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周被杨亦朝莫名其妙搅合了一通,隔天中午就偷偷跑去巷子里探头探脑。
苍澈有别的工作,似乎还挺忙,姜周没指望遇见他。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那个修车铺在隔了大半年,又重新开了起来。
姜周背着书包,走到雨棚下面,看见一个老人家正在搬那几个的巨大的蛇皮口袋。
她下意识地就去帮忙,却被厉声阻止。
“你干啥?”老人家还挺凶,指着姜周不让她进来。
姜周连忙退出去好几步:“我,我帮你。”
“不用你帮。”老人家说完,又转身去捯饬自己的东西。
姜周站在原地,看着老人家的背影,突然想起来这应该就是苍寒的爷爷,也就是苍澈当初喊的“陈叔”。
“我我我,我帮你吧!”姜周重新走了进去,“您别累着了。”
“你谁啊?!”陈叔似乎格外暴躁,“出去。”
姜周吓得脖子一缩,麻溜滚了出去。
修车铺搁置了许久,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要收拾。
姜周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几个大口袋里装的都是空的塑料瓶。
又过了会儿,陈叔从院子里推出来一辆三轮车,把口袋拖到车上,锁门骑着走了。
姜周看着那三轮车“咯吱咯吱”驶出巷子,整个人都有点懵。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陈叔前几个月还住院呢吧?这就能骑着车到处跑了?
万一倒路上怎么办?苍澈也太不注意了吧!
姜周拿出手机,准备给苍澈发条信息问问,但是点开那个名字后,却又怂了。
人家都不理自己,自己还赶着去找他干什么。
姜周叹了口气,把手机重新收起来。
第二天,她又跑去巷子内,发现陈叔还在收拾东西。
对方察觉到姜周的目光,转过身子也看向她:“你来干啥的?”
姜周深吸一口气:“我…”
她来干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这就走!”姜周说罢,转身就跑。
她出了巷子,拍拍自己心口,刚才陈叔的目光可太吓人了。
姜周被吓了一次,连带着几天都没进去。
只是放学后她总要在磨磨蹭蹭,在那个巷口多停几秒。
一天多上几秒,一个月就会有很多时间。
万一在这个时间区域里就遇见了苍澈呢…
姜周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矛盾。
她不勇敢,没胆量把话全部都说清楚;可是她又很头铁,下定决心不放弃那就不放弃。
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她的努力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姜周一个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努力着。
她的日记本记下了一串没有文字的日期,和乱七八糟的词句。
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被夹在这么个本子里,隐晦成只有她一个人懂的记录。
像是雪下的草芽,在寒冬里漫无止尽的藏了下去。
可是总有开春的一天。
姜周还挺乐观。
总有一天,雪会融化,草会长大。
那时候这份心思要是能开一朵小花,姜周就把它摘下来送给苍澈。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特殊的花。
姜周每天开始习惯性地去等从巷子里骑着三轮车出来的陈叔。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安慰自己苍澈的确还在她的身边。
只要人还在这个地方,总是会再遇见的吧。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姜周还没来得及再遇见苍澈,就意外发现巷子里乱糟糟地似乎有什么声响。
仿佛是历史重现,她又重新探头探脑地进了巷子,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安静,当下的修车铺闹闹腾腾,多了三四个人站着。
其中一个胖胖的大妈大着嗓门,姜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你家小孩偷东西,还把我家壮壮头给打烂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旁边一位稍微年轻一些、瘦瘦高高的姑娘安抚道:“壮壮妈,你不要急,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
“赵老师,我不是不商量啊,”壮壮妈右手手背拍着左手的手心,“你看这个老头子,他根本就不说话,这什么态度嘛!”
姜周赶紧跑上前,看见苍寒正耷拉着脑袋,站在修车铺前。
陈叔在修车铺里面闷头倒腾东西,就像是没这群人一样。
“怎,怎么了?”
姜周跑到苍寒身边,把人挡在自己身后。
她捏了把衣摆,说话还有些紧张。
苍寒抬头看了姜周一眼,没吭声。
“你是谁?”壮壮妈大步走到姜周面前,看上去气势逼人,“你认识他家啊?”
“认识,我是他姐,”姜周也把脊背一挺,愣是站在原地没退一步,“有事说事,怎么了?”
“他姐啊,”壮壮妈冷哼一声,“你弟弟啊,偷我家孩子的东西,被发现了恼羞成怒用板凳砸人,把我家孩子头砸破了!”
姜周眼睛瞪得滚圆:“怎么可能?!”
苍小寒偷东西,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女人咄咄逼人道,“班里有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是你家小孩先去翻我家壮壮的书包!”
姜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有监控录像吗?我要自己看。”
“我这儿录了,”一边的赵老师连忙拿出手机给姜周翻录像,“拍的有些模糊,不过我觉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苍寒就被陈叔一把拽进了修车铺。
“都走!”陈叔拿这个扳手,往铁桌上“哐”地就是一敲,“没人偷东西!”
“还想动手怎么的?”壮壮妈身边的男人一捋衣袖,指着陈叔恶狠狠道,“倚老卖老当我那你没法儿是吗?”
“别动手别动手,”赵老师把自己的手机往姜周怀里一塞,就赶忙过去劝架,“我们这不是好好商量着吗?”
