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成为甘城军阀的消息登报后,谢谦也得到了消息。
当晚他去出席酒会。
十里洋场灯红酒绿,靡靡之音不断。外面也许有诸多凄风苦雨,可在这十里洋场只见纸醉金迷。
来往的男人西装革履,精明干练,女人风情万种,妩媚多姿。谢谦端着酒杯静静站在角落里饮酒,没有主动走出去应酬,但已经来了不下十波人试图和他攀谈,其中不乏政客名流。
又送走一个和他攀谈的政客后,谢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清楚背靠权势的重要性,也懂得了一地军阀的威慑力。
在以前,谢谦生意做得大,自然是要有靠山的,但内行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靠山是用利益去维护的,关系疏远得很。所以在他行事的时候,有些人不见得就愿意给他面子。但现在,他的靠山不再是那些靠利益维护的政客将领,而是他的女儿。
所以不过一夜之间,他在宴会上得到的待遇完全不同。
什么是军阀。
手握权势,执掌杀伐,割据一方,这就是军阀。
权势是非常好用的东西,他的女儿手中有权势,所以没人愿意得罪他,甚至还有些人试图讨好他,通过他搭上衡玉这条线。
谢谦从宴会上脱身时,只喝了一些酒,并不多饮,但没有人认为他这样是失礼。
当一个人身份地位不同了,不是每个人过来给他敬酒他都要赔笑着饮下的。
谢谦回到谢宅时,顾世哲的书房还亮着灯,他正在书房里备着明天的课。
顾世哲离开外交馆后,在衡玉的提议下,他去找了他的老师,在他老师的推荐下进了平大执教,试图为国家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外交官。
“玉儿成功了。”谢谦寻了他珍藏很久的葡萄酒出来,打算与顾世哲一起在书房对饮。
“你我都不如玉儿。”顾世哲轻叹出声。
谢谦给两个杯子都倒了酒,将一个酒杯推到顾世哲面前,“你准备可以回去了。”
顾世哲与谢谦碰杯。
“是的,我也该回到我的战场了。”
国际谈判桌,是他的舞台,也是他的战场。
甘城的形势逐渐趋于稳定后,衡玉终于能够暂时抽身。她离开甘城,回了她生活多年的平城。随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邵于洋。
衡玉先回了一趟谢宅去看谢谦和顾世哲。
等她到家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后,谢谦把她喊去了书房。书房里,顾世哲和谢谦两个人都在等她。
她推门进去,视线立马被桌子上摊开的那两大箱金条吸引了。
“这是爹给我的资助吗?”衡玉走上前,把手搭在装金条的箱子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金条的觊觎。
想要发展经济,想要装备军队,钱必不可少。虽然她抄了薛平梁的老底,从他的私库那里搜刮了一堆好东西,这半年也有好好经商,但她做的事情没有一样是花费小的,再多的钱也经不住她那样的流水花法。
所以这段时间,衡玉着实缺钱缺得厉害。
谢谦望着衡玉这难得急切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吊着她,很干脆地点了头。
衡玉眼珠子一转,却又不仅仅只满足于金条,她沉吟道:“两箱金条不算什么,其实我更想爹辞掉商会会长的职位,把平城这里一些产业转移到甘城,去甘城帮我。在甘城爹你想要什么资源都好说,并且在甘城绝对没人敢惹你,我老大你老二那种。”
金条有用完的一天,比起这两箱金条,她更缺能够创造财富的人才。
谢谦端起茶慢悠悠品着,听到衡玉最后一句话硬生生被呛住了,“你老大我老二?那我肯定不能去了。”
衡玉讪笑。
当然也就是这么一说,于情于理,甘城都是谢谦做生意最好的选择。
把谢谦搞定了,衡玉目光放到了顾世哲身上。
她的小舅已一如当年那般意气风发。
顾世哲正巧也在打量着衡玉。
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一大早衡玉就出门了,车子先转道去接了邵于洋,然后才开向这次要去的目的地。
他们这一次回平城,主要是想要找一个人。
昔日邵于洋加入的政党领袖,领导武装起义推翻帝制的那个人——他姓孙。
虽然这个人现在已经离开了政府,但他的人脉之广根本不是衡玉能够企及的。衡玉这一次来见他,是想拉拢他、与他合作。
衡玉与邵于洋沟通过,知道这位孙先生对权势并不看重,当年他创建政党,选择从政,主要是想通过这样来改变国家局势,他谋求的是国泰民安。
而他想要做的这些,也是她想做的。所以他们可以合作。
谁也不知道衡玉与孙先生碰面之后两人谈了什么,但在邵于洋晚年所写的回忆录里,他以一种极为惊叹夸张的笔调,称这一次谈话对于华夏而言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一九二零年的华夏,有很多人在为救国而奔走,也有很多进步年轻人在考虑赴外国留学。
在这个时候,甘城即将创办两所大学的消息开始在全国各地传遍。
一所军校,专门用来培养军事将领以及军工类武器研发人才。一所综合性大学,培养综合性人才。
创办大学的提议是衡玉提出来的,她还邀请了孙先生担任综合性大学的第一任校长,并且请他亲自赐名。
除此之外,她还非常大手笔开出极高的待遇去聘请教授。极高的待遇加上孙先生在国内的声望,接到邀请的教授大都应承下来,一些实在分身乏术的也都在学校里挂了名当个荣誉教授,以后有时间可以去学校上上公开课。
