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门响,把钱明文吓得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外跑。
我没理他,走到里屋门前,盘算着晚上该怎么办。
钱明文开了门出去,刚到院子里,就听到外面一阵狗叫,我赶紧到窗边看,只见两只大藏獒都没有栓绳,满院乱跑,正追着钱明文。钱明文这胖子,这一瞬间竟然能数出六条腿来,跑得大胯都劈了,吃奶的劲用上了,愣是几秒钟的时间里没让藏獒追上。他这瞬间的速度,参加奥运会拿个牌儿没有问题。
他一边跑一边哭:“救命啊!狗栓绳啊,我求求你们了,赶紧栓绳!”
有大汉懒洋洋说:“谁他妈让你随便出屋的,出屋就咬,活该!”
钱明文看到我站在门口,嗖一下跟火箭似的窜过来,直接跳进屋里,这时藏獒也追到了。我有点胆寒,赶紧把门关上,藏獒趴在门板上,呜嗷着用爪子抓着门板,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钱明文瘫软在沙发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兄弟,你,你可千万别开门。”
我忍着笑:“你不是要走吗?”
“爱呦我的妈啊,两头都是死,我还不如跟小鬼儿一块过呢,小鬼儿最起码不咬我。”钱明文翻躺在沙发上,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我和他正调侃着,有人敲门,开门之后是琪姐,她给我们送饭来了。饭盒装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两瓶雪碧,也不知他们这么快是从哪弄的热饭菜。这里养了这么多人,想必是有自己的厨房。
我掰了筷子,狼吞虎咽,钱明文这时候也平缓下来了,跟着吃了点。
吃完之后,琪姐道:“你们晚上想怎么弄,需要我怎么配合?”
“暂时不需要你了。”我说。
“那我就走了,”琪姐说:“我就住在旁边的院子里,有事让外面的人叫一声。”她非常害怕,让人把饭盒收拾一下,逃离了这间屋子。
我酒足饭饱,坐在沙发上直打嗝。
钱明文蠢萌蠢萌地看着我,“兄弟,到时候你整你的,我就在这呆着,不打扰你。”
我看看表:“不急,我先睡会儿,午夜零点动手。”
我就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假寐。钱明文挺佩服我的,“兄弟,我才知道你心脏这么大,处惊不乱,以后必然是栋梁之才。”
我闭着眼笑笑。这胖子如果在北京说话,你得跑海南岛听去,真真假假,满嘴放炮。
或许是这一晚上惊吓过甚,现在算是平缓过来了,本来是假寐的,谁知道真的睡过去了。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屋里冷冷清清,钱明文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仰面朝天,也睡了过去。
屋里冷津津的,温度很低,我隐隐的觉得屋里多出人了,猛地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深红色僧衣的和尚,站在里屋紧闭的门前,凝视着里面。我能看到门里,那里站着一个全身雪白的孩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对视着门外的和尚。
我全身莫名打了个激灵,突然醒了,这才发现刚才原来是做了一个极为逼真的梦。
我翻身坐在起来,无意中看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钱明文仰面朝天正呼呼大睡,和刚才梦中的情景一样。
我心中异样,赶紧回头去看里屋大门,那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和尚,我也看不到门里的情况。
这件事怎么这么诡异呢,还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梦里出现小男孩,它是小鬼儿,这到也说得过去,可是和尚是哪来的?
我这一念刚动,胸口挂着的舍利子灼热了一下,烧到了皮肤。我猛地想起来,对啊,那和尚很可能是缅甸和尚的阴灵!
