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
聂含情向前冲了一步,下意识就想扑灭火焰。
“救了她,小心你自己。”
执法长老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这玄冥幽火只能烧去撒上了鬼麟粉之地。等大火燃尽,并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也不会烧毁你朝云殿一丝一毫。走了,现在带我去擎天殿。”
话音刚落,执剑长老便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聂含情咬了咬下唇,踟躇了半日,终究还是一捏手帕,也跟着走了。
秦宓真躺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神志全无。
若她不是身上还穿着水火不侵的上品法衣,只怕早就烧成了焦炭。
季星泽也已经起身,不急不缓的就要朝着擎天殿而去。
林悦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大师兄!……”你不救救她吗?!
季星泽抱胸于前,视线淡然,瞥了一眼躺在火焰之中的少女,全然不为所动。
玄冥幽火、鬼麟粉……
原来,当年二师弟身上的火就是如此而来。
此火看起来与师尊的独绝真火几乎一模一样。
师尊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独绝真火不小心烧死了二师弟,从此耿耿于怀。
如今看起来,原来都是这老匹夫所为!
季星泽鲜红唇角微勾,眸光之中更是划过了一道危险的血色。
林悦飞快的打了个哆嗦,大师兄这是不准备管了。
可秦宓真躺在地上全身浴火,呼吸紧促,眼看着就要被烧死了。
也别说林悦圣母,想她从小生活在文明法治的和谐社会。从小被教育要向雷锋叔叔学习,眼见着人都快在她面前被活活烧死了,林悦终究还是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
更何况,秦宓真虽然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但是,她不是后来还给她送了疗伤的丹药吗?
就看在那伤药的份上……
林悦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拗不过内心。
水灵根灵力在体内运转一转。
而后,食指往秦宓真身上一指,一股清澈纯净的灵泉水便激射而出。
泉水极富有灵气,所到之处,熊熊火焰便被熄灭了。
季星泽见状,双眸微眯。
玄冥幽火与师尊的独绝真火、与他的雷魂业火齐名,非一般的普通凡火,可以用外力扑灭。
上辈子,二师弟身上的大火,就连师尊都无法解。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
却没想到,今时今日,这最为孱弱的小师弟,居然可以轻而易举将其扑灭!
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小师弟的身上,又有多少惊喜与秘密在等着他?
烈火被灭,暖阁内黑烟浓重。
“咳咳咳!”林悦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努力地将秦宓真从那片灰烬中拖了出来。
还好她救的及时,秦宓真自己身上也穿着防御力极强的法衣。
此时,她只是被烧毁了衣衫,裸/露出了大片的肌肤,其他地方倒是无有大碍。
至于秦宓真所受的内伤,那就需要时日好好将养了。
林悦松了口气,抬手擦汗,猝不及防,却被幽幽醒过来的秦宓真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是你……救了我?!”
林悦:“……”
秦宓真先前被人偷袭昏迷,但也渐渐的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只隐隐约约见那偷袭之人扬长而去,她的师娘居然也见死不救。
身上是烈火熊熊,她都已经闻见自己身上皮肉被烧焦时的焦香味了。
师尊死了,没有人会来救她,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秦宓真绝望之际,突然有一道清泉浇灌在了她的身上。
那感觉如此舒适,犹如醍醐灌顶,简直让人又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原本已经椒香的皮肉被清泉滋养,瞬间就恢复到了光滑紧致。
秦宓真倏然清醒了过来,甚至还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
——连她一直难以突破的修为都似乎有了隐隐的松动。
是谁救了她?
鼻息间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草木香气,秦宓真觉察到有人在拖拽着她。下意识抬手一抓,竟然被她抓到了一截如玉般质感的手腕。
拼命抬起头来,艰难地睁开眼睛,秦宓真只见一双漆黑水润的大眼睛,在其面前一闪而过。
这、这、这双眼睛她认得!
不是那个人的,又会是谁!?
没想到,居然是他救了自己!
她的强者……
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翻涌,秦宓真终究内伤严重,一激动,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林悦:“……”
“还不快走!”
