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昭那里出来,燕小乙立时气势汹汹地直闯黄朴的所在,在他看来,这家伙完全就是故意在老大面前露出这消息的,柔娘,是大哥心里一块触不得的伤疤。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迎接燕小乙的是伏在床沿之上的黄朴哇哇的呕吐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腐气息。
抬走头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燕小乙,“来,再喝一碗,干!”黄朴大笑。
“诲气!”燕小乙收住了脚步,犹豫片刻,转身又走了出去,明天,等这家伙酒醒了再来收拾他。
郭锋轻轻地敲响了云昭的房门。
“进来!”屋里传来了云昭低沉的声音。
“将军!”郭锋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即将房门紧闭。他并没有出席今天的酒宴,但在出现在云昭房门的时候,他已经知晓了今天在酒宴之上发生的一切。
“都知道了吗?”云昭将手里的盒子放进了箱子,指了指椅子,“坐!”
“属下已经知道了。”
“你亲自出去一趟,将这件事情弄清楚。”云昭坐下来,端起面前冰冷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明白了!”
“知道从那里着手吗?”
“据我们收集起来的情报,四皇子回上京的过程之中,走到卫州之后,便得到消息而匆匆回返,随即在通州,磨盘山附近爆发过一次战斗。便是在那里,四皇子消失在所有人的野视之中,末将准备从那里着手。”郭锋道。
“找到他们。”
“如果找到,怎么办?”郭锋低首道。
云昭沉默了片刻,“找到她,告诉她,我在这里。”
“是!”
“在你离开之前,替我联系雅尔丹。我要见她一面。”
“雅尔丹?”郭锋讶然道。
“是。”云昭眼中闪着丝丝光芒,“黄朴所言真假掺杂,雅尔丹应当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她一直都知道,我想从她那里得到真相。”
“这个小魔女只怕不好打交道,将军,这是与虎谋皮。她巴不得我们内部起纷争。”郭锋道。
“我知道,你只管去联系吧。你应当还有通道吧?”
郭锋点点头。“有的。以前与他们做交易时的通道。后来虽然交易断绝了,但通道一直都在,雅尔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动他们,我们亦将其保留了下来。”
“你去吧!”
郭锋起身,离开了云昭的房间。
大越北疆,阴云密布。一场剧变迫在眉睫,而在千里之外的南方。战事却已经拉开了序幕。李逍在南方提前布置下的强大势力在第一时间探知了上京发生的政变,当叶开的威卫一部突然从贵州折返。进入彬州,想要一举拿下彬州,席卷南部三州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彬州高大的城墙和全副武装的彬州镇军。
万长风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城下飘扬的威卫旗帜,脸上露出冷笑。不仅是彬州,这个时候,湖州,鄂州都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三州镇军加起来超过十五万人,单凭威卫一部人马,想要拿下南部三州,当真是痴心妄想。
现在让万长风,狄仁贵,何怀金唯一忧虑的便是,四皇子下落不明,没有了四皇子,三州的行动便犹如没有了主心骨,没有了大义的名声,现在虽然能够一时抵御对手,击败对手,但终是不能持久。如果四皇子不幸,怎么办?
万长风心忧四皇子的下落,而在城下的叶开,却是几乎要疯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南部三州的反应是如此之快,自己进入彬州之后的行动不可谓不快,但万长风仍然抢在自己抵达州城之时,便准备好了一切,现在,自己就是坐在火山口上的那个人了,打,凭着自己一万余人的威卫,怎么可能打得下这雄伟的省城?南部三州一向有钱,州城修得异常坚固,看万长风的行动,他们显然是早有准备,士兵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打不下来怎么办?叶开不敢想象自己如何面对皇帝陛下的怒火。
更何况,在贵州,白莲教的兵锋已经直接威胁到贵州腹地,自己带走了一半的威卫,如果贵州有失,又该怎么办,原本是想以闪电战结束对南部三州的行动,但现在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叶开进退不能,是不是该退回贵州去,南部既然拿不下来,自己总得抓住一头吧!但想到这样一来,让南部三州成为陛下的心头之患,自己的头颅只怕亦然不保。
就在叶开踌躇难绝的时候,温兆伦,亦就是李氏皇族的李庆,抵达了南部三州的中心,鄂州。
“温神医!”看着一脸风尘仆仆,一瘸一拐,脸上亦包扎着厚厚的纱布的温兆伦,何怀金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怎么从上京逃出来的?”