我盘膝坐在沙发上,闭目打坐,尝试着和舍利子的阴灵沟通,很快阴灵漫到全身,此时的我,就是拥有大法力的法师了。
我开始吟诵三舅教过我的驱邪经文。经咒刚一起,就感觉整个屋子的温度又往下降了,我一边念咒一边睁开眼,此时的我开了阴阳眼,能看到阴邪之气。
我看到里屋门的下面缝隙,涌出大量的黑色阴气,浓浓不绝,导致外屋像是被扔进了催泪弹,黑色的阴森之气开始充斥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我一边念着经咒,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里屋门前。虽然一门之隔,可是我心惊肉跳,有种强烈的预感,门里藏着一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我站在门前凝视着大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阵心惊,这一幕怎么那么像刚才梦中,和尚对峙屋里的小鬼儿的情景。
这时身后有了动静,钱明文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抱着肩膀:“冷,真冷,咋了这是。”
我没搭理他,依旧盯着这道门,我变了经文,不再背诵三舅的驱邪经,而是换成了缅甸的《心经》。这心经也有驱邪镇神的功效,当时还劝退过阿赞汶洛的飞头降。
我这么一念,黑气果然给逼住了。我和里面的小鬼儿正在对峙,谁都难动一分,就像是拔河角力一般。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后面踹了我一脚,我正全神贯注对付小鬼,冷不丁这一脚差点没把我踹出走火入魔来。我脚下拌蒜,撞在门上,回头一看,踹我的是钱明文。
钱明文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却漆黑如墨,眼白已经看不到了。他的嘴里不断发出“哈~~哈”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不好,这是鬼上身。难道小鬼儿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我定睛去看,钱明文身上黑气萦绕,可没有小鬼儿的影子,他很可能只是被鬼迷了心窍,失去了心智。
钱明文一个飞跃跳过来,我没躲开,他紧紧卡住我的脖子,勒的我喘不上气。
我用手锤了他两拳,根本没用,这时候有点后悔,早知道降妖除魔这么危险,还不如跟着二龙学两手功夫防身。
钱明文到底是个胖子,身大力不亏,手越掐越紧,我实在喘不上气,意识也开始模糊。
他被鬼控制了,现在要紧的是切断他和里面小鬼儿的联系。
我情急之中,抓住胸口的舍利子,使劲一扯,把它从脖子上拽下来,然后按在钱明文的双眉中间,那地方叫印堂,是人全身灵智凝聚之处。我的舍利子里面有和尚阴灵的诚念护佑,本身是一件很好的法器。
一按到印堂,钱明文全身栗抖,发出一声非人的怪叫,松开手摔在地上。
我一手按住舍利子,一手拖着他,把他拖到门口。不能再让他留在屋里,没有他还好一些,有他就是拖累!
我用脚踹着大门,大叫:“来人,来人。”
外面传来狗叫声,随即有脚步声过来,有人打开门,睡眼朦胧地探进头:“干嘛?”那人随即打了激灵:“爱呦我的妈啊,这屋里怎么这么冷?!”
外面的藏獒跟疯了一样,“汪汪汪”的狂叫,别说我这个屋,周边几个平房的灯全都亮了。好几个大汉拖拉着拖鞋,睡眼惺忪的出来,“咋啦咋啦。”
我纯心吓吓他们:“里面的小鬼儿要冲出来了,我这位兄弟就是被鬼迷了!”
这些混子别看一个个平时人五人六,横了吧唧,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怕鬼,一看屋里黑气森森,阴气逼人,吓得嗷嗷直叫,一会儿工夫全都跑了。
我看着地上昏迷的钱明文,心想也是你衰,没人管你,那没办法了。
我把他扔到门口,然后把门关上,让他在外面先躺着吧。
我回到屋里,重新把舍利子用破绳子勉强再栓回脖子上,然后来到里屋门前,我深吸口气,猛地一拉门,把门打开。
里面黑不隆冬。
我头上的汗下来了,其实不想进,更不想激怒小鬼儿,和它无冤无仇的,何苦趟这个浑水。可不行啊,明天一大早苏爷来了就要个结果,不管怎么样,我得有个交待。
我进了里屋,慢慢走到祭坛前,简直太冷了,像是有十几个大冰柜“嘶嘶”往外喷冷气。冷意不单单在皮肤表面打转,而且往骨头缝里钻。待了没几分钟,我就有种感冒的感觉。
我蹲在祭坛前,摸索着在桌上找到打火机,点亮火苗,照到那黑森森的猴子雕像上。
我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慢慢抬高打火机,找到了上面的蜡烛,一一点燃,火苗慢慢烧起来,屋里有了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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