季星泽拽住林悦的衣领后颈,将这个爱管闲事的小师弟整个儿拎了起来。
秦宓真看向小师弟时的眼神,让他不爽极了。
“哦……”林悦却有些神情恍惚。
刚才秦宓真抓住她的手腕时,同时也抓住了她带的圣木曼兑手链。
就在那一瞬间,有许多场景在林悦的眼前快速掠过。
无数画面同时袭来,让她有些吃不消。
所以,当季星泽一把拽起小师弟时,却只见了他略显苍白的面容。
“怎么了?”
小师弟已经一步金丹,并不是之前弱不禁风的小废物。如今怎么又一下子脸色那么难看,难道是替秦宓真治疗的缘故?
由此一来,季星泽更是眉心紧蹙,恨不得直接将秦宓真挫骨扬灰。
“没事……”林悦见大师兄眼珠子隐隐泛起红光,忙振作精神道,“我没事,我们快跟上他们啊。”
季星泽深深的看了小师弟一眼,将她丢到了倏然变大的玄白怀中。这才向擎天殿所在的方向快速前行。
可能是一下子使用灵泉水太过,林悦被玄白抱在了怀中。四周都是它毛茸茸的长毛,让人感觉到温暖又安心。
一股困倦之意突如其来,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林悦瞬间就睡了过去……
***
“不要叫我娘,你没有娘。你也没有爹,你就是个杂种!”
“杂种!狗杂种!你为什么没有死!?你为什么要活下来!?”
恶毒的话语声声入耳,林悦幽幽醒来,一入眼便是破败不堪的茅草房,与半空中片刻不停的鹅毛大雪。
这是……?!
院落之中,有一名瘦如骷髅的白衣女子,疯疯癫癫地指着跪在她面前的小童,怒吼道:
“当年,你要死了,便一了百了,又如何会生出那些事情来?!你本就不该生下来!你该死!该死!”
小童抬起头来,一双浅淡的灰眸倒影女子疯狂狰狞的面目。
粉雕玉琢、灵动漂亮,却又削瘦的细脚伶仃。
看那眼眉,林悦觉得十分眼熟。
再仔细端详,这、这、这难道是大师兄的小时候?!
没想到,小小的大师兄居然如此软萌可爱,活脱脱的小正太一枚啊。
可她又怎么会突然看到大师兄的小时候呢?
林悦环视四周,突然余光见到自己手腕上的圣木曼兑手链,正散发出浅淡的光芒。
据说随身携带圣木曼兑的枝丫,能够看到他人的过去未来。
难道是刚才秦宓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让林悦见到秦宓真的过去?
可在秦宓真的记忆中,怎么会出现小时候的大师兄呢?
林悦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道幽魂,缓缓的蹲在了小正太的面前。
“你该吃饭了。”
他一开口,声音奶声奶气的,却分外镇定沉稳,完全不似孩童的音调。
的确是大师兄说话的口气!
所谓三岁看到老,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吃!如此劣质的饭食,如何可以入口?!”
“想我金尊玉贵,天下多少人争着抢着想要把最好的一切都供奉到我的面前,我如何可以吃这种东西!”
“啪——”
女子披头散发,一掌便将小童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饭菜拍掉。
“啊!都是你!是你想要害我!你要害死我,才肯罢休!我不吃!我不吃!”
小正太垂眸,浓密长睫上挂满了冰霜。
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散落满地,渐渐被白雪所覆盖。
“嘻嘻……季郎。你来啦?你终于来看我了呀?”
这时,那女子却忽而捏起兰花指,哼哼唧唧地扬长而去。缠着金丝的绣花鞋,狠狠碾过饭菜,将它们踩进尘土之中。
小正太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愣愣地看着已经糊做一团、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叽里咕噜……”他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阵响声。
林悦倏然意识到,小正太自己什么都没有吃,那所有的饭菜都省下来给那女子吃,她却弃之如敝履!
太惨了!
林悦以为他会哭,但是,没有。
“啪啪啪!”
下一刻,围墙外却突然传来了欢快的鼓掌声。
“快看!快看!狗杂种又在泥土里刨食啦!”
“哈哈哈哈……狗杂种没有娘!”
“哦,不是,不是。是娘不要狗杂种啦!”
最是纯真的童音,说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语言。
林悦倏然扭头看去,就见到石墙外,一名红衣女童,带着一帮小子,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再看那小正太,抿紧了唇,整张脸的线条绷得死死的。
他充耳不闻,低下头去,将那烂乎乎的一团东西,慢慢的捡起来。
“啪啪——”
从墙外又丢进来了几块土块,狠狠地砸在了小童的身上。
“狗杂种居然不理我们!?”
