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保路运动不期而至
宣统三年(1911年)5月8日,北京紫禁城太和殿。
小皇帝溥仪坐在龙椅上许久,渐渐地有些不耐烦起来,旁边的太监小德张见状,立即塞给他一个糖人。
坐在珠帘之内的隆裕太后,此刻正一脸肃穆,认真地听着摄政王载沣宣读圣旨:“广东水师提督李准镇压广州乱党有功,赏黄马褂一件!”
李准立刻磕头谢恩,高声道:“臣谢主隆恩!”
这时候,小德张看了一眼摄政王,便理会其意思,于是拉长了声音喊道:“列位大人,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庆亲王奕劻就从队列中跨出一步,禀奏道:“孙文乱党毁谤朝廷,无非是说朝廷**。立宪派那拨人也‘国会’‘请愿’地闹得挺欢。老臣奏请早行立宪,以便对乱党的谣言蛊惑釜底抽薪,立宪派也感到朝廷抬爱,说不出话来。岂不是一石数鸟的好事?”
奕劻生于1838年,是清廷宗室,乾隆帝第十七子永磷之孙。光绪十年(1884年),慈禧太后罢斥恭亲王奕?,奕劻因缘接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主持外交,并进封庆郡王。光绪二十年(1894年)封庆亲王。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进京,奕劻于次年代表清政府签订《辛丑条约》。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荣禄病死,奕劻入军机处任领班军机大臣,旋又管理财政处、练兵处事务,集内外大权于一身。
隆裕太后看了奕劻一眼,然后才转向摄政王载沣,沉声道:“那么,依摄政王的意思,是否也赞成早行立宪?”
载沣躬了躬身,道:“臣没有意见,一切由太后做主!”
隆裕太后心中一阵烦闷,摄政王载沣表面上对她恭敬有加,但实际上奕劻的这个提议早就经过了他的同意,他们之所以在这朝会上又装模作样地询问她的意见,无非是想显得更加冠冕堂皇罢了。
可是,现在的她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隆裕太后道:“既然如此,那就裁撤旧设内阁及军机处,成立责任内阁吧,由庆亲王奕劻任内阁总理大臣,那桐和徐世昌任协理大臣……”
小皇帝溥仪一边舔着糖人,一边小声地嘟哝道:“内阁?不是军机吗。”
小德张在一旁赔着笑脸,道:“一回事儿,都是一回事儿……”
得到隆裕太后的懿旨,庆亲王奕劻、军机大臣那桐和军机大臣徐世昌三人下跪行礼,齐声道:“臣领旨谢恩!”
“平身!”隆裕太后的声音显得十分无奈,“总理大臣,下边的各部怎么安排?”
“回太后,”奕劻胸有成竹地说,“我意内阁下设外务部、学部、民政部、度支部、陆军部、海军部、法部、农工商部、邮传部、理藩部十部,以梁敦彦、善耆、载泽、唐景崇、荫昌、载洵、绍昌、博伦、盛宣怀、寿卷分任各部大臣。”
“嗯,”隆裕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甚合我意。和原来也差不多嘛……”
“这就叫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奕劻得意地说,“咱维新啦!别人还说啥?”
在这个十三人组成的“责任内阁”里,有九个满洲贵族,九个满洲贵族里有七个皇族,汉族官僚仅占四人。因此被称为“皇族内阁”或“亲贵内阁”。它的成立表明清政府根本没有诚意实行君主立宪。
徐世昌开口道:“禀太后,成立内阁之后,各衙门之间难免要进行一系列的人事更迭,急需一大笔钱用作经费,可是眼下朝廷财政入不敷出,这……”
徐世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等着隆裕太后给他一个答案。
隆裕只得问奕劻:“庆亲王有什么好办法?”
奕劻行了礼,然后信心满怀地说:“微臣准备向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借款,大约六百万镑!”
