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曾经最为嫉妒的也是乔将军。”
想到当时的心思,齐安之不由的笑了笑。
“后来,朕长大了,但是父皇还是没有记起朕来。”
口气淡淡的,陪着齐安之的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多了几分的寂寥。
“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都成亲的时候,朕还抱着那本《论语》。”没有人教他,他只能自己学,只是也不会有人给他提供四书五经,除了一开始启蒙的时候那几本书。
“再后来,几位皇兄都死了。”
齐安之的语气没有变,只是不知道嘴角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不过稍纵即逝,在周围的环境里,乔叠锦也没有看清楚。
“杨首辅等人突然就给朕,你必须要登基为帝。”
当时的做梦般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乔叠锦拿起了一旁的一个树杈,胡乱的在地上划着,听到齐安之这么说,乔叠锦就道:“皇上,您是一个好皇帝。”
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您很勤勉。”
“圣人也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正是因为小时候经历的一切,才有了今年的您。”
“您登基这么多年,臣妾虽然没有怎么出宫过,也没有经常听您说前朝的事情,但是臣妾知道您每天都会批改很多的折子,每天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上早朝,边疆有蛮夷扰民,您也亲自披甲上阵,多有天灾,您也没有少过百姓的一分银子。”
“您也许没有达到理想的目标,但是您已经很勤勉了,路不是一下子就走出了的,目标也不可能立刻就达成,您已经努力了就很好了,您的勤勉足够弥补很多的事情。”
齐安之听了乔叠锦安慰的话,顿时有些失笑了。
然后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道:“贵妃好像很欣赏朕?”
乔叠锦手上的动作不停,笑道:“对啊。”
这么干脆利落的态度让齐安之怔了下,乔叠锦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这让齐安之有种乔叠锦眼里没有他的感觉,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够听到乔叠锦这么直白的溢美之词。
乔叠锦道:“您很优秀,优秀的人总是不缺乏欣赏的人。”
齐安之语气怪怪的:“贵妃很欣赏优秀的人?”
乔叠锦淡淡的道:“不一定。”
“有时候人品的低劣足够让他所有的优点荡然无存。”
齐安之:“······”为什么他总有种乔叠锦意有所指的感觉,只是看着乔叠锦的侧脸,又不像是,只能放在心里慢慢的思考了。
乔叠锦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道:“臣妾小时候就很乖巧,对很多的事情很有天分,很多人喜欢臣妾。”
“当时臣妾虽然表现的很谦虚,但是周围都是赞美之词,臣妾那时候显然还不具备坚定的心智。”
齐安之笑着道:“可以想象的到。”
在齐安之心里,乔叠锦的优秀毋庸置疑,虽然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但是在其他事情的天分足够让很多人仰望。
“很自然的,臣妾的虚荣心和自信心急剧的膨胀。”
这件事情已经在记忆里呆了好久了,她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还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而且她的记忆还这么的清楚。
齐安之:“真的想象不出来。”
真的很难想象乔叠锦虚荣的样子。
乔叠锦道:“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您可以想象的到么?别人需要联系好几个时辰的事情,你只要短短的一刻钟就可以做到,而且比她们做的更好,所有人都夸奖你是不世的天才。”
齐安之想了想,诚恳的道:“朕想不出来。”
他从来不觉得比旁人聪明多少倍,他想象不出来一个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子的。
乔叠锦笑了笑,接着道:“她们都这么说,我也这么认为,我是天才,我的天赋无以伦比,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
乔叠锦声音低了下去,看着地上的画的东西,道:“但是,我失败了。”
“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齐安之道:“出了什么事情?”