“他是哑巴,不会说话,只会阿巴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却每天让老宫主那么喜欢他!”
“还不是人家会讨人喜欢咯!”
“我倒是不相信了,我要打得哑巴开口说话!”
“噼里啪啦——”
更多的土块朝着小正太劈头盖脸砸来,粉嫩嫩的小脸上都有了几道明显的擦痕。
他默不作声,苍白的手背上绽起了青筋。而那单薄的脊背上,两片肩胛骨分外突出,就像是折翼的天使。
林悦一眼就认出来了为首的那个红衣小女童,不就是将来的秦宓真吗?!
小时候的她居然敢欺负大师兄,太过分了!
亏得她刚才还救了她!
“住手!你们这帮熊孩子!”
林悦忍无可忍挺身而出,转身便将那小正太护在身下。
“砰——”
一块石块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背上,林悦被惯性一冲,撞在了小正太的身上。
小正太忽而瞪圆了迷离漂亮的灰眸,直直的朝着林悦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唔!”
下一刻,林悦一个激灵,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
大师兄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林悦的眼眸之中还带着对小正太的爱怜,猝不及防就对上了大师兄的那双迷离浅淡的灰眸。
大师兄小时候真的太惨了,嘤嘤嘤……
看着小师弟的眼神,季星泽心口一跳,忍不住再次问道:
“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林悦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去,道,“刚刚做了个噩梦。”
要知道大师兄原本那么惨,她就应该让秦宓真吃点教训。
也难怪大师兄面对秦宓真时,会是那样的态度了。这要换做是她,她的态度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悦一低头,才骤然发现她居然没有躺在玄白的怀中,反而是窝在了大师兄的怀里。
这、这、这怎么回事?!
大师兄的怀抱十分宽阔结实,还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并不比玄白差了半分。
但与玄白的温暖长毛相比,他的体温却极低。
好似久在冰天雪地之中,早已被冰雪冻僵的身体,就再也无法暖和起来。
林悦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可爱又可怜的小正太。
于是,她一边忙示意大师兄将她放下来,一边又赶紧拿出了一颗圣木曼兑果来。
“大师兄,吃。”
小师弟的脸色还稍显苍白,却手忙脚乱地双手捧着一颗绿油油的果子,眼巴巴的望着他。
那表情可以说是非常虔诚了。
季星泽心念微动,非但没有拿起果子,反而伸出一只大手,用力揉了揉林悦的小脑袋。
“做、做什么呀?!”
林悦软软的反抗,白嫩脸颊气鼓鼓的。
季星泽漫不经心道:“你自己吃吧。”
那单薄唇角却是控制不住,一点一点地勾了起来。
方才走了一半,玄白着急忙慌的把怀里的林悦抱给他看。季星泽这才发现,小师弟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小师弟向来体弱,体内还有经络淤积,刚才又用水灵根之力破玄冥幽火。
一时之间,灵力衰竭,力不可支,便昏睡了过去。
按照季星泽往日的性子,自然是直接丢给玄白,让他自己醒来便是。
可这次,他却鬼使神差般的将小师弟接过来,抱在了怀中,甚至还渡了一点水灵根灵力过去。
这一抱,季星泽才发现小师弟的身体又轻又软,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十分好闻,就好似捧着一捧软绵绵的棉花糖。
小师弟的腰身又是那么细,盈盈不堪一握。仿佛他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将他的腰身折断。
这般纤细脆弱的感觉,让惯常日天日地、杀人如麻的大魔王,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季星泽瞬间就后悔了,后悔干嘛要把这个小怂包接过来。
可就当他试图把小师弟再次丢给玄白时,他却幽幽的醒了过来。
面色苍白,显得那双水润的小鹿眼,更是又黑又亮。
他还捧着珍贵的果子,眼巴巴的让他吃……
“咳!”
