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虽然对仙人球一颗红心,无奈仙人球接收不到。论起感应力来,它比君子兰还弱,近乎完全感觉不到,剩下那一点微弱感觉简直就像她的错觉。让她产生了“这其实就是一颗正常的仙人球”的念头。
在君子兰和仙人球上连遭挫败后,季笙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不过在第二天她下楼把小区所有的树摸过来后,信心就重新建立起来了!
就是建立起来后,她免不了自问:建立这个信心有什么用呢?!
除了这点小纠结完,一切都还算顺利。季爸爸种葱种蒜以丰富自家餐桌的事无奈顺延到下下周,本周末单位开过年动员大会。季笙好奇的问:“过年动员什么?”
“动员大家不要只顾着办年货发年货,还要继续努力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季爸爸摸着季笙的脑袋笑着说,“再说年底该评先进了,政治学习的作业也该交了,事多着呢。”
接下来季爸爸就每晚窝在屋里写报告和作业了,季笙围观了一下,看到季爸爸的案头放着一摞摞会议精神,这都是他们这一年要学的,当然单位是没有时间组织大家学习的,现在临到年末了,干脆把开会学习的文件全发下来大家自己学吧,写完心得体会再交上去就ok了。
季妈妈这边也一样,而且季妈妈年后还要进行职称考试,桌上还放着几本课本。季笙围观过后免不了好奇的问:“我不在家,晚上你俩干嘛?”
季妈妈:“看书,看报。”
季爸爸:“学习,看电视。”
季笙:“……”尼玛真不浪漫。
两个大人都认真学习去了,季笙觉得自己也不该落后,她自己也有很重要的问题需要思考呢。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关上门,打开电脑,打开,开始写观察日记。
这个观察日记是观察她自己的,从第一天起,内容经过美化、曲解,保证除了她之外的人看都看不懂。
上次发现自己身上毛发过于发达后,她写的是:用维生素e胶囊涂睫毛,睫毛真的变黑变长了,棒棒哒!
看起来更像美容日记。
睡觉前,季笙特意问季妈妈和季爸爸明天是不是正常上班?
“怎么?你有事?”季妈妈问。
季笙点头:“嗯,姚东海牙疼,找我陪她去医院补牙。”
季妈妈:“那你去吧,对了。刷牙没?”
季笙:“……”
季妈妈:“去刷牙。你同学牙都坏了,你还不警惕点?住校时是不是没有天天刷牙?”
季笙灰溜溜的去刷牙了。
第二天,季笙拿上卡去了市医院。她找到皮肤科说自己汗毛重,皮肤科的大夫笑着说:“想来除毛?等两个月吧,现在除你过年怎么办?等春天,衣服穿的不那么厚了再来。”
季笙说:“不是,我想查下内分泌。听我同学说,这会不会是雄性激素分泌太多的原因?”
另一个大夫探头过来看看她的病例卡,捧着茶杯笑呵呵的。给季笙看病的大夫也笑着说,“你现在正是发育期,汗毛重也不要紧。”
“现在的小姑娘就是爱漂亮。你要想查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妇产科吧。”大夫说话就要开单子,季笙的眼睛都瞪圆了,大夫的笔停在单子上,好笑的问她:“怎么了?”
季笙惊诧道:“妇产科?!”
两个大夫一下子都笑了,快过年没什么人来,两个大夫都闲着,看这小姑娘可爱就逗逗她。
大夫说:“你要查激素水平,去妇产科查雌激素和雄激素啊。”
另一个捧茶杯的大夫推推她说:“小姑娘脸皮薄,让她去内分泌吧。”
季笙还真不敢去妇产科,接了单子问清怎么走谢谢大夫出去了。
开单交钱抽血化验。等化验单的几个小时里,季笙就在医院附近的几条街闲逛,心中忐忑。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查出有问题好,还是查出没问题好。
拿到化验单后,她没有回去再找医生,而是藏起化验单立刻回了家。此时家中没人,她打开电脑上网把化验单上的数据挨个搜索过来,得出一个结论:她健康的就像一头牛。
花了三四百的化验费,得出一个完全正常的结果。季笙多少有些失望。但从另一方面说,也不失为一个好事。
——就算寄生草真的改变了她的身体,她还是正常的。
季笙把化验单看了又看,还是撕碎冲到马桶里去了。
桌角的仙人球静静的在那里陪着她。季笙看着这颗球,鬼使神差的拿出了装着最后两瓣芽的密封瓶。
到目前为止,寄生草只让她和树兄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其中她的变化比树兄的更明显,而她也不知道树兄有什么新的“特异功能”。
她已经知道植物的大小和年龄是它们能够向她传递信息的决定因素,所以这颗年龄幼小、体积也很小的仙人球算的上是十分弱小的植物。
如果她把寄生草的芽给它一点,它会有什么变化呢?
——不管有什么变化,都会非常明显,易于观察。
她把这两瓣已经缩得更加小的芽尽力切开成两半,然后把其中一瓣埋在了仙人球的根部。
第二天、第三天……一周后,仙人球没有丝毫变化。颜色没有变得更绿,刺没有变得更硬,个头也没有变得更大。
季笙把土扒开,结果连埋下去的寄生草都不见了。如果不是还剩下一半的寄生草(像小米粒一样小),还有她仍然能跟小区里的树交流,她都快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精分出来的了。
——她还真偷偷去搜了精神分裂的早期症状,发现还真对上了几条!然后心惊胆战的关上后假装从来没搜过这个!