“什么?向四国银行团借六百万镑?”隆裕太后吃了一惊,“庆亲王,六百万镑可不是个小数目,洋人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点甜头儿他们肯借?咱们拿什么做抵偿?”
奕劻面色平静地说:“邮传部尚书盛宣怀上奏,将民办铁路收归国有,再卖给四国银行团,料想有这个条件,他们必定答应。”
隆裕太后一阵头疼,尽管心中十分不赞成,但也毫无应对之策,现如今就只能任凭这帮大臣们折腾了,走一步算一步。
略略思忖之后,隆裕太后道:“准奏!”
1910年,英、法、德、美四国在华开设的汇丰、东方汇理、德华、花旗四银行代表订立协议,彼此商定,今后四国银行联合经营并均分在华投资的权益和机会,四国银行团正式成立。四国银行团不是四国政府之间的政治联合,但它是金融实力最雄厚的四个国家资本的联合。这四家银行都与本国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该国政府贯彻其对华政策的重要工具,因此四国银行团实际上是这四个国家对华外交的一个联合体。它从一开始就在它们本国与中国的关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对辛亥革命前后中国的政局产生了重要影响。
四国银行团代表经过几个月的劝诱,终于说服了无可奈何的清政府同意英、法、德、美一起承担币制实业借款。1911年4月15日,《币制实业借款合同》签订,确定借款总额一千万镑(合银八千万两),由英国汇丰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德国德华银行及美国银行团平均承担,年息五厘,九五折扣,四十五年偿清,借款用于改革全中国币制和发展东三省实业(由于辛亥革命的发生,借款没有实现)。
帝国主义列强一直觊觎中国铁路的主权,企图通过控制中国铁路而控制中国经济。中国人为了捍卫中国铁路主权进行了顽强的斗争。1906年,清政府出高价向美国合兴公司买回粤汉铁路的筑路权,改为商办。而后起的川汉铁路有了前车之鉴,从一开始的三四年内就完成了官办到商办的转变。
1910年,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逼清政府订立借款修路合同。1911年5月9日,清廷在邮传部尚书盛宣怀的策动下,宣布“铁路国有”政策,将已归商办的川汉、粤汉铁路收归国有,随之把川汉、粤汉铁路专营权卖给四国银行团,与它签订了六百万镑的《湖北湖南两省境内粤汉铁路、湖北境内川汉铁路借款合同》。合同规定借款由四国银行团平均承担,清政府分别聘用英、德、美工程师各一个负责修筑各段铁路,其中湖北宜昌到夔州(今奉节)段聘用美国人为总工程师,该段用美国借款修造;铁路竣工后,款未偿清前(合同规定借款四十年还清),中国仍任用欧美人为各段铁路总工程师;铁路建筑器材应向英、美、德、法购买等等。
很明显,所谓“国有”其实是“洋有”。中国人好不容易掌握的中国铁路主权,却在清政府的帮助下,被洋人巧取豪夺去了。
两个借款合同在中国和世界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日、俄两国很不满意,认为合同第十六款(该款规定四国银行团有与清政府“合办东三省以此借款兴办之事”的优先权)侵犯了日、俄两国在东三省的特殊利益,而且将使其“人民和机构较之任何其他国家的人民和机构处于一种不利的地位”。四国银行团被迫答应,不利用这项规定向中国东北地区扩大业务,不妨碍日、俄两国在那里的金融活动。
