到过,阴阳错是阴阳谷的武功,不知这个阴阳谷是什么势力?”
白信边想边走出房间。
旭日初升,阳光普照大地。
正当白信出门要去不远的小摊上给众人买早餐时,突然有一辆豪华马车驶来。
还未来到白信面前,马车夫便有勒马之势。
“是来找我的!”
白信突然有种预感,站立不动。
果不其然。
马车在他身边停下来,一个穿着文士服,气宇轩昂的青年从马车中下来。
见到白信时,他双眼微微一亮,露出惊艳与欣赏之色,拱手一礼,声音温润和煦,道:“太学生陈东有礼了。”
“在下白信还礼。”白信还了一礼,心中暗自惊讶,太学生找我做什么?
我从来没和这些文士有过冲突吧?
陈东笑道:“今次贸然前来拜见,只因殿下有意邀请白兄赴今晚摘星楼之宴,陈某素日久仰白兄名声,遂毛遂自荐,送请柬而来了。”
殿下?
白信一怔,有资格在京城称殿下,还是由太学生口中说出,貌似没几个人吧……
陈东没让白信多猜,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一边递给白信,一边开口道:
“当今太子殿下于今夜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在摘星楼宴请诸位贵客,白兄亦在名单之列,还请白兄务必赴约。”
“到时,自有人来府里接白兄前往摘星楼。还请白兄收好请柬,届时凭借此请柬入宴,若是丢失可就没地方找去了。”
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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