李庆盯着何怀金,一字一顿地道:“何怀金,四皇子李逍可以相信你吗?可以寄你以重任吗?”
何怀金一楞,看着身上伤痕累累的温兆伦,凛然道:“四爷自然可以信任我,鄂,湖,彬三州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举起义旗,直讨上京,诛除逆贼,还我大越朗朗乾坤!”
“很好!”李庆从怀里掏出一物,高高举起,“你跪下,接先皇遗旨!”
瞬息之间,何怀金眼中露出狂喜之色,遗旨,也就是说,先皇的遗旨之中,皇位必然是传于四爷的,有了这样一件东西,那自己的行动便是师出有名,有了这样一件东西,便无惧物议,甚至可以将上京的大皇子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卟嗵一声,他双膝跪地,两手举过头顶,“臣,何怀金恭迎先帝遗旨!”
看完李嘉的遗旨,何怀金遏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温神医,感谢你为我们带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四爷将来一定会重重地酬谢你的。你先去休息,养伤吧,我会马上请狄大人,万大人以及三州的官员来齐聚鄂州,商议大事。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李庆微微一笑,“我还休息不了,我答应了念云那个女娃娃,在李逍与她抵达南部之前,替他们撑起这边的局面。”
何怀金一呆,“温神医,这军国大事,你,你怎么懂?”
李庆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递给何怀金,“本来我也不想管,但这终究是我李家之事,我不得不插手了。”
何怀金疑惑地看着手里的玉牌,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诧异,“这,这,你,你是?”
“我叫李庆,大越永乐皇帝胞弟!”李庆平静地看着何怀金。“喏,这是李逍的信物,你应当认得吧?”
何怀金看着李庆递过来的代表着李逍的那件信物,心中再无怀疑,再一次跪倒在地,“殿下在鄂州多年,何某竟然一无所知,当真是失礼了。”
李庆摆摆手,“起来吧,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李家人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何怀金站了起来,心里明白,这必然事关当初皇家的秘辛,这些事情,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殿下,接来我们应当怎么做?”两人坐了下来,何怀金问道。
“第一步当然是会同彬州,湖州两地,公开先帝陛下遗旨,举起义旗,讨伐谋朝篡位的李鉴逆贼,先将声势造出去。”李庆道。
“是,臣亦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是公开与上京决裂,我唯一担心的便是,如果四爷迟迟不归怎么办?”何怀金问道,其实他隐含了一层意思还没有说出来,一旦公开了先帝的遗诏,上京方面必定不遗余力地抓捕李逍,李逍如果失陷而来不了南方,那可就是釜底抽薪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逍与念云这两个人,都不是傻瓜,定然能逢凶化吉的,当然,我们这边也得派出人手,一路去寻找。”李庆道。“当然,现在我们也需要李逍来鼓舞士气,所以……”他目视着对方。
何怀金眉头一动,已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四爷没有抵达之前,我们先找一个替身,替四爷在某些时候露面,这样,一可以聚敛士气,二来,亦可以让对方放松对四爷的抓捕,有利于四爷脱身。”
“何大人果然聪颖!”李庆微笑道。“就这样办吧!”
当天夜里,一匹匹快马自鄂州城出发,向湖州,彬州奔去,一张张戒严,征兵,备战的布告在最短的时间内贴满了鄂州的大街小巷,县城乡镇。士兵们开始集结,粮草开始征集。
鄂州城,一幢大宅之内,苟敬的身子更加佝偻了,四爷从自己手里走脱,自己选择了向北方追击,但明显自己追错了,虽然全歼了跟随着紫燕的那一部四爷心腹,但终究是让四爷脱逃了。快马加鞭地赶到鄂州,但一切都已经晚了,鄂州,已经准备竖起大旗,反抗上京了。
“你说明天他们就要公布先帝遗诏,然后誓师会盟了?”苟敬不断地咳漱着,有气无力地问着对面的一个官员。
“是,总管,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
“没有看到四皇子的踪影?”苟敬追问道。
来人摇摇头,“何怀金一切唯那个温神医之命是从。没有看到四皇子的踪迹。”
苟敬剧烈的咳漱起来,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了,你去吧,好好地盯着他们,等将来平息了这些叛逆,陛下会重重地赏你的。”
“谢谢总管!”来人欢喜地退了出去。
“来人,将紫燕那个贱人给我带上来!”苟敬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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