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不能让孤省点心?”
一大早,骆永胜日常去内阁坐班理政,然后就从成文的嘴里知道了昨晚上国宾楼的事件,不由的斥了一句。
几人都憋着笑,冲着骆永胜拱手。
“大王息怒。”
“孤没那么小心眼。”摆摆手,骆永胜还是冲着成文点了点头:“你考虑的极是,这件事出来了也不全是坏事,起码给咱们提了一个醒,那就是文武之间的成见还是很深的,文骄武横也是一个大问题。”
这事现在已经闹出来了,不处理肯定是不行,天下的学生看着,大元帅府那一众高级武将也在看着,都等着骆永胜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呢。
“徐景云等人必须得罚,还得重罚,但不是因为他们殴打王随等考生,这件事交给严真去做。
至于王随等人,楞要说错无非是骄横专蛮,趾高气昂,顶天算是一句私德有亏,那就这样,国考推迟,着吏部的官员教育司给他们集体上一课,开一个专班。
结业考核能通过的,继续参加国考,不能通过的,不允录仕。”
骆永胜拿出来的解决方案便是身份高度不同带来的差异。
他对打架斗殴这件事压根不上心。
这能算个什么事。
男人,喝多了打个架在正常不过,说明骨子里有血性。
要是喝多了都不敢动手,彼此之间对着吐口水对骂祖宗八辈,看起来国家治安好了许多,可这样的软弱何尝不是一种无能,要是大楚的武将都这副德性,还想光复燕云十六州?
辽人一南下,都可能亡国灭种了。
相同的道理,大楚的文人要也是文文弱弱,挨了揍闷不吭声也不追究,那和赵宋朝廷某些见蛮夷就磕头的孬种官员有什么区别?
打架这种事不值得一提,所以对两方人的处置也就不同。
严真得了骆永胜的指示,第一时间赶去南昌城防大营,宣布了对徐景云等人的处罚决定。
“穿着我大楚的军装甲胄,代表着我大楚军人的形象,大庭广众之下肆意伤人,口中更是污言秽语不断,要是搁战时,你们这就属于扰民、害民,叫匪军!军法砍了脑袋都不为过。”
当着骆成卓的面,严真一样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前者低头耷耳没吭声,闹事的徐景云等十几人更是吓得噤若寒蝉,满头大汗。
“全部降职三等,至于徐景云,开除君卫队成员身份。”
获悉了处罚决定后,徐景云惊得魂都差点飞出去,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又被严真喝骂。
“跪个屁,有什么话站着说,什么出息。”
徐景云这才站起来,涕泪交加:“上将军,您不行就把俺老徐降成个小兵也行,可别把俺开除出去,俺可是好不容易才进的君卫队,您这下把俺开除掉,俺老徐日后在军中哪还有脸面啊。”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严真睨了徐景云一眼,没好气的骂道:“军中三令五申不能酗酒,那是不让你们喝酒吗。就是怕你们喝多了管不住自己闹事生非。
国宴楼周遭几千百姓可都亲眼目睹了,你们耀武扬威的出来,身后是一片狼藉的酒楼,百姓们看到怎么想,乖乖,当兵就是横啊。
这将来老百姓再见到你们这些穿甲胄的军爷,是不是离着老远就得先给你们磕三个头。军队是保家卫国的,不是横行霸道欺负老百姓的。
军不恤民、民不爱军,军队哪里还有战斗力?
我大楚当年为什么能够在赣州群山中辗转不亡,那是赣南老百姓一口一口粮食养出来的,没有他们,咱们早就饿死在群山中,还谈什么振兴王业,推翻赵宋。
你连这点基本的政治认知都没有,说明军中每个月的政治教育课要么是你没去参加,要么就是根本没办。”
说到这里的时候,严真看了一眼骆成卓,后者臊眉耷眼不敢抬头。
他是南昌城防的主官,南昌城防军有没有政工主官,有没有开展过政治教育课他甚至都不清楚。
谁有那功夫天天待在军营里。
要不是看在骆成卓是骆永胜义子的面子上,严真非得连着骆成卓一道骂一顿。
“处罚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定下的,这是大元帅府政工司以及君卫队内部调查司共同确定下来的,就这样吧。”
说着话,严真便起身离开,又被徐景云喊住。
转过头,只见后者泪眼汪汪:“上将军,那俺将来还能申请入君卫队不。”
“能。”
严真点点头,温言宽慰道:“立功、学习,将来等你准备好了,老子亲自给你当介绍人。”
“谢谢上将军!”
军队这边的处罚说重不算重,因为一个军棍都没打,但要说轻,十几个营级军官被撤职也绝对不算轻。
而到了王随这边,这群学生就更叫苦连天,后悔不已了。
因为这么一场子闹剧,连国考都推迟了。
不仅他们入仕的时间要延后,人还得去参加吏部官员教育司给他们开的专班。
美其名曰接受思想再教育。
不能在这个班中结业就没法参加国考,不允录仕。
这个惩罚比起徐景云方面可是更加致命。
寒窗苦读十几年,现在得知自己很可能没法当官,那对读书人来说比杀了他们还严重。
“什么是军人?”
负责教育王随等人的讲师也让这群学生心里哆嗦,因为骆永胜亲自出面!
本来是打算请魏禀坤来讲这堂课,可骆永胜担心前者说不好,所以干脆自己给自己加个班。
“军人很简单,拿起刀剑,上阵杀敌,一命换一命。”
骆永胜手里拿着戒尺,走在这间简陋却很整洁的教室内。
教室的整体风格完全还原了后世学校的样貌,一人一套桌凳,上面铺放着纸张笔墨。
“军人想的很简单,杀敌保国,什么叫国,人就叫国。
几千年前,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叫部落,而后无数个部落组成在一起,就有了国。
国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政权体,根子上还是一个个的人。
所以保国就是在保护你们每一个生活在这个国家中的人。
他们在为了你们流血牺牲,连命都可以不要,没有他们,你们能安心的吃饭、读书、考官、喝酒吹牛?”
骆永胜就站在王随的身边,戒尺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把王随紧张的满脸大汗。
“什么时候穿军装的倒下了,你们这些穿儒衫的就得跪下,或者也跟随其后倒在异族人的马蹄和屠刀下,这么简单的道理,几千年的青史没教育过你们吗。
谁给了你们可以嘲讽军人、蔑视军人的资格!”
教室内鸦雀无声,四十号人都垂下脑袋,且羞且惭。
同样的话分不同的人说,今日站在这里的若是一个黄口小儿,那便是通篇的大道理王随这些人都不以为意,可今日站在这里的是骆永胜。
他们在潜意识中便认为骆永胜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道理,都是对的,继而因此感到羞愧。
“先战国时期赵国便有将相和的故事,廉颇和蔺相如联手抗击秦国,这才保住赵国基业,说明一个国家只有团结才不会被外敌灭亡。
一千多年前古人都知道的道理怎么到了今天,到了你们这,反而要去分个高低贵贱、分出个文贵武轻来!”
骆永胜扫视一圈,布置下了功课。
“今天,你们就以团结为命题,给孤写一篇策论,字数不允许少于一千五百字,做不出来的,全部滚蛋回家种地去。”
“谨遵大王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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