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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燕小乙的确很遭罪。他奉了云昭的命令,打探并监视安庆城守军与蒙军的动向,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趴了好几天雪窝子,安庆城守军倒也罢了,但是攻打安庆的可是蒙军的大部塔塔儿。在老将巴鲁图的指挥下,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塔塔儿部的巡逻哨骑仍然是一拨拨的放出来,避开他们可是一个辛苦活儿。
“这些大概是在酷寒之中冻惯了的,这样的天气对他们好像影响不大。”燕小乙大口地啃着骨头,一边丝丝地吸着气,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这种天气,塔塔儿部还发动了进攻?”云昭骇然道。
燕小乙摇摇头,“这些天大雪漫天的,塔塔儿部倒是没有进攻,但大雪一停,积雪冻得坚实了,只怕进攻就要开始了。我这一次回来,却是别的原因。”
“怎么了?”
“蒙军在换防。塔塔儿部的精锐部队在一拨一拨的开拔,取代他们攻打安庆的是另一支门小乙终于吃饱了,抹了抹油嘴,道。
“塔塔儿部已经是蒙军中有数的大部了,打安庆这么长时间亦是无功而返,这一次来的难道是大帐兵?”云昭问道。
燕小乙摇摇头:“不是,顶替塔塔儿部的是十几个中小部落的联军,人数嘛,倒比塔塔儿部多一些,不过战斗力可就要打上一个问号呢,看其中有些部落的士兵。倒跟叫花子差不多。”
“这是为了什么?”众人都是疑惑不解,精锐的塔塔儿部拿安庆都没法子,难不成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就可以了?“塔塔儿部去了那里?”云昭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他们在向潭州进发!”燕小乙郑重地道:“我跟踪了他们的一支部队,他们在向潭州聚集。”
“向潭州进发?”云昭沉吟半晌,“潭州之外。本来便已经屯集了扎尔赤兀惕部,现在塔塔儿部也在向那里集结。难道蒙人准备在这个冬天对潭州发动进攻?”
“说不准!”燕小乙摇摇头,“不过潭州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潭州现在聚集了约有数万人马。光是玉门关里。便足足有一万人的军队,这可是一座坚城。不拿下玉门关,蒙骑是不敢长驱而入潭州的。”
“潭州兵数十年未经阵仗,战斗力如何还不得而知,但蒙人聚集在潭州的可都是百战之兵啊,要是有个闪失,可就完了!”云昭叹道。
郝仁嘿嘿一笑,“老大,我们就不用替古人担忧了。反正眼下我们就这点人马,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就好了。”
“是啊,即便我们知道蒙人想干什么,我们也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云昭摇摇头,“但愿潭州能tǐng住。”
“潭州不是那个什么狗屁司马家在统治么?我倒是情愿看到他们一个个被蒙人割了脑袋当球踢!”燕小乙恨恨地道。
“就是,司马瑞这个王八蛋,五马分尸最好!”郝仁接口道。
“司马瑞与我们有深仇大恨,这个人,只能死在我们的手里!”云昭看着两人,慢慢地道:“但是现在。我倒是希望他们司马家能像一个男人一样的把潭州守住,小乙,郝仁,潭州不像边城那边,地广人稀,而是人烟稠密,光是潭州城,便聚集了数十万百姓,整个潭州那可是上百万的百姓,而且,潭州土地肥沃,出产极丰,素有塞外江南之称,如果让蒙人拿下了潭州,那可就如虎添翼了。更为可虑的是,在潭州境内,有丰富的各类矿产资源,铁矿,铜矿,煤矿在大越那都是有名的,你们想想,如果缺乏资源的蒙人夺得了这些东西,他们的实力是不是会更上一个台阶?”
