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闻星泽再三强调自己真的不稀罕不需要,许白镜却也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硬是要拉着闻星泽去‘认祖归宗’。
闻星泽:“……”
闻星泽不得不实话实话:“我就直说了,我是有家长的人,而且……要当我的家长,你说的那五个人,不配。”
许白镜呆了一瞬,继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确实已经认命,他已经用这一整个人生实践品尝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但只是没想到他苦心钻营偷来的这一切,在闻星泽眼里竟然真的一文不值。
两个人的僵持不下,引来了保安。
“闻先生?”保安被季梦特意叮嘱过,多看着点闻星泽别让人欺负了去,因此一看这边的情况立刻过来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这位好像不在我们邀请名单里,需要我帮你把他请出去吗?”
许白镜:“……”
许白镜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低下头,嘴唇抖了抖。
闻星泽心想许白镜是在装可怜吗,他有点被雷到了,还是对保安说:“没事,我可以解决,不用惊动季女士。”
这毕竟是季梦和老朋友们的平安夜宴会,闻星泽觉得搞这么大动静,还让保安来赶人实在是不合适。而且,闻星泽信许白镜所说的放弃,许白镜现在确实也不能再翻出什么浪花来了,退一万步说就许白镜这智商确实也做不了什么。
“好吧。”保安有些狐疑地多看了许白镜两眼,走回原位,但仍时不时往这边瞟。
许白镜松了口气,说:“闻星泽,我是真诚的想跟你道歉,想把我抢走的东西都还给你,我很愧疚……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跟我去一个地方,之后我保证绝不再来烦你。”
“而且,你其实也被我打动了吧,刚刚没让保安赶走我就是最大的证据。”
闻星泽:“?”
闻星泽再次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他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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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临水公馆某个二楼小会客厅。
占地面积相当于半个庄园的临水公馆实在是太大了,因此,连季梦本人可能都分不清哪个会客厅究竟有什么用途、又混进去了什么人。
闻星泽拒绝许白镜之后,就直奔楼下。
因为他晚饭就吃了两片烤鸭,此时饿的有些头昏眼花,而从走廊拐弯时一时不慎和另一位客人撞上,对方手中的咖啡泼在了闻星泽身上——对方当即表示非常抱歉,说可以借闻星泽套衣服换,此时闻星泽已经感觉到了稍微有些不对劲。
“我有带衣服,”闻星泽说,“不需要,谢谢。”
闻星泽实在是不缺衣服,自从宇宙快递系统上线后,闻星泽的衣柜都要被星际寄来的各种皇室设计师设计裁制的正装、各种品牌高定、家长们手织的毛衣秋裤塞满了,更别提还有代言奢牌寄来的赠品。
闻星泽这次来也本以为是要穿正装的,因此随意带了套比较低调的高定,是有衣服换的。但那位客人却显得非常抱歉,连连道歉,然后直接把闻星泽带去了更衣室。
一个人站在更衣室,清醒下来,闻星泽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
不是,许白镜就这么闲吗?!
那位客人为他准备的衣服,是一套侍者服。
看上去还很齐全。
季梦家侍者服都是英伦风的,小马甲和燕尾服外套,领结,配一支手杖。
闻星泽此时倒是想知道许白镜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他干脆就换上了那身侍者服,还挺合身,刚一走出门,就有人递给他一支玫瑰,然后把他赶到会客厅的某个位置站着。
这个会客厅的面积半大不小,地面铺着玫瑰色地毯,大门紧紧关着,落地窗窗帘却是拉开的,可以看见外面的喷泉和喷泉旁停着的重机车。
不少男客人整完都时不时往窗外看,对那辆酷炫的重机车垂涎欲滴,不知道究竟哪个幸运儿是它的主人。
“你就站在这里,”那个像是领班模样的人说,“捧着花,对,站好。”
闻星泽:“我是花瓶?”