季星泽轻咳一声,别过了眼去,心中暗道:罢了,谁让他们有同门情谊呢。日后对他好一点就行了。
可林悦却是不依,还是把圣木曼兑果塞进了大师兄的手里。
而后,她赶紧看了看四周,倏然发现他们此时已经身处擎天殿之中。
先前所见所闻,都是通过大师兄的黑色影子。
如今置身于擎天殿中,林悦才发现这座宫殿没有一扇窗户,漆黑一片,简直犹如魔窟一般。
林悦向来怕冷、怕热、怕苦、怕鬼,更怕黑,当即就往大师兄的身边凑了一凑。
大师兄手中捏着碧玉般的圣木曼兑果子,忽而又感觉到软软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小身体贴了上来。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唇边的笑意越来越甚,甚至于都有些渗人了……
整个宫殿,只有前方一盏小灯亮着。
林悦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便是聂含情所说的,独孤寂特地为她所留的夜明珠灯。
小灯光线幽暗,照得人影,影影重重犹如鬼魅。
而在这片鬼魅之中,执法长老那满是沟壑的老脸,阴森恐怖。
他不断的翻动着大殿之上的百宝架。
聂含情跟在其后,身形被光影拉的又细又长。风一吹还胡乱摆动,犹如鬼影一般。看起来完全不似正常人的影子。
林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聂含情掌着灯,低声道:“你别找了,并不在此处。”
“没有!没有!都没有!”执法长老怒道,“图册在何处?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聂含情被训了一头,不由地眼中噙泪喃喃道:
“你日日找的都是他,我如何得知?”
“头发长见识短!”执法长老很是愤怒,“当年尊上将你、我同时送进修心宗,哪知你居然是个蠢的,到如今也只迷倒了一个蠢笨不堪的独孤寂。辛天隐、掌门、灵植峰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听你的。你的千娇百媚术,难道都修得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哇哦!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听到这话,林悦立时就竖起了耳朵。
聂含情抿起了唇,一语不发。
执法长老继续道:
“当年,独孤寂根本没有修行阵法的天赋,却变成了如今的法阵大宗师。这里面一定有奥秘所在,而那奥秘也定是藏于那本阵法图册之中。只要我找到了图册,不但可以与独孤寂一般成为法阵大宗师,还可以解开守山大阵,为当年死去的百万弟兄报仇!”
林悦心头猛然一惊,如此说来,这执法长老居然就是十多前攻上山来的魔修?
但是,时间点似乎对不上啊。
聂含情不是早就拜入了修心宗,乃是独孤寂与辛天隐的小师妹,又如何会是修炼千娇百媚术的魔女呢?
而且,执法长老如此暴躁,与其先前心思深沉、阴沉老辣的模样,完全不符啊……
林悦心中疑惑不已,随即却见大师兄漫不经心的勾了勾手指头。
下一刻,林悦又见到缠绕在执法长老脚踝上那条黑影,整个儿都钻进了他的皮肉之中。
这条黑影甫一进入,弥漫在整个朝云峰的黑影,都如一条条黑蛇,兀自行动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执法长老的身上钻去。
这一幕实在惊人,林悦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由地想起历史书上,曾有过的一个酷刑——剥皮实草。
明朝蓝玉案,朱元璋杀了蓝玉。之后将其整一张皮剥下,往里面填草,并做成袋装悬挂示众。
如今,那些黑影不停的往执法长老的体内侵入,就仿佛在人皮中填草一般。
林悦甚至还能听见皮肉撕裂时,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可是,那执法长老却全然不为所动,他是麻木到没有半点感觉了吗?
林悦忍不住作呕。
大师兄低沉磁性的声音,却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你……看得见?”
林悦倏然一惊。
看着铺天盖地的黑影已经笼罩了整个朝云峰,可无论是修心宗掌门、长老殿的长老,还是他们的师尊辛天隐,都完全没有露出过一丝惊讶的表情。
再看待在执法长老身边的聂含情,也是毫无所查。
这一切不正说明了,眼前的这一切,除了始作俑者的季星泽本人,就只有林悦她一个人可以看见!
林悦虽然还不知道这黑影到底是什么,但是也隐约猜到,这肯定是大师兄的本命杀招。
而大师兄此时会突然如此发问,显然还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能够看到。
那若是被他知晓了,她的项上人头还能不能好好的呆在她的脖子上?!
或者,她也会像执法长老一般,整个身体都被那些黑影填满吧!
林悦心念急转,背上更是沁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她要怎么回答才能保命!?
大师兄的气息冰冷,犹如冰雪扑面。
他在等她的回答……
林悦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抬起头来,对着季星泽眼泪汪汪道:
“大师兄,我肚子又疼了。”
小师弟声音软软,精致小脸也是惨白一片,额头上更是汗岑岑的,看起来就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
“又疼了?”