衡玉不惜财力,直接在全国各地的时报上都刊登了这则新闻,为这两所学校打广告刷存在感。
在这个时代,很多学子都愿意自费出国留学,学成之后义无反顾回国,为这个山河动荡不复昔日荣光的国家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可如果这个国家就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很好的就学环境,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一定要奔赴海外了。
池颜宁原本已经与国外一所非常知名的大学联系好了,得到了那边的入学资格,最近他正在筹备出国的事情。
他想要为这个国家做很多事情,他尝试过做报刊,尝试过举办游.行活动,但全都不见成效。他认真总结之后发现,其实他还是没有找准这个国家真正缺乏的东西。深思熟虑过后池颜宁决定远赴海外去学习,去寻找这个国家缺乏的东西。而国家所缺乏的,就是他今后为之努力的方向。
这一天他按照往常的习惯买了早报,不过因为他昨晚写的一篇文章还没有写完,他先将早报放在桌子上,自己先把昨晚那篇文章的结尾写完。写完之后他又认认真真勘正了几遍,直到觉得满意了才停笔。
这篇文章是他有感而发,一字一句饱含真情实感。池颜宁认真看了几遍,颇为满意地点头,这是他近段时间以来写得最好的文章了。
池颜宁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看早报,就要拿起来看,突然有人敲响小公寓的门。
这个点还早,也不知道是谁过来了,池颜宁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后面站着的人并不陌生,是要和他一起出国留学的好友万登。
万登手里紧拽着一张报纸,看到门后站着的池颜宁那张俊秀的面容时神色一下子激动起来,“颜宁,你看今早的报纸了吗?”
池颜宁把人引进来,原本还想给万登倒杯水,但万登太激动了,一直紧紧拽着他的手。池颜宁有些无奈,干脆就站在原地等他把话说完了,反正看万登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记得喝水这件事。
“还没来得及看,是有什么好消息吗?”池颜宁顺着万登的话问道。
他一看万登这表现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好消息,如果不是好消息的话万登也不会这么激动。
万登张嘴,原本想要直接把消息告诉池颜宁,但想了想还是让他自己看报纸,“你自己看,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哦对了,就是报纸的头版新闻。”
池颜宁在万登身边坐下来,翻开报纸一点点看下去,一开始还神色自若,但当他继续往下看时,呼吸猛地就屏住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但他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阅读下面的内容。刚刚还一脸激动的万登这时候也没有说话,而是很善解人意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等着池颜宁把报纸看完。
“甘城军阀谢衡玉,这所学校是她提议创办的吗?”池颜宁问道。
报纸并没有提到衡玉的名字,但这所学校选择在甘城定址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孙先生的大本营在平城,他担任了校长,所以如果是他倡议创办这所学校,学校更大可能是设在平城。
“你看报纸上提到军校的校长是谢衡玉,我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万登回他。
池颜宁手里握着报纸,认真思考。
他一直关注着国内的局势,在各地军阀势力中,谢衡玉的政治理念是最接近他的想法的。而且在其他军阀局限于一城一地之时,只有谢衡玉的行事,事事在以国家为先,她的目光,始终放在整个国家上。
在此之前,如果不是池颜宁还想继续深造,他早就去投奔谢衡玉了。
可如果现在甘城那边也能提供深造的机会,那他还要不要出国了。
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池颜宁望着万登,笑着问道:“要不要一起放弃出国的机会,前往甘城读书,顺便近距离考察考察这位女军阀。”
此时此刻,全国各地,无数进步人士将他们的目光投放到这所学校,投放到甘城,投放到衡玉身上。
而她,则在甘城中静静等着。
等着这些人才尽入她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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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大家不要代入现在的史实
推翻帝制的人是孙中山,这里就称呼为“孙先生”了,不过此孙先生和历史那位孙先生还是有些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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