手机上的视频正在播放,的确是苍寒走进无人的教室里,主动去翻了别人的书包。
紧接着壮壮进来,把苍寒猛地就是一推。
苍寒比同龄的孩子更要瘦小,而壮壮更是吃得膘肥体壮。
只是这么一推,竟然连带着撞倒了一片桌子。
大概是桌子倒下的声音惹来了其他孩子,苍寒缓慢站起身,抬手挡住了壮壮的推攘。
姜周看得心疼,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接下来苍寒抄板凳砸人那干脆利落的动作给惊呆了。
就这么…砸过去了?
这还是那个不爱说话,腼腆害羞的苍小寒吗?
这边姜周把视频看完,那边壮壮家属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了。
陈叔拉着苍寒就要往屋子里去,苍寒却执拗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就是不走。
姜周是打死也不相信苍寒能主动偷人东西,但是对方家长明显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她抽空给苍澈打了个电话,事情没说太清楚,反正就是让对方快回来。
完事后她把手机往兜里一装,也走进了修车铺内。
“你别激动啊,”姜周对那个男人道,“我已经叫他爸爸回来了。”
姜周握住苍寒的手腕,抿着唇把人从陈叔手里拉过来。
她有些怕这个孤僻的老人家,好一番斟酌才道:“还有…陈,陈叔叔,事情总要解决的,你这样也不…”
“你谁啊?”陈叔走到姜周面前,把她的手从苍寒手上拽开,“关你什么事?去去去,别站我棚子里。”
姜周被吓了一跳,被赶着连退了好几步。
陈叔把苍寒拉近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不是他姐吗?”壮壮妈问。
“我,我是啊!”姜周有点磕巴,“你别急,等他爸爸来就好了。”
等苍澈回来就好了。
苍澈来了,就好了。
等待的时间内,姜周给周虞打了个电话。
她撒了个谎,说最近又要出黑板报,今天在学校里吃饭不回去。
姜周不太擅长说谎,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周虞还想询问一二,就被她转移话题后飞速挂断了。
好歹是得到了自己老妈的首肯,姜周可以放下心来等苍澈。
大概十来分钟后,姜周听到巷子里传来一阵声响。
她抬眸看去,正巧撞见穿着皮衣外套的的男人骑着黑色的摩托车驶入视线。
苍澈捏了刹车,单腿撑地取下头盔。
男人发丝凌乱,表情严肃,身上还带着说不出的肃杀匪气。
姜周心里一个咯噔,没敢迎上去说话。
她和苍澈认识这么久,对方在她面前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所以姜周甚至都忘了,她最最初看到的苍澈,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冷淡、甚至凶悍的。
“怎么了?”苍澈走到她的身边问道。
姜周垂下目光:“苍,苍小寒和同学发生冲突了…”
苍澈抬手按了一下姜周的肩膀,然后走向她身后的几人。
两人错肩而过的时候,姜周回头看过去。
苍澈的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连带着背影似乎都格外可靠。
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交接仪式,从姜周的手上把事情全部都接了过去。
姜周只转过身站在苍澈身后,听他询问过事情的经过,然后矮身钻进棚子里把苍寒带了出来。
苍澈摸摸苍寒的脑袋:“有什么就说出来。”
苍寒攥着苍澈的指尖,吸了吸鼻涕。
姜周也走到苍寒身边,弯腰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两人一左一右,像是守护神一般护住了这个孩子:“对,有什么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自打苍澈到来,壮壮妈的气势弱了很多,“监控拍得一清二楚,是你家小孩先…”
“是他,”苍寒突然出声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他先,拿了我的糖。”
苍寒一旦开口,事情很快就迎刃而解。
监控的画面是不假,但是还有个前情提要。
今天班里发糖果,是壮壮先拿走了苍寒的那颗,苍寒后知后觉,才会翻壮壮的书包。
壮壮妈打死不承认,可是壮壮蠢就蠢在拿了苍寒的东西还在别人面前炫耀,导致一个班的小朋友都知道事情经过。
因此,赵老师只是给其他家长打了几个电话,就得到了班里小朋友的口供。
——的确是壮壮先拿了苍寒的糖。
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得到了解决。
其实只是一件轻而易举就可以解释的事情,却因为苍寒的沉默让对方占了理。
壮壮妈自认理亏,就用“一场误会”来搪塞错误。
“这误会未免有点大,”苍澈勾了勾唇,不动声色道,“就这么算了?”
壮壮妈被苍澈这副样子吓得后退几步:“还能怎么办?我不都说是误会了吗?我家孩子还在医院呢,我…”
“你说苍寒是小偷!”姜周懒得听她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打断道,“他一个小孩子,你这么说他,会有心理阴影的!”
“小孩子懂什么?”壮壮妈身后的男人冷哼一声,“再说你家小孩把我家小孩打进医院了,我还不能说他一下吗?”
“当然不行!”姜周简直气疯了,“再说是你家小孩子先动的手!我家苍小寒身上指不定也有伤呢!”
“小孩子推一下能有多大力气?都是在一起打打闹闹,你们家的倒好,直接用凳子砸,”壮壮妈上下打量着苍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真是什么老子教出来什么小子…”
姜周气得头顶冒烟:“你…”
“是,”苍澈突然出声,“这的确是我教的。”
“我教他被欺负了就要回击,拳头打不疼就用棍子砖头,打头打脸不打屁股,打死了的话,你是未成年,被关几年出来,也没事。”
壮壮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身边的男人大步上前对着苍澈的胸口就是一推:“你他妈说什么…”
姜周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苍寒躲出去老远。
等她再回过神来后,苍澈已经揪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
“都是为人父母的,自己孩子什么德行心里都有数。”
“别太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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