燕小乙两人陷入了沉默。
“现在的蒙人,已经很强大了,他们的战斗力你们也都是一清二楚,如果让他们拥有了这些,在战场之上,装备了精良武器的蒙人,是会让我们吃大亏的。”云昭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家仇国恨,家仇国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将国恨放在前面了。”
燕小乙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木柴,听着木柴在火中噼噼啪啪的声音,闷闷地道:“即便我们这么想,也要那些潭州兵守得住才是,以我看来,那些官老爷们对上这些如狼似虎的蒙骑,输得可能性太大了。”
众人都默然,的确,升平了太久的大越,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将蒙人打得找不着北的大越了,在苦寒之地苦苦挣扎的蒙人,现在将所有的力量捏成了一个拳头,而大越,却在不断地衰弱,众人都是与蒙人打了多年仗的人,自然知道蒙人有多难对付。
安庆城,年过五十的安庆城守将岳铭凝立在城头,看着不远处的蒙人大营,从数天前开始,一拨一拨的塔塔儿部开始拔营离开,一个又一个新的蒙军部落矗赶到,从他们的旗帜上看,这一次换下塔塔儿部的居然有十几个蒙人部落。精锐的塔塔儿部离去并没有让岳铭感到轻松,他的目光穿过茫茫的雪原,看向潭州城方向。
塔塔儿部离开,不可能是因为攻不下安庆而去休整,这几个月来,对手并没有倾尽全力地攻打安庆,蒙军不擅攻城,塔塔儿部的巴鲁图并不愿意用他的精锐骑兵来冲击坚城,这才是安庆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现在塔塔儿部的离开,恐怕更多的原因是蒙人将要对潭州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攻击,从先前的情报来看,在潭州境内,已经聚集了扎尔赤兀惕部数万士卒,如果现在加上塔塔儿部,光这两部人马,蒙人就有了近十万人的兵力,再加上他们的大帐兵,岳铭简直不敢想象。
潭州如果失守,安庆便彻底成了一坐孤城,连一个牵制敌人兵力的地方都没有了。
数月之前,战争突然爆发,卢城的轻易失守将安庆推入了危险的边缘,由于地理位置没有卢城重要,安庆城只有五千守军,而这五千守军还得担负起屯田的任务,其实真正的战斗兵力不到三千人,但就是这五千人,加上岳铭临时招募的二千丁壮,他们像一颗钉子一般,在这里钉住了蒙人达数月之久。
但日子已经越来越难过了。即便塔塔儿部没有倾尽全力进攻,但对安庆造成的损失还是极大,七千守城的兵力已经损失了近半,特别是两千丁壮,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的他们损失是最为惨重的,现在的安庆城内,几乎家家都有人丧命在城头。
安庆城不是太大,这让岳铭在兵力上还是充足,那怕现在只有不到四千人的队伍,但城内现在同仇敌恺,蒙人每每进攻,城内居民们便群起响应,搬运石料,熬制大粪,制作擂木,总是能让岳铭的部下能将战斗能力发挥到极致。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城内的困境开始显现出来,先前还能从巴颜喀拉山中间的一条小道获得益州的一些物资支援,随着大雪的封山,这条生命小道完全被封死,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任何的物资进入到安庆城了。
站在城头,俯视着城内,不少的房屋已经被拆了,房梁被制成了滚擂,砌房的石料也搬上了城头,整个城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要不打仗,所有的人都窝在家里,尽可能少地动弹,只要不打仗,城内每个人每天便只吃一顿饭,而且还是稀粥,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呢?
岳铭不知道,站在白雪皑皑的城头,一件战袍上血迹累累,脸色憔悴之极的岳铭只希望能熬过这个冬天,然后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通过那条小道,撤往益州去。
但是,自己能撑过这个冬天么?
塔塔儿部走了,对自己并不是好事,塔塔儿部不愿意搭上太多的精锐士兵来攻打地理位置并不如何好的安庆,但这些小部落可就不同了,看他们的装备便知道,这是一群穷疯了的家伙,只怕在他们的眼中,任何一座中原的城池都是富有的,只要打下城池,他们便可以杀伤掳掠,可以为所玉为。
“科儿,你在天之灵,保佑为父能守住安庆吧!”岳铭双手合什,低声祈祷。岳科是他的独子,在战争爆发的第一个月里,便在守城之中,被一支强弓射出的铁箭命中面门,当场身亡。
“岳将军,你看!”身边,一名血迹斑斑的校尉忽地大叫起来,指着远处,那里,一团团的浓烟冒起。
“敌人肯定是在抢劫村子!”校尉叫道。
岳铭的手轻轻地抠在城墙之上,那些村子,在战争爆发之妆没有来得及撤进城内,只能留在当地,好在塔塔儿部这一次,倒像是转了性子,在安庆城下盘踞了数月,也没有去sāo扰,劫掠这些普通百姓,这让岳铭在诧异之余也略感高兴,至少,城外的百姓不会因为战争而遭殃,但现在,塔塔儿走了,这些穷疯了的小部落来了,先遭殃的便是这些城外的百姓了。
“将军,我率一部人马出城去!”校尉大声地请战。
岳铭摇头,“不能去,出城便是送死!”
“可是将军,安庆城外,还有很多老百姓啊!”校尉急道。
岳铭低下头,“苏定方,我们不能出去,我们只有依靠城墙,才能抵御敌人,城外的百姓,只能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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