季星泽深知这小师弟体质孱弱,还患有心悸。
上辈子,他就见过无数次小师弟昏倒的样子。师尊常备着墨红丸与琼浆,就是为了防止他突然发病。
而在不久前,他也用冰灵力流转过小师弟的全身,也知道他体内经络淤积,心脉处特别严重。
小师弟这般弱,就好似精贵的小猫儿,必得精心养着。稍微有点疏忽,可能就会夭折。
他这般弱小,又如何可能看得到他的惊世邪功?
若是看到了,只怕早就吓昏了过去。又如何能够如此镇定的与他应对?
季星泽心中轻轻一哂,拿出墨红丸与琼浆:
“吃吧,吃了就不疼了。”
“多谢大师兄……”
季星泽盯着小师弟艰难的吞咽下墨红丸,又小口小口的喝着琼浆。
小师弟的皮肤细腻洁白,又因为疼痛,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眼尾处更是留下两抹艳丽的红色。
像极一只红了眼睛的白兔,软软白白,属实可怜。
季星泽忍不住舔了舔猩红的唇,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凌虐的冲动。
想让他哭得更惨一些。
那样子……应该会很美。
林悦喝着琼浆,见大师兄别过了脸去,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感谢病弱小皇子人设!
她赶紧喝完,又快速看向了执法长老。
那厢无数黑影已经填满了执法长老的躯壳。
他的神色越来越疯狂,还似乎特别有倾诉的欲望。
执法长老道:“尊上替你改变面目,与那聂含情一模一样,就是为了让你搅乱整个修心宗,好让他们师兄弟俩反目成仇。却不想,你居然还没有原先的那个聂含情做的好。”
“原先的那个聂含情至少还让独孤寂差点变成了一个废人。你倒是好,待在他们身边,居然让修心宗越变越好了。你说你这般,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吗?”
“这些年若不是我卧薪尝胆,爬上了这执法长老之位,只怕尊上的一切计划,都会被你破坏殆尽!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本法阵图册都照看不好!”
聂含情捏着帕子,暗自垂泪,默不作声。
执法长老一甩袖子,将各种卷宗直接扫落在地。
“没有!没有!都没有!”
他一把掐住了聂含情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
“说!那图册到底在哪里?!你若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执法长老的脸上满是黑气,甚至还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纹路。
聂含情双脚离地,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两只大手,努力挣扎。
“唔唔唔——”
她就快要被掐死了!
“笃!笃!笃!”
可就在这时,在那空旷的大殿之上,忽而传来了木鱼敲击声。
执法长老赤红着双眼,倏然扭头喝道:
“谁!?谁在那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林悦心中一惊,下意识与季星泽对视了一眼。
他们俩一直处于阵法之中,隐于暗处。即使两人说话,外人也无法听见。
可是,她也没有发现,居然还有另外的人进入了擎天殿中。
这人到底会是谁呢?!
木鱼……难道会是他?!
“阿弥陀佛。”
一句庄重清朗的佛号从黑暗之中响起,随即,身披赤红袈裟的小和尚缓缓的走入了光明之中。
果然是他——男主冉纤尘!他是何时进入朝云峰的?
林悦倏然想起了,她刚刚破开朝云峰山脚下的法阵时,余光所见的一道红影。
难道那道红影就是小和尚?
他来此地做什么呢?
在原文剧情中,此时的小和尚应该还在别处杀妖打怪,升级修为。
而将男主拐带来修心宗,完全是林悦的无心所为。
难道男主会跟着她来修心宗,还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林悦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争霸之无上修真》只是她发小的一本扑街文,可身处其中,她才倏然发现这每个纸片人居然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不简单!
她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你?!”执法长老眉头紧皱。
他身为长老殿的长老,整个修心宗都遍布眼线。自然知晓,日前独秀峰的弟子历练回来,还带回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和尚。
小和尚出自东海的绝尘寺,是个无名小派。
执法长老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他想此时过来的人可能是掌门峰的人,也有可能独秀峰的人,却根本没有想过,会是小和尚这么个外人。
“你来此做什么?你又是如何破掉朝云峰层层法阵上来的?!”