1911年6月1日,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和督办大臣端方联名向四川总督王人文发“歌电”,说明度支部决定的川汉铁路股款处理办法:对公司已用之款和公司现存之款,由政府一律换发给国家铁路股票,概不退还现款。如川人定要筹还现款,则必借洋债,并将以川省财政收入作抵。王人文看到电报,深知如果公布出去,全省必定大乱,于是就把电报压下了。6月7日,盛宣怀、端方又直接给川汉铁路公司驻宜昌总理李稷勋发电报,询问是否见到“歌电”,李稷勋就致电成都总公司,让总公司找王人文索阅。电文只好公开了,全省舆论大哗。
6月16日,铁路公司举行紧急会议,决定马上组织“保路同志会”,不能等待特别股东会,保路同志会通过报纸连夜即发通知,翌日即宣布成立。
四川、湖南、湖北、广东四省民众相继掀起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提出“路存与存,路亡与亡”的口号,表示誓死保卫路权。其中,以四川保路运动最为激烈。四川修筑铁路的股金,不仅有绅士、商人、地主的,而且农民购买的股份也占很大比例。清政府颁布“铁路国有”政策以后,拒不归还四川人民的股金,因此招致四川全省各阶层人士的反对。
四川总督王人文因同情四川人民的立场,将它真实反映给朝廷,却遭到斥责,被免职。
成都,四川督署大堂,总督赵尔丰坐在大堂上。
赵尔丰,生于1845年,字季和,祖籍辽宁襄平(今辽阳市),清汉军正蓝旗人。他此时已年近七旬,是在驻藏大臣兼川滇边务大臣的任上调任四川总督的。
“保路同志会”的负责人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五花大绑地站在阶下。列队两旁的清兵杀气腾腾的。
“大人说请我们来议事,难道就是这样的议法吗?”蒲殿俊灼灼逼人地盯着赵尔丰。
蒲殿俊,生于1875年,字伯英,四川广安人。时任四川谘议局议长,是四川“保路同志会”的会长。
“咳咳,”赵尔丰干咳两声,自知理亏,不敢看蒲殿俊的眼睛,“不说议事,尔等……如何肯来?”
“大人把我等当成土匪了吗?”蒲殿俊一针见血。
“将铁路收归官办,乃是朝廷的旨意,尔等为何聚众不从?”
“商办铁路乃是先帝允准。朝廷为何要出尔反尔?”罗纶不软不硬地说。
罗纶,生于1876年,号康侯,字梓卿,四川西充县人。时任四川谘议局副议长,也是四川“保路同志会”的副会长。
“嗯……”赵尔丰思忖了一下说,“内务外交,朝廷自有朝廷的考虑、朝廷的道理。”
“什么考虑?什么道理?我等愚钝,请大人明示。”张澜不允许他含糊其辞。
张澜,生于1872年,字表方,汉族,四川南充人。当时是川汉铁路股东大会副会长。
“嗯,嗯,将铁路收归官办,我想,实在也是迫不得已……”赵尔丰搜肠刮肚地说道。
“为谁所迫?是洋人吗?”蒲殿俊不依不饶。
赵尔丰心里一惊,知道这问题厉害,不能正面回答。
“你等身为士绅,乃一方才俊,要体谅朝廷的苦衷……”
“大人就是这样对待士绅才俊的吗?”罗纶扫视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五花大绑。
赵尔丰哭笑不得。
“敢问是何苦衷?”张澜继续追问。
“嗯,嗯……今上爱民如子,一向让利于民……”赵尔丰只好狡辩。
“我等不敢苟同。四川筑路股金,来自全省士绅、商贾、农民。朝廷既颁‘国有’,又不归还股金,岂不是既收路权,又要夺款吗?与民争利,莫此为甚!”蒲殿俊侃侃而谈。
赵尔丰一时哑口无言。
“子曰:‘人无信不立。’请问大人,朝廷先允商办,如今又收归官办,如此翻云覆雨,将何以取信天下?”罗纶义正辞严。
“尔等诋毁朝廷,是要,造反!”赵尔丰一拍惊堂木,自知说他们不过,只好以势压人。
“难道据理力争就是造反?”张澜大声抗辩,丝毫未被赵尔丰的威势所吓倒。
“子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赵尔丰也搬出孔夫子。
“那,要是……无道呢?”罗纶毫不退让。
“放肆!”赵尔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双手作揖,“今上圣明,岂能无道?”
