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周从小就被教育,拿了别人的东西,一定要以另一种形式还回去。
但是刚才那话,却只是她随口胡诌的借口。
一根棒棒糖还不至于让她还这么多东西,她只是单纯地想送给苍澈罢了。
然而当事人还跟个二傻子一样,不解风情地说她亏了。
“是有点亏,”姜周眉头一皱,表情认真道,“那要怎么办?”
苍澈没想到姜周真的跟他算,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个办法:“再给你买根糖?”
“这样吧,”姜周像是吃了挺大的亏,理不直气也不壮道,“我要二十根!”
苍澈欠了姜周二十根棒棒糖,苍寒羡慕的留下了口水。
姜周还以为对方是一天一根这样的买法,结果十一开学后的第一天苍寒直接拎给了她五大包棒棒糖。
一点!诚意!都没有!
“爸爸说让你少吃糖,”苍寒还不忘好心叮嘱,“会长蛀牙。”
“……”
“他还说,糖吃多了,会变成小猪。”
“……”
“你爸才是猪。”姜周气呼呼地收下糖果,从里面掏出一根递给苍寒,“你要告诉他,知道吗?”
苍寒接过那根棒棒糖,点了点头。
姜周揉揉他的头发:“你爸爸是大猪头。”
苍寒抿唇,像是在笑。
随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来了。
于是姜周抱着那五大包棒棒糖,开开心心去了学校。
只是五包糖果实在太显眼,姜周不想太招摇,强行往自己的书包里塞了三包。
剩下两包塞不进去,她正在路边犯愁,陡然看见人群里有个熟悉的人影。
“杨大朝!”姜周抱着她的棒棒糖屁颠屁颠跑过去,“你书包空不空?帮我装两包糖!”
杨亦朝单手推着车子,只是斜斜地瞥了一眼姜周:“你谁啊?”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姜周在原地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杨亦朝还生着气。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姜周眼睛瞪得老大。
一个十一小长假过去,她都忘了这事儿,杨亦朝还能记得!
一个男生!这么小气!
姜周翻了个白眼,嘴巴一撅,十分不屑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
臭屁男生。
踩着上课铃声,姜周揣着两包棒棒糖到了教室。
她夹在外套里,又是匆匆跑进来的,几乎没人关注她。
除了坐她身边的安晴觉得奇怪,伸出手戳了戳姜周腰间:“这是什么?”
“糖!”姜周压低了声音,瞄了瞄四周,趁别人不注意,把那两包棒棒糖拿出来塞进桌洞里,“苍澈给我的!”
“棒棒糖?”安晴觉得好笑,“他还真给你了。”
“他既然说了,就肯定会给我呀!”姜周美滋滋的歪了歪脑袋,“他真好。”
安晴推了推姜周脑袋:“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现在看他打个喷嚏都是好的。”
姜周不否认,她现在美得很。
五包棒棒糖姜周吃了一个月都没吃完,直到十一月飘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她才意识到冬天是真的来了。
学校门外的文具店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装点和圣诞有关的饰品,姜周以前没在意过这些节日,可今年却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关注。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看见过苍澈了,得找个由头过去找找他。
十一月底,冷空气席卷临城,早上七点的自习变得异常残酷。
姜周又迷迷糊糊晃荡过去了大半个月,也没想好找什么由头去找苍澈。
最近她正烦着,课间一觉醒就看见前排的徐萌萌正对着墙边悄咪咪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姜周凑过去探着脑袋瞅了一眼,原来是在织围巾。
“哇哦!”她一个猛扎扑过去,亲昵地搂住徐萌萌地脖子,“偷偷干什么呢?给小哥哥织围巾呀!”
徐萌萌吓了一跳,连忙捂住手上的针线:“嘘…你小声点!”
“是不是隔壁班的某某同学?”姜周放轻了声音,笑嘻嘻地调侃,“哎呀,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吗?”
“谁是某某?我怎么不知道?”徐萌萌瞪着眼把姜周推开,“去去去,你不要看我!”
班里的小八卦就那些,姜周手掌一摊能说七八件。
她贱兮兮地找打,感叹自己连个织围巾的对象都没有。
“给班长织啊~”徐萌萌反将一军,“去吧,姜某某。”
姜周“嘶”了一声,伸手就去掐徐萌萌的脸:“话说你干嘛老是说杨大朝?别说他了。”
两人课间闹腾的起劲,还是安晴回来才把他们撕开。
数学竞赛的名单下来了,又是杨亦朝和她双双出战。
姜周像个永动机似的,逗完徐萌萌又不嫌累的去惹安晴。
“你的嘴能听下来吗?”安晴无奈地把人推开,“有本事在‘那位’面前你也这么话多。”
“那位?”徐萌萌闻风而动,“哪位啊?”
“没有!”姜周脸上一热,“没有没有,她胡说的!”