领班:“……”
领班:“你站好,别乱动。”
闻星泽没什么所谓地说:“哦。”
他算是搞懂许白镜的脑回路了,经过这么几次社会的毒打,许白镜也知道闻星泽是不能惹的,但在最后又想恶心他一把。
所以他设计让闻星泽换上这套衣服,在这个会客厅当个‘花瓶’——不仅会接受来往宾客不屑的眼光,同时还是对闻星泽演技的一种嘲讽。网上确实有少数酸溜溜的人在《尘埃星球》选角确定之后,开始说闻星泽是个彻头彻尾才不配位的花瓶。
而在许白镜的幻想里,闻星泽穿着侍者服,当然不好意思四处走动,只能呆呆地在原地当个花瓶,在羞耻与愤怒中感到悔恨……
但躲在角落旁观一切的许白镜很快发现自己失算了。
一来,是因为闻星泽根本不在乎。
闻星泽从小到大为了赚点生活费,什么事情没干过,端过盘子、骑过三轮、菜市场卖过韭菜、收过破烂还红白事吹过唢呐,这待遇在他打过的所有工里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二来……
“我当花瓶吗,”闻星泽还和领班搭了句话,“也行,我确实挺好看的。”
领班:“……”
闻星泽偶尔也会上上网,最近他人气高了,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黑粉——在所有粉丝中真的是很少的一部分,闻星泽和闻星泽的粉丝都经常用看待珍稀物种的眼光看这些黑粉,为了保护他们不至于灭绝,有时候还会采取相应的措施。
而黑粉也很可怜,因为闻星泽找不到地方可黑,所以他们只能无能狂怒地攻击他是“花瓶”“粉丝除了吹颜值还会吹什么”。
任何明星好看到他这个程度,被叫一声花瓶都不奇怪,而且闻星泽会用实力来证明自己不仅仅是好看而已。
最主要的是,闻星泽确实好看啊!
就像现在。
闻星泽那身侍者服和小马甲一穿,一身矜贵的气度却挡也挡不住,他很明显有种和往来侍者所不一样的特质。娇艳欲滴的玫瑰握在他手中,像是栩栩如生地定格在被摘取前那一刻,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精心描绘的油画,灯光在他眼角眉梢晕染得鲜活。
他显得怡然自得,且风度翩翩。
会客厅门向两旁大开,宾客如水般涌进来,大都是些中年人。他们进门从侍者手中取香槟之后,第一眼必然是落在闻星泽身上。
不多时,就有人和他攀谈起来。
“帅哥,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闻星泽如实回答:“我是来打工的,在当花瓶。”
“哈哈哈,”客人都笑了,即使没看过电视不认识闻星泽,明眼人当然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不是这儿打工的,还在猜是谁家小少爷跑出来体验生活,“行,好好表现,到时候让你家里给奖励台跑车。”
客人们聚来又散去。
闻星泽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站了会儿,确定许白镜确实没什么后招,刚扯松了领结打算往外走,眼前忽然停下个人。
是个中法混血的男人。
许威廉拉下口罩,用那种打量货物的眼神看着闻星泽。
——许汴州已经和许白镜彻底断绝关系,许岩还深陷经济危机之中,许司超被国内风水界驱逐在四处躲藏,许温文在铁窗泪。
眼前的许威廉,是许白镜最后一位养父,也是他最后的倚仗了。
许白镜生命的这二十四年让闻星泽感到奇怪——他从出手就握着一手好牌,却玩得越来越烂,也没谁特意针对他,但到二十四岁这年他还是一无所有。
闻星泽:“您哪位?”
许威廉是个比许白镜还要普通且自信的男人,他根本不信闻星泽不认识自己,一手抬起闻星泽的下巴打量了一下,说:“长得倒是还可以。”
“?”闻星泽其实不想表现得那么自信,但在某些人间油物面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们更自信,“当然,比您好些。”
许威廉:“……”
“我就长话短说,”许威廉深深吸了口气,忍着怒火,说,“事情的原委白镜都跟我说了,出于那个约定,我确实应该收养你……我也正有此意,但在进许家门之前,有些规矩得和你说清楚。”
闻星泽:“?”
“毕竟你出身低贱,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像白镜天生含着金汤匙出生,你到时候给我们家丢脸就不好了。”许家和某国皇室可是有亲缘关系的。
闻星泽:“???”
闻星泽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打断,只能用那种无语中略带迷茫的眼神看着他。许威廉对这种‘敬仰’的眼神很满意。
在许威廉低头喝香槟时,闻星泽终于忍不住缓缓说:“您也配?”