大家沉默着。
“不管怎么说,木已成舟。朝廷已将路权抵押,跟洋人签订了借款条约。”赵尔丰半耍赖半和解地说。
“朝廷借款,是朝廷的事。四川坚决保路破约,不承担还款的一分一厘!”张澜的话斩钉截铁。
赵尔丰一拍惊堂木:“张澜,你好大的胆子!”
几个如狼似虎的清兵立即上前,以枪口堵着张澜胸脯,明晃晃的钢刀架在张澜的脖子上。
张澜仰天长叹:“唉,将路权让与洋人,无异于引狼入室!这绝非我四川一省的不幸,实乃关乎天下之存亡。”
赵尔丰气极败坏:“拉下去,斩!”
清兵们立刻拥着张澜往外走。旁边的幕僚觉得主人这样做过于唐突,于法理上也缺少依据,更害怕会激起民变,一个劲儿地向赵尔丰递眼色。赵尔丰也觉出不妥,连忙改口。
“慢,先关起来,听旨候斩!”
1911年9月8日这一天,太阳明晃晃的。虽然节气已到“白露”,但热气仍然袭人,天旱得没有一滴雨水。
在四川督署大堂的门外,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幼手捧先帝光绪的纸牌位跪在地上,牌位两旁书有“庶政公诸舆论,铁路准归商办”的字眼。跪在前面的是地方头面人物和被捕九人的家属……
“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都是地方硕望、良善之人,绝无不轨之举,我等愿以性命担保,总督大人高恩厚德,望予以开释!”跪在前面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
“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人反对朝廷,聚众谋反,是杀无赦的死罪,放不了啦,你们回去吧!”一个清兵军官说道。
话音未落,请愿者的哭号声震天动地,尤其是九人的家属哭得更厉害。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都是社稷栋梁、国家忠臣,望总督大人明鉴,务必刀下留人!”另一位秃顶黑须的老者咚咚地磕着头。
“走走走,快点走!不走,没你们的好果子吃!”清兵军官连哄带赶,话里有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不放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我们就不走!”一位青壮的小伙子大声喊道。
“对,衙门不放人,我们就不走,住在这儿!”另一个小伙子呼应道。
“对对对,不走不走不走……”众人嚷做一团。
“好好好,你们真是活腻歪啦!”清兵军官气哼哼地往督署大门里走。
一声枪响引起了密集的枪声,威严轩敞的四川总督署门前,顿时变成了惨绝人寰的屠场、鬼哭狼嚎的人间地狱。
随着咔啦一声惊天霹雳,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与地上的血水融合在一起……
这座房子,是黄兴在香港跑马地的临时住所。
此时,房间内的桌子上散布着一张张报纸,报纸的标题十分醒目,诸如《成都民众掀起保路风潮,罢市罢课席卷全川》、《川督赵尔丰下令清兵枪杀请愿群众,制造“成都血案”》……
同盟会的同志们坐在桌边,对于这些内容议论纷纷:
“这个所谓的皇族内阁一登场,就颁发了‘上谕’,实行所谓‘铁路国有’政策,宣布各省原已准交商办的铁路干线,一律‘收归国有’,显然是准备以‘国有’为名,再次出卖全国的铁路主权。”
“真没想到,这次出任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的居然会是端方!当年端方还是封疆大吏的时候,一直都鼓励学子出洋留学,曾被誉为开明人士,没想到啊……”
“有什么没想到的,端方再开明,也是满洲正白旗的鞑虏,心里自然是向着满清朝廷的!”
