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普列直接出了主城。
梅塔特隆和玛门看他展开翅膀。六翼,每一扇都纯白如雪,衬着那头金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天堂最标准的天使模样。
这样的希普列为什么会堕落呢?
玛门和梅塔特隆心头都压着这个沉重的疑问。
希普列的堕落已经不是单纯的**,还夹杂着仇怨与邪恶。这一点是地狱七大魔王都没有。利卫旦或许有,但他每次都能找到适当的发泄途径,所以情绪一直很稳定。究竟是怎么样的遭遇让希普列变成后来的样子?
梅塔特隆突然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天色有点灰。”
希普列没有抬头,他眼前就是与草原相连接的天际,“天堂天空的颜色是独一无二的。”他话中带着无限的落寞。
梅塔特隆沉默。
“快到了。”希普列手指朝前一指。
在天草连成一线水平线上,一座整洁利落的白色小别墅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别墅前面有一片粉色小花迎风摇曳,仿佛表示欢迎。
希普列落在地上,从小花中间穿过。
同样是走路,但梅塔特隆和玛门都注意到他放轻了脚步,然后慢慢停住。
玛门突然眉头一皱,不等说话,就听希普列道:“谁在那里?”
一道极快的身影从房子背后窜起。
希普列抬头,一动没动,那道身影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玛门闪身将跌落的小身影接到怀里,然后对一脸疑问的希普列解释道:“他就是我要找的小孩。”
波吉晃了晃仍有几分迷糊的脑袋,慢慢抬头,等看清眼前是谁之后,一下子跳起来,一屁股坐到玛门肩膀上,惊叫道:“希普列!”
希普列愣了下,“你认识我?”
梅塔特隆向波吉眨了眨眼睛。
波吉回神,慢慢地合上嘴巴,干巴巴道:“看过画像。”
希普列疑惑道:“画像?”
波吉道:“嗯。”
希普列很好奇,“哪里的画像?”其实他的好奇中还带着几分愉悦。有他的画像,是说明,他还没有被遗忘么?
波吉道:“忘记了。不过我肯定见过。”
希普列不好意思再继续追究下去,只好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波吉。”
希普列笑道:“我也有一个孩子,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也许你们能够成为好朋友。”他说着,便朝那幢白色小屋走去。
波吉用手轻轻地戳了戳玛门的肩膀。
玛门恍然,“你是看到希培,才追来的?”
波吉点点头,“我四处乱逛的时候看到他长得有点像那变态的浓缩版,所以就跟着来了。你们怎么会和希普列在一起?不是说不能改变历史吗?”
玛门无奈道:“为了找你。”
“我?”波吉“啊”了一声,“你们以为我被希普列捉住了?”
玛门将他从肩膀上拎下来,“以后不许落单了。”
波吉挣扎着朝他的肚子踹了一脚,道:“不许再拎我的领子。”
玛门手腕抖了抖,将他来回晃了两圈,才道:“或者你喜欢我拎你的头发?”
“……混蛋!”波吉又抬脚。
不过这次玛门有了准备,直接将他丢了出去。
波吉在落地之前就伸出翅膀,低空滑进了敞开门的白色小别墅。
玛门皱了皱眉。既然已经找回了波吉,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和希普列周旋下去,但是无缘无故的失踪更会引起希普列的警戒,他们必须要找个借口才行。他转头看梅塔特隆,梅塔特隆没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已经看出他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其实这种只用眼神就能交流彼此思想的感觉很早就存在了。但以前是不经意的,现在却是下意识的。
玛门为这样的改变而暗暗欣喜。
“你们不进来吗?”希普列站在门口,遥望着他们。
梅塔特隆和玛门同时回头,露出了一个在希普列看来有些神似的笑容,然后并肩走来。
希普列心头一动,目光在两人之间兜了一圈,若有所悟。
进屋内,波吉正和缩小版的希培隔着一张茶几大眼瞪小眼。
希普列道:“去倒点牛奶给客人。”
希培退了两步,依依不舍地看了波吉一眼,才转头跑进厨房。
希普列对玛门和梅塔特隆道:“抱歉,这里还没有咖啡和酒。”
梅塔特隆微笑道:“我喜欢牛奶。”
希普列跟着笑了,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觉。无论如何,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能够看到老朋友,实在是件愉快的事情。
玛门突然开口道:“但我们不能久留。”
希普列的笑容淡了。
梅塔特隆心中有一丝不忍,在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一股无论后果是什么,都要挽救希普列,阻止他堕落的冲动。
“梅塔……”玛门专注地看着他。
梅塔特隆的冲动很快被压制下去。他牵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们只是经过这里,波吉说想要进来看看,所以……”
希普列很好地隐藏住了心中的失望,“真的不多留几天吗?”
玛门道:“我们要尽早研究出黑化的解决办法。”
希普列双眼迸发出一股希冀,“能解决吗?”
梅塔特隆回答得模棱两可,道:“总会有办法的。”
希普列听出他话里并没有很大的确定性,眼中希冀的光彩慢慢消退了下去。
希培托着托盘出来,上面并排放着三杯牛奶。
波吉注意到其中一杯是小杯子。
注意到他的注视,希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将两杯大的放在玛门和梅塔特隆面前,最后将小的给波吉,解释道:“这是我的杯子,请不要嫌弃。”
波吉皱眉道:“你们没有多余的杯子吗?”
希普列羞赧地解释道:“我们这里没有其他的客人。”
梅塔特隆看着两只一红一蓝的大杯子,突然道:“希培是你的儿子,那么你的妻子……”
希普列目光一黯,“过世了。”
梅塔特隆和玛门对视一眼。
难道说,希普列的妻子是吃了智慧果之后……那么,下毒的人的确不可能是他了。
希普列没看出他们的异常,还以为他们疑惑天使为什么会死,但是这毕竟是第十界内部的事,他并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太具体,所以含糊地解释道:“这是一场意外。”
希培抬头看了他一眼。
希普列侧头,将目光转向了其他。
玛门转头,佯作看窗外天色的样子,“我们要离开了。”
希普列讶异道:“可是已经很晚了。”
梅塔特隆道:“这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希普列似乎才想起第十界外面的时空裂缝根本就是一片漆黑,白天和黑夜毫无区别,但是他对这位许久不见的老友仍做出了最后挽留的努力,“这里有足够的房间可以住一个晚上。”
梅塔特隆垂眸避开了他眼中期待的光芒,婉拒了他的好意。
希培似乎对波吉很好奇,将牛奶又往他面前推了推。“你不喝吗?”
看着眼前这张天真无邪的脸,波吉就不免联想到一万多年后,希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头一阵别扭,顺手拿起杯子将牛奶一口饮尽,“喝完了,别催了。”
希培露出高兴的笑。
希普列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向哥哥说再见。”以两人目前的大小来看,波吉要稍大些。
希培乖巧地对着波吉道:“哥哥再见。”
“……”波吉在心里拼命地说服自己,他们不是同一个,不是同一个!
玛门和梅塔特隆都撇开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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