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散布在外的哨探传回消息,栎城守军正在撤退。
很显然,长葛的战况已经传了过去。
智朗立刻派薪武率左军追击,下午,智军在栎城东南五十里外追上并击溃了敌军。
不过,出城的并不是楚军主力,而是郑军。
原来,在得知长葛被智军攻下后,罕朔心绪大乱,认为栎城也不能防守,就不顾公孙宽的劝说,执意冒险出城,打算回封邑。
结果他低估了智军的反应速度,出城不久就被追上了,只有几个将领带着部分残兵逃脱,剩下的士兵多数被俘。
在击败郑军后,薪武又顺势包围栎城,彻底困住了城内楚军。
不过,智军只是守在城外,也不攻击,摆明了要跟楚军耗下去。
另一边,撤到畄城的联军残部继续向东北方向撤退,智军同样追击。不过,联军剩下的都是骑兵,智军一路追击了上百里,联军残部损失惨重,只好进入雍丘城躲避。
又等了一天,智朗也率部赶到了。
“宗主!”正围城的代野匆匆赶了过来。
“情况如何了?”智朗马不停蹄,一边继续往城下去,一边说道。
“敌军将帅已被尽数围在城中,包括田盘跟燕戴。”代野连忙说道,脸上压抑不住的激动。
一直到离城池两百多步的距离,智朗终于停下了,看着办眼前的城池。
雍丘已经是郑国跟宋国的边境了,只是一座小城,至少在普通修筑高城的郑国是这样。
不过,这雍丘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是原杞国的分封地,也就是旧杞国所在。
说起杞国,后世有名的当然是杞人忧天的典故,但因为国家微小,存在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连后世史书的全部记载也不过两百多字。
杞国公室出自夏朝王室,从夏朝就已经封国一直到现在,国祚传承了整整一千五百多年。毫不夸张的说,这杞国虽小,但却是华夏的活历史。
“这是杞仲先生的故国吧?”智朗打量着面前的城池,说道。
代野愣了一下,接着有些茫然的道:“这我却不知了。不过,杞国不是在鲁国附近吗?”
智朗点点头,“我说的是周天子分封诸侯时的事情,不是现在,这里应该是杞国初始封地。”
因为久经战乱,国家又实力微弱,杞国在数百年中几经迁都,现在搬到了鲁国东北部。
此刻站在城下,能隐约看到城门楼上站着的几个将领,智朗知道,其中应该是有田盘的。不过,面对如此绝地,也不知此刻的田盘作何感想了。
对雍丘这样的小城来说,攻城实在太容易了,联军又是仓促到来,连粮草也未备齐,撑不了多久的。很快,智朗派了一队士兵,站在城下一齐喊话劝降。
刚喊话不到一个时辰,城头竟真的用绳子送下来了一人。
等那人到了近前,智朗才认出了,竟然是熟人。
“赵嘉?我们倒是好久未见了啊!”打量着走来的赵嘉,智朗忍不住笑道。
此刻的赵嘉,状态称得上狼狈了,军服上沾满了血渍,满身的尘土。而他的精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绝望、颓然,以及哀伤,这些情绪很轻易就能在他眼中看到,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其中竟没有了愤恨。
“我是来和谈的。”赵嘉微微拱了拱手,声音有些沙哑。
“和谈?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拿什么来和谈?应该是投降才对。”智朗骑在马背上,冷笑道。
赵嘉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有什么区别呢?城内这些人,你就算全杀了,反而拿不到什么,只会增添新的仇恨。倒不如各退一步,就在此地缔结盟约。”
在这种诸侯争斗中,宗主或者将领死了能有什么?换一个就是。这顶多算是国内的矛盾,影响不了对外的大局。所以,智朗不管是击杀还是俘虏城内那些人,其实都不划算,因为各国不可能为了他们付出太大的代价,更可能什么都拿不到,毕竟各国都有的是想顶替他们的人。
智朗跳下马背,走近了几步,说道:“就算是和谈,那他们打算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赵嘉摇了摇头:“实质上的好处不可能有多少,田盘能拿出两百金,燕国百金,邯郸赵氏五十金,鲁国五十金。仅此而已!”
“太少了。难道那几位上大夫的命,就值这么多?”智朗皱眉道。
“还可以商议。你想要什么?”赵嘉有些心不在焉,随口答道。
智朗看了眼城头,又看了看他,说道:“我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派你来和谈?”
赵嘉苦笑了一声,说道:“还能让谁来呢?田盘伤势还未好转,今早就昏迷了。燕戴等人又慌乱的没了方向,我说来,他们就答应了。”
“原来如此!”智朗点了点头,突然盯着他:“你说这些,看来是不想和谈促成?我俘虏或者杀了他们,然后智氏跟各国的战争继续,这才是你想看到的吧?”
赵嘉抬头瞥了他一眼,“随你如何想吧!”
“无所谓了!”
智朗说道:“我可以放他们回去,甚至连钱财也不要,只有两个条件!”
赵嘉面色有些狐疑,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一、郑国尽归智氏!智氏接下来攻取郑国城池,各国不得干预。”
赵嘉点了点头,“郑国贵族若是逃到别国,又该如何?”
“这个无妨,但不能收容其军队。”
“我会向他们说明此事的。还有呢?”
“二!我今后将在各国发送月报,各国不得阻拦。”
“月报?何谓月报?”赵嘉有些奇怪道。
智朗从袖筒里拿出了一张纸,“这是纸,你可知道吧?”
“知道。”
“所谓月报,就是把各国发生的大事以及一些文章记载到这纸上,送到各国,供人们购买传阅。”
“仅此而已?”赵嘉有些愕然。
“仅此而已!”
突然想到了什么,赵嘉连忙说道:“我听闻,你曾用这纸散步诋毁罕氏的言辞!那月报……该不会也是作此用途的吧?”
“当然不是。我可是要用这月报赚取钱财的,哪里会毁掉这门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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