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年前,天禽门老祖霍天青辅佐大炎太祖周山民打天下,获得了无比丰厚的回报。
靠着朝廷的支持,天禽门兴盛二百年。
即便被江湖人讥讽为“鹰爪门”、“鹰爪孙”,他们也只当这是嫉妒罢了。
江湖就真的逍遥么?江湖就真的无拘无束么?江湖就可以随心所欲么?
当然不是。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苦楚,跑江湖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破庙窝棚里躺着的时候有没有期待过老婆孩子热炕头?
受伤了之后能不能请到神医,有没有疗伤灵药?
受了欺负,有没有足够硬的靠山为你找回公道?
最最关键的是,如果你不是大派弟子,武功秘籍、灵丹妙药、神兵宝甲,都只能靠运气。
就算运气足够好,奇遇满满。
没有名师指点,看得懂前辈高人留下的神功秘籍么?
没有名医看护,天心石放到眼前你也吃不下去。
至于神兵宝甲,指不定是哪家大派的前辈高人留下的,人家管你要,你敢不给么?
受尽了委屈之后,午夜梦回,对于天禽门弟子有钱、有权、有神功、有名师、有靠山的生活是不是非常羡慕?
羡慕很快就变为嫉妒,最后变为怨恨,江湖中对于天禽门的敌视就是这么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天禽门总坛不远处的客栈里,狄光磊小声为厉胜男解释了一下天禽门受到敌视的原因。
厉胜男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没有遇到你,等我真的撑不住了,就用先祖留下的图卷为拜师礼,拜入天禽门,借用朝廷的力量灭掉孟神通。”
顿了顿,厉胜男问道:“今晚天禽门门主不在皇城值夜,咱们是不是换个时间去?”
天禽门和朝廷牵连太深,为了防止后辈弟子牵扯进一些犯忌讳的事情,霍天青留下祖训,门中弟子不可超过三百人,只负责护卫皇城,抓捕凶犯,不参与朝政之事。
因此,天禽门的长老多是带刀护卫或者六扇门神捕,历代掌门都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逢单日去皇宫值夜。
今日是双日,天禽门掌门在总坛处理帮务,去的话,一定会撞上。
天禽门当代掌门名叫霍思源,是霍天青十二代孙,今年五十二岁,据说武功不在天山掌门唐晓澜之下。
狄光磊纵然能胜,只要霍思源拖一会儿,御林军包围过来,万箭齐发,也是插翅难逃。
狄光磊道:“正是因为他在,我才好去拿东西,放心吧,他不会叫人的。”
厉胜男将信将疑,不过到了晚上,她还是跟着去了。
她曾经觉得狄光磊是皇室成员,狄光磊也说自己和皇室牵连很深,她现在要确定一下,双方牵连究竟有多深。
由于“盛产”带刀侍卫和名捕,天禽门的总坛守卫森严,堪比军营。
别说厉胜男,便是唐晓澜,也不可能不惊动一人进入其中。
但狄光磊偏偏就带着厉胜男进去了,轻而易举绕开所有暗哨,进入了藏宝库之中,仿佛回家一般。
翻找一会儿,没有找到天心石和寒星石,狄光磊道:“看来霍思源知道这东西的宝贵,应该放到他的练功房了,咱们去练功房找他。”
厉胜男笑道:“夫君大人,这次终于决定不对妾身隐瞒身份了?”
“我从来没对你隐瞒过,我真的叫‘狄光磊’,而且和皇室、天禽门有很深的渊源。”
……
霍思源处理完了帮务,正在做晚课,结果刚刚入定,便发现有人来了。
来的是那么的光明正大,那么的自在随意,仿佛这里不是他霍思源的练功房,而是这两人的家。
一男一女,女的黑衣蒙面,看起来像是个盗贼,或者刺客,男的身着黑袍,刚一进门就摘了面巾,露出本来面目。
对于厉胜男,霍思源丝毫不在意,见到狄光磊的脸,顿时惊了个目瞪口呆:“你……你是……狄……狄……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
狄光磊笑道:“是与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霍思源喘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突然向右一拧腰,双臂微张,左手两指虚捏成凤啄,急点狄光磊颈后的天突。
这一招是“凤双飞”的起手式,但无论力道、速度还是角度,都比霍天青用的“凤双飞”强了不少。
经过二百多年发展,充分吸收这个世界的武道,这招“凤双飞”已经到了近乎完美无瑕的地步,即便是狄光磊,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狄光磊瞬间把真气提到八成,一招“叶底留莲”点向他的腕脉。
霍思源脚步轻轻一滑,滑出四尺,以右手的凤啄发动攻击。
按理来说,狄光磊现在该向左拧身,用绵掌硬接霍思源紧跟着劈出的小天星掌力。
但狄光磊总觉得这一招还有后手,没有向左拧身,而是向右,主动把自己落入绝境。
事实也正如狄光磊所想。
天禽门中虽然还有“凤双飞”这一招,但不再是压箱底绝学,而是最终绝学的起手式。
从霍天青那一代开始,“凤双飞”就已经修改成了“彩凤啸天”,经过二百年完善,“彩凤啸天”的威力绝不在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之下。
如果按照破解“凤双飞”的方式应对“彩凤啸天”,最终结果必然是堕入死地。
霍思源一啄之后,紧跟着还有一啄,一抓之后,紧跟着还是一抓,每一击都从近乎不可能的位置打来,每一次拆解都必须先判断是用正招还是反招。
但凡有半点判断错误,便会落入连环不断的猛攻之中,万劫不复。
霍思源连攻九下,狄光磊连拆九下,每一下都是恰到好处的拆解,没有一次判断错误。
霍思源心中大惊,想想祖训,又看看狄光磊的容貌,对于自己的判断多了几分认同。
认同归认同,该出手还是要出手。
九下连抓只是“彩凤啸天”前半招,他还有后半招没出。
若是挡不住后半招,即便真的是那人,他也绝不会在乎。
霍思源身子猛地飞起,身如彩凤,翱翔九天,又猛地飞扑而下。
右手如同凤爪,狠狠抓向狄光磊的胸腹穴道,左手引而不出,酝酿着无穷杀机。
按照一般的武学道理,该防备左手,但天禽门的武功一向是虚实结合,你觉得是实,他瞬间变为虚,你觉得是虚,他瞬间变为实。
若是防备左手,右手会中宫直入,若是防备右手,左手会抓向肋下或者脖颈,若是防备双手,他的双腿会化为利刃发动猛攻。
他的手脚,胸腹,头颅,每一个部位都是武器,如此精妙绝伦的一招,才配得上二百年的辛苦钻研,才称得上是“彩凤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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