乔叠锦道:“直到我的一个好朋友忍无可忍的对我说,她再也受不了我了,我才知道我把一切弄的乱七八糟的。”
“她说,她再也受不了的我的高傲,冷淡。”
还有就是说,她再也受不了,她在她光环下被所有人忽视。
“我对她说我所有不快乐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那时候的她把所有人对她的恭维亲近当做是理所当然,接受所有人的付出,却吝啬于付出。
“她说,我偶尔的关心是那么的廉价,像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让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从来不知道她心里竟然这么多的不满。”
她把本来很好的事情搞的一团糟。
直到那个女孩忍无可忍的表示友谊到此为止的时候,乔叠锦环顾四周才知道她根本没有朋友,性格已经养成了,别人只会把她当做只可远观的人,再也没有一个好朋友。
而她当时最为严重的是她的自信心遭遇了很大的打击,她当时觉得周围的生活很完美,只是她让那个完美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撕开口子之后就是满目疮痍,她好像除了她从小拥有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
“当时,我很沮丧,沮丧的差点在一个很重要的场合出错。”
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小提琴比赛,她代表学校参加,却在一个她明明很熟悉的曲子上差点出错。
“之后,她过来给我道歉,说是她当天遇到了一些很难过的事情,没有忍住冲我发火了,问我能不能接着做朋友。”
齐安之忍不住道:“你答应了么?”
乔叠锦道:“我拒绝了。”
既然时间不可能回溯,伤痕也不能回复如初,凭借着她从小到大骄傲到骨子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再去接受她。
“如果一件东西已经有了瑕疵,那么”乔叠锦转头看向齐安之,他的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她斩钉截铁的道:“我宁愿扔掉,也不愿意将就。”
齐安之心神一震,开口正要说什么,乔叠锦又拿起树枝,指着地上的画,道:“皇上,您知道这是什么么?”
齐安之下意识的顺着乔叠锦的手看向底下,是一件古怪的东西,齐安之没有看过。
乔叠锦道:“这是小提琴,西方的一件乐器。”
齐安之不知道为什么心神突然有些不定,抬眼就看到乔叠锦满脸怀念的拿着树杈把地上的图给划掉。
齐安之脱口而出道:“贵妃很喜欢么?”
乔叠锦叹息道:“喜欢啊。”
怎么会不喜欢,这是刻入她骨子的东西。
齐安之不喜欢看到乔叠锦这样隐含悲伤的样子,转移话题道:“朕杀第一个人的时候,贵妃知道是什么感觉么?”
本来说的很自然,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突然划过了一丝的古怪。
乔叠锦:“在战场杀人,估计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时间不会让你有空有感觉,四周全是敌人,如果你不杀人,等待你的就是被杀。
齐安之的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道:“当时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之后朕吐了半个时辰。”
乔叠锦淡淡的应了声,没有接下去,心神还留在那是的回忆里,可以说那个女孩是乔叠锦光辉灿烂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抹黑暗,让她一度的恐惧害怕和人交往。
她甚至在心里,埋怨过那个女孩,为什么你不早早的告诉我呢,好朋友难道不是应该知无不言,互相帮助么?
乔叠锦曾经反反复复的回忆了好长时间她们相处的记忆,而那个女孩好像从来都是笑着,这让她不免的往心思深沉上想。
当面话虽然很伤人,她却更不喜欢别人欺骗她,在她眼前演戏。
齐安之也看不出了乔叠锦的神思恍惚,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齐安之第一次亲手杀人其实不是在战场上。
他第一次杀的人是他的四皇兄。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当时具体情况他记不清了,或者说是他当时心情极度复杂,他当时怎么想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他颤抖着手拾起一旁刺客掉落的长剑,干脆利落的给还没有死透的四皇子补了一剑,果决的和他当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他的手很稳。
四皇子不可置信的眼睛让他甚至有些兴奋。
他也没有想到,躲避刺客的四皇子竟然会跑到他经常去的一个小池塘旁边,还奄奄一息。
齐安之当时并不知道四皇子已经是除了他之外的唯一一个幸存的皇子了,他当时在脑子还没有清醒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在极度清醒的情况下解决了四皇子,顺便把所有他来过的线索都消除掉了。
齐安之这才警惕于杨太妃,杨太妃是四皇子的生母,在宫里经营了这么长的时间,齐安之真的不敢保证当时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杨太妃没有什么动静,只是齐安之对她的警惕从来没有减少过。
他甚至在等一个机会,才能让杨太妃名正言顺的消失。
正在他想要接着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齐安之瞬间警惕起来。
“谁?!”
高升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皇上!”
乔叠锦已经回过神来了,听到声音忙站起身来匆忙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在高升赶过来之前迅速的整了整凌乱的袖口。
正好看到的齐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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