……
突然,黄兴站起了来,他沉声道:“这一次四川保路干得很好,但是港英当局却一直都在封锁消息。幸亏这一次觉生兄从湖北给我们带来很多有用的消息,一扫近日香港党人之中的阴霾。”
“这是应该的!”居正谦逊地笑了笑,随后他指着一张摊开的报纸,就上面的头条新闻说道,“盛宣怀那条走狗已经同英、美、德、法四国银行团签订六百万英镑的《湖北湖南两省境内粤汉铁路、湖北境内川汉铁路借款合同》,把湖北、湖南、四川三省人民1905年从美国人手中赎回来的粤汉铁路和川汉铁路的修筑权,又重新出卖了!结果四川的股民们不干了,成立了保路同志会。川督赵尔丰把领头的蒲殿俊、罗纶、张澜抓了起来,还枪杀了很多请愿的民众,这一下,就把整个四川给逼反了!”
“这帮卖国贼,真是太可恶了!”众人中有个青年站起来,激动地捶了桌子一拳,愤愤地骂了一声。
胡汉民忍不住问道:“蒲殿俊、罗纶、张澜是我们同盟会的会员吗?”
居正摇摇头,答道:“不是。”
黄兴看了一眼胡汉民,说道:“这一次,我们同盟会要利用保路运动,多团结一些像蒲殿俊、罗纶和张澜这样有民望的领袖,通过他们一起发动起义,推翻清廷的统治。”
“好!”居正十分赞同,继而说道,“四川一反,朝廷必然会从武昌调动军队去四川镇压,到时候武昌城里就只剩五个工兵营,而且其中有两个营是被我们掌握的。”
“这是天赐良机!我们绝不能错过!”黄兴双手击掌,甚是激动。要知道,自从上一次起义失败之后,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
“这的确是天赐良机!”居正说完,走到黄兴身边,握了握黄兴的手,然后郑重地说道:“这一次武昌的党人派我前来香港,就是想请克强你前去统领起义!”
徐宗汉听见这话,忍不住担心地问道:“现在外面到处都贴着抓捕克强的告示,他怎么能去呀?”
黄兴沉默了片刻,然后磕了一下烟斗,坚定地道:“不能去也要想法子去!不能从广东入境,我就沿海北上,从长江坐船去武昌!”
徐宗汉仍旧有些犹豫,但是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些日子黄兴一直闷闷不乐,好不容易才再次振作起来,她由衷地感到高兴。可是一想到黄兴到武昌后即将面临的危险,她又十分焦虑,十分担忧。
黄兴想了想,对胡汉民道:“展堂兄,你马上电告孙总理,就说四川保路权之事对我们极为有利,武昌起事在即,请他速将在美国筹的款寄来。另外,再告诉他,就说我黄克强将绕道上海,走长江,去武昌!”
“好!我这就去办!”胡汉民起身说道。
同盟会众人听见黄兴作出这样的决定,顿时斗志高昂,一个个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再大干一场。
待事情商定,众人散去,黄兴和徐宗汉便离开屋子,来到院子里。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棵大树,几个石凳子。
黄兴歉疚地看着徐宗汉,说道:“对不起,宗汉,我又要走了!”
“克强……”徐宗汉深情地唤了一声。
黄兴接着说道:“当初在广东的时候,是你让我有了从头开始的勇气,否则我黄克强只怕很难支撑到今天。后来回到香港,又是你不眠不休地在医院里照顾了我那么久!可是我伤好以后,却从来没能好好地爱护你!”
徐宗汉微微一笑,有些羞涩,说道:“我们夫妻之间,说这些干吗?”
“我是觉得对你有些歉疚……”
黄兴还想再说,却被徐宗汉毅然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黄兴一愣,但是不待他开口,徐宗汉便又接着说:“虽然我确实舍不得让你再次涉险,但是自从我加入同盟会的那一天起,我就很清楚我们的使命,国家国家,先国后家!同盟会作出那么多牺牲,为的就是要推翻满清,建立一个民主、民权的国家。我不会为了我们的小家而罔顾同盟会的宗旨的,否则将来又怎么有面目去见林觉民和喻培伦他们?”
“宗汉……”黄兴感动地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因为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任何话语都显得太轻了。最终,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徐宗汉的双手,久久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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