许威廉:“……”
许威廉:“…………”
啪。许威廉手中的高脚杯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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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闻星泽,”许威廉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把事情闹大,“我调查过你,你不仅在外面见过破烂吹过唢呐,你家里人也早早和你断了联系。”
闻星泽的资料很难查,像是有谁在暗中保护他一样,但还是被许威廉好不容易查到了——许白镜另外四个父亲的下场都跟闻星泽或多或少有点关系,许威廉本来还以为他是有多么厉害的家世,谁知道他根本几乎就是个孤儿。
看来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估计只是巧合,许汴州他们运气不好罢了。
许威廉不一样,他自视甚高,对自己的运气也很有自信。
许威廉:“有娘生没娘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也是,你都没有家人——你原本的父母都不要你了吧,也怪不了他们。”
“我听你对白镜说你有家人,你家人呢?在哪里?该不会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闻星泽本来还是事不关己的当笑话听,这句话一说出来,他慢慢收敛起了笑容。
闻星泽脾气好,很少因为什么事情真正生气的,这个许威廉也是了不起。
周围宾客根本不知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着这边窃窃私语起来,也有人思考着要不要上来说两句。
落地窗外夜色沉沉压下来,不远处的喷泉折射着冷冽月色。室内的空气过分寂静,没有人说话,像是有无声的潮汐层层漫涨上来,将要淹没一切。
只有许威廉还在说话。
喋喋不休。
许威廉:“……你要是有家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没家教——”
这句话让闻星泽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看着许威廉,嘴唇动了动。
而就是在这时候,在这一秒,闪电穿透乌云。
有光芒从闻星泽背后照射而来。
……窗外悬停着私人飞机,价值数千万、改装过的跑车嚣张地在临水山庄前漂移疾停,天空中骤然绽开烟火。
大门霍然洞开。
那个走进来的人脚步沉着冷静,目光如刀。
他周身有种远比在场任何一个久居高位的富商或高官都要更具威慑力的气场,显得杀伐果决,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没有任何人出声吩咐,但人群中竟然自发分开一条路来,站在闻星泽面前的许威廉甚至小腿肚抖了抖,强撑着没后退。
“崽,玩够了吗?事情办完了就走吧,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男人将许威廉视若无物,旁若无人地帮闻星泽整理了一下领结,又皱了皱眉,干脆把那个领结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位名声传遍全宇宙的兽人族族长、旧宇宙雇佣兵老大埃利奥特,今天一反常态并没有穿雇佣兵装束。他穿了一身贴身裁剪的西服,腕上简单地戴了只表,一看就价值不菲。他的头发也一丝不苟地向后梳,露出英俊又冷漠的面容。
气度不凡。
他显然对闻星泽穿的很不满意,打了个响指,两个侍者便低着头匆匆走进来。他们推着一列移动衣帽架,上面挂了五六套高定西服,闻星泽大脑都快不转了,随手指了一套。
侍者低头走上来帮闻星泽穿上外套,然后拿着小刷子帮他刷去肩上不存在的灰尘。而埃利奥特则半蹲下身,为闻星泽别上昂贵的古董翡翠袖扣。
所有人都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
“在外面条件不如家里,将就一下。”男人言简意赅道,说罢突然看向许威廉。
埃利奥特一手搭在闻星泽肩上,是个家长对孩子的保护姿势,微笑了下。他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整个会客厅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的:
“我家小孩的事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指手画脚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许威廉下意识后退半步,他大脑里都是轰的一声:不对啊,他提前查过闻星泽家世,闻星泽确实没有什么厉害的社会关系,又是哪里冒出一个这样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长?!
宾客们看着许威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刚刚大家就觉得他有点不对。
这许威廉一上来就说要收养闻星泽,还说要给他立规矩,最后还像泼妇那样骂起街来。那小孩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气质和许威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拿来的脸好意思大言不惭说闻星泽没家教?
现在好了,人家真正的家长来了,一看就是他这辈子都高攀不上的人物,这下被打脸了吧。
埃利奥特当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整治这个许威廉和他的养子,但他决定还是把这件事留给其他族的家长和迟晏——谁让他们反应慢没预约上呢,也该给他们留点事做,免得一时想不开。
而且,埃利奥特和其他兽人族也等不及了,他们很需要和崽崽的独处时光,他们等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这是许威廉和许白镜最后一次出现在闻星泽的生命里。闻星泽路过许威廉时突然有了这种预感,生命穿书、养父、锦鲤……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之后,他会彻底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刀两断。
和埃利奥特说的一样,他的时间很宝贵,只应该用来和值得的人相处。
许威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埃利奥特带着闻星泽往外走,路过许威廉时,语气更低地嘲讽了句:
“放清醒点。收养我家崽崽,你真的觉得自己配吗?”
“……”
“你全家的钱加起来,都买不了他一枚袖扣。”
“……”
“像你这种垃圾,平时没事少做点白日梦,知道吗?丢人。”
“……”
许威廉跌坐在地,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而这竟然还没有完。
没等宾客们从这一场大戏中回过神来,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整栋别墅都骚动了起来。
整个会客厅——不,不止会客厅,整个临水公馆三层楼,上至六十多岁金融巨鳄下至侍从厨师,所有的男人都在这一秒哗地一声拼命挤到最靠近外面的落地窗前,眼神艳羡地看向喷泉池旁,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声尖叫喊的是:“AJS……!!!”
有句话说的好,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永远对这种梦一样浪漫的重机车毫无抵抗力。
临水公馆之外,私人飞机和数辆跑车乖巧地等着。而闻星泽几乎不假思索,就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埃利奥特大笑起来,给闻星泽戴上头盔,然后把他拎上了那架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重机车,踩油门。
“嗡——”
重机车一骑绝尘。
整个临水公馆所有男人的魂也跟着飞了。
好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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