“是…”安晴看着姜周,拖长了声音,“我胡说的…”
姑娘间的叽喳多少带点粉色,就像是西瓜味的气泡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气泡的同时,还带着丝丝甜味。
而她们藏在心底少年,则像解腻的冰块,带着凌冽的冰凉。稍稍一动,就撞得杯壁“嗬啷”一声。
那是小姑娘的心跳。
姜周心里,也有了这么一个大冰碴子。
那个大冰碴子,比其他任何都要惹她喜欢。
不知道原因,就是喜欢。
大概是受到了启发。
就在当晚,对织围巾不屑一顾的姜周在文具店里脑子一抽,偷偷抱了两股毛线回去。
她其实没打算要织给苍澈,只不过小姑娘性子急,想到哪做到哪。
冰条线柔软,蹭在脸上格外舒服。
姜周把他们拿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几次,最后撅着嘴叹了口气。
要怪就怪安晴今天晚上没跟她一起逛文具店,害得她一个人悄咪咪就把毛线给买了。
可是买了她也不会织,织了她也没胆送。
姜周的一时兴起只维持了那么一会会儿,就宣告放弃了。
“我是女孩子,”她把毛线塞到衣柜最里面,一本正经地劝告自己,“我应该矜持些。”
姜周翻出来一根棒棒糖咬在嘴里,坐在桌前打开她只用了一页的日记本。
浅粉色打底的纸张,上面记着她和苍澈相遇的日子。
房门被敲了三声,周虞给姜周端进来一盘水果。
姜周手比脑子快,抽出练习册就压在了日记本上。
“哎呀我写作业呢!”她转身接过水果,把周虞往门外赶,“你不要打扰我!”
周虞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是谁吵着要吃菠萝?现在成我打扰你了?”
“把我门关上!”姜周把菠萝放在一边,拿出一根笔装模作样要学习。
周虞见状也没多说话,轻轻把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开了空调,菠萝吃起来酸甜可口。
姜周把练习册扔到一边,在日记本的第二页一笔一划地写着。
-11.16
-女生要矜持
-我最矜持了
矜持的姜周臭美到十二月底,硬是憋着口气没去找苍澈。
她整天念叨着缘分天注定,可是真两个月不见,心里还是会郁闷的犯嘀咕。
苍澈见不到,苍小寒还见不到吗?
他们一家是搬迁了还是怎么,为什么就是遇不着了?
这个想法在姜周脑子里一闪而过,继而越想越像。
不会真的搬家了吧?
那以后岂不是都找不到了?
正上着课,姜周单手托腮着急上火,她烦躁了好一会儿,也不管什么矜不矜持。
拿出手机给苍澈发了条短信。
-我好久没见着苍小寒了,你们搬家了?
她没好意思直接说苍澈,于是又把苍寒拿出来当挡箭牌。
信息很快发送成功,只是半晌都没得到回应。
姜周一股气憋成满肚子,在中午放学后避开了安晴和杨亦朝,一个人悄咪咪的溜进了巷子。
虽然被多次警告巷子里面不安全,但是在这个正当放学的时间点,到底还是比较安全的。
毕竟人多,姜周一嗓子嚎出来谁都能听见。
即便如此,她还是抱了十二万分的谨慎,探头探脑走了进去。
巷子又窄又深,折了好几折,最后到达修车铺。
铺子今天没撑棚子,院子边后门外的阶梯上,蹲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姜周走过去一看,是苍寒。
小屁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清水鼻涕已经过了嘴巴。
“苍小寒?”姜周连忙跑到他面前,蹲下身摸摸苍寒的脸,触手一片冰凉,“你怎么在这坐着?不冷吗?”
她拿出纸巾给他擦好鼻涕,又解下围巾把苍寒的小脸蛋围了个结实,最后心疼的搓搓苍寒的手,干脆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都给他披上。
冻着谁也不能冻着小孩子,苍寒也不知道在这大冷风里坐了多久,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周敲了三下房门,喊了几声苍澈,没人回应。
她又蹲回苍寒身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在等爸爸,”苍寒哆嗦着唇说了一句。
“爸爸今天回来吗?”姜周又问。
苍寒呆滞几秒,摇了摇头。
姜周在台阶上垫了张纸,同样坐在了苍寒身边。
她拿出手机,撅着嘴抱怨:“你爸爸又跑哪去了?”
早上她发的信息还没有回复,现在打电话的话…肯定也没人接听吧。
姜周这么想着,结果对方还真没接。
忙音两声后才说占线,明显就是对方主动挂断的。
姜周捧着个脸,表情抑郁闷闷不乐。
苍澈挂她的电话。
讨厌。
又过了几分钟,姜周见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要带苍寒回自己家去。
可是苍寒又打死不愿意离开。
“老混蛋。”姜周低低骂了一句。
养小孩就好好养啊,放他在大冷天里吹风又联系不到人,真过分。
姜周气不过,又掏出手机给苍澈发了个条信息。
-苍小寒都要冻死了!你不要你儿子啦?
这个信息依旧很快发送成功,但是让姜周没想到的是,几乎仅仅过去了几秒,苍澈就把电话给回了过来。
“喂?苍寒在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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