观察日记暂时陷入僵局,她把剩下的时间都花在跟宋阳聊他的论文上,她觉得对这些东西了解的越多越有安全感。
宋阳不嫌她碍事,两人的qq挂着几乎不是在视频就是在聊天,穿|插在“你家里暖气热吗?”“你爹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你有几个表兄堂弟?”之类的闲聊间,两人也聊了不少宋阳的论文。
宋阳目前只是在列大纲,共分几章,每章几小节,都有什么内容,等等。列完后才要去找资料开始写,反正老教授跟他说四五月份交给他就行了,论起来宋阳算是写的相当早,相当勤快的一个人了。他们寝室里四个人,有志在本校读研的人中,就他一个人开始写论文了,所以跟哥们聊天时都骂他“又脱离群众!”
季笙有关乎自己切身问题的危机在,话题总往“植物跟人有什么区别?”“植物会不会也能在人体内生长?”“植物的生命力会不会强过人类?如果把植物稼接到人身上,会不会人最后被植物同化?”这些比较科幻的方向拐。
宋阳一点也不觉得被她打扰了思路,聊得还相当起劲。
——后遗症就是他最近正经资料没看多少,倒是看了很多植物类的恐怖片。
“你说的很有道理。”宋阳用【我是权威】的语气说,“我看过一些片子,虽然是恐怖片啦。有一个就是一种深海藻类可以在人体上发芽生长,最后整个人都会被它给长满,人自然就死了。”
季笙:……
宋阳发过来一个网址:“这是在线看的,你可以看看。”
季笙犹豫再三,点开网址后用快进扫了一遍,当天晚上险些想跑回学校抱着树兄熬到明早出太阳再说。最后又把季爸爸的君子兰抱到她屋里来了,仙人掌被她偷偷放到了窗台外。
宋阳:今天这么早就下线了?
季爸爸:笙笙还是喜欢我的君子兰啊。
看了那个恐怖片后,季笙觉得人生再也不能好了。虽然画片简陋特技看着像八十年代的,但是里面有一点很吓人的就是“只要碰到海藻就会被寄生”这个实在让她受不了。
她足足晒了一周的太阳才缓过来!
——一周没敢跟宋阳联系,生怕他再推荐另一部恐怖片。
幸好过年的脚步逐渐加快,亲戚朋友联系起来,季笙也忙了不少,占住脑子后总算把那恐怖的一面给忘得差不多了。
季笙家不是大家族,亲戚朋友多在天南海北,逢年过节有两大难题:一是收邮包,二是接电话。离得远只能电话拜年了。邮件和汇款也是家人传递来的思念,比如季笙小时候就常常收到一百块的汇款单:她的压岁钱。
——之所以不用银行汇款则是家中老人的执念,而且汇款单也更有纪念意义(后者是她猜的)
上了大学后,压岁钱就没有了,但汇款照样有,只不过是由季笙家汇给老人。季笙也是大了以后才知道每年他们家也往那边汇,她收到一百,父母要汇过去五百。小时候不懂事,刚知道时还觉得这个账算亏了。
现在倒不这么想了,汇款的任务也交给她了。季妈妈特别嘱咐她,“记得先去取钱再汇款,刚好就在旁边,别带现金走太远,过年不安全,小偷特别多。如果有人抢你的包,记得别跟他争,他要抢就给他,保住自己最重要。”
季笙点头表示明白。以前只是汇五百,现在已经要汇一万了,父母担心也不奇怪。其实她一直想说走银行汇款多方便啊,不过可能是那边老人更相信邮局吧。
街上阳光明媚,季笙从家门出来就一棵棵行道树摸过去,路遇的小男孩嘻笑的看她,估计想:好傻的姐姐。
季笙却顾不上,这要是在学校她早抱着树兄不撒手了。现在只能聊胜于无的摸一把已经很克制了。银行门口的行道树都种了五十多年了,直耸入云的树冠虽然已经没了树叶,也是遮天蔽日的。
季笙在树下多流连了一会儿,因为这棵树是她除了树兄外遇上的意识最明显的。
这位应该称为树大叔了。
树大叔:怎么了?害怕车的鸣笛声吗?
从树大叔的身上传来浓浓的抚慰感,好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头一样。
季笙从树大叔这里感受到对面的行道树是新栽种的,在它们刚被栽到这里来的时候,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把这些树们给吓坏了。
在树大叔的眼中,它见过的小苗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季笙这棵小苗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就被当成对汽车的害怕了。
季笙一下子把它当成树兄一样的前辈,一股脑把所有的恐惧都给放了出去。
树大叔似乎明白了,它轻松的说:你为什么怕那些小草呢?不用怕,如果不喜欢它们,就把土里的水分都抢走就好了,它们的根比我们细得多,抢不过我们的。
季笙有点被安慰到了。对啊,寄生草那么小,她到现在还保持着人的本质没有被它同化,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它抢不过她的。
季笙又说:那如果它以后变强大了呢?它会不会把我吞掉?
树大叔:那你就先把它吞掉吧。
季笙一下子愣住了。
她想起了仙人球。
——那一瓣找不到的寄生草,是不是被仙人球当成养分吸收了呢?
而当初那株寄生草长在她手上时已经渐渐褪去了植物的外表,是不是意味着,它当时不是在跟她同化,而是被她“吞食”了呢?
——被“人”吞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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