“砰”的一声,执法长老如丢垃圾一般,将几乎快要被他掐死的聂含情丢到了一边。粗糙的大手又在半空中虚虚一招,一柄漆黑长剑便出现了他的手中。
小和尚依然敲着木鱼,看起来与往日淡然的模样并没有丝毫分别。
但是,林悦却敏锐的发现,小和尚此时双眼充血,手背之上也是青筋暴绽,似是在忍受无边的怒气。
小和尚低声道:“十八年前,纤家庄一夜灭门,是否就是你所为?”
“十八年前?纤家庄?”执法长老眼眸微眯,“东海飞云浦旁的那个纤家庄?”
十八年前,魔修当道。回想当年,他们意气风发,一脚踏平的宗门仙家不计其数。
而纤家庄一听就不是什么大宗门,他记得清楚才怪!
小和尚敲击木鱼的动作一挺:“若是你记不得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十八年前,纤家庄家主的儿子刚刚满月,邀请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可就在那天,忽然有一股魔修冲进了家门,无缘无故对纤家庄众人进行了屠杀。
纤家庄庄主为了保护妻子孩子,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千万魔修,但最终力竭而死。
而庄主夫人抱着孩子拼命逃命,却也被人斩杀于一柄漆黑的长剑之下。
那魔修手持长剑,还要将那孩子一同杀死,却发现孩子已经被他倒下的母亲压断气了。
魔修狂笑,见那死去的母亲貌美如花,居然对着尸体做出了猥亵之事。
随后,他提着裤子,还不忘再给那孩子补上一刀,又一把大火烧毁了整个纤家庄,徜徉而去。
小和尚低声道:“如今你该想起来了吧?”
“那具尸体……?”执法长老苍老的脸上,忽而露出了一丝令人恶心的微笑,“有点印象了。那你又是何人?难道就是那刚刚满月的小孩?!”
刚刚满月的小孩如何能够记得如此清楚?!
隐在暗处的林悦,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心头一惊,对,她想起来了!
男主小和尚并不是土著,而是穿越的。
而他所穿的就是那刚刚被压断气的小婴儿。
当时,男主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就见到了那魔修在做那边无耻惊悚之事。
瞬间只觉得三观尽毁,而这件事也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使得他根本无法展现男子雄风。
后来,小和尚福大命大,一息尚存,被东海绝尘寺的老和尚捡走,养大成人。
但他的身上,时刻还带着一个枷锁——那便是纤家庄庄主夫人。
夫人的满心仇怨,变成了怨灵跟在小和尚的身边。
他必须杀死那个魔修,才能安抚夫人,送其进入轮回。
这十八年来,男主小和尚过得一点都不轻松。
虽然后来这些魔修尽数被诛灭,但夫人却一直未曾消失。
这也说明那魔修根本没死,而是改头换面,韬光养晦,藏身于了某处。
小和尚表面上在各处历练、增长修为,实则一直在找那魔修。
后来,小和尚结识了修心宗的几名弟子,来到了修心宗上。
在朝云峰中,他第一眼就见到那个玄衣男人!
此时,他手中的漆黑长剑虽然款式已经不同,但无论是小和尚、还是夫人,都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执法长老就是当年的那个魔修!
林悦紧张的捏紧了拳头,今日小和尚与执法长老定是要斗个你说我活了!
按照原文剧情,现在小和尚的修为不过是金丹,但执法长老早已是大乘修为。
二人的修为等级中间还差着元婴、化神,可以说是差着个十万八千里。
执法长老想要杀死小和尚,简直如捏死个蚂蚁那么容易。
这该怎么办啊?!
按照一般的套路,男主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随之崩塌啊!
“呵呵!你想杀我?凭你,杀得了我吗?!”
执法长老将小和尚上下打量了一番,也觉得他此举显然是蚂蚁撼树、自寻死路。
刚巧他今日也是一肚子的邪火,不但可以拿这小和尚撒气。还可以将一应罪责借此都推到独秀峰的头上去。甚至,还能挑起东海绝尘寺与修心宗的战火。
如此一举三得,岂不大快人心!
当即,执法长老也不屑多说,直接一挺长剑,就朝着小和尚攻了过来。
林悦急了,下意识就拉住了大师兄的衣袖:“大师兄,我们不出去帮帮他吗?”
季星泽却似笑非笑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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