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妖王的儿女——那对双胞胎,皆有成为下一任妖王的可能。
妹妹却在选举新妖王的前一日,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夺取了宝物。
最后被哥哥——也便是如今的红衣魔尊发现,用两条玄冰铁链锁住其两边肩胛骨,将其挫骨扬灰为父报仇。
而那被老妖王藏在宝匣之中,可助其完全觉醒黑龙血脉的宝物,却是不翼而飞。随着老妖王的死亡,无人知道那宝物到底为何物,也不知当年的真相究竟为何。
从表面上看,红衣魔尊为父报仇,新妖王之名来得名正言顺。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那哥哥突然性格大变,从沉默寡言变得邪气异常。他还弃了妖王之名,改称自己为魔尊。
同时,又将当年追随老妖王的部下一并赶净杀绝。
一个人会如此性情大变,其中只怕还另有端倪。
“呵呵……呵呵……”
魔域鬼婆听了林悦的问题,趴伏在地,声音嘶哑难听。
“所谓成王败寇,老身当年败给了那个背信弃义的老匹夫,被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废弃宫殿之中,生不如死。他死了,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呵呵……真相?谁还关心那个牢什子东西……”
林悦闻言,从大师兄的怀中慢慢的坐直了身体。
她已然见到大师兄在她询问魔域鬼婆之时,那无数黑影已然悄无声息的窜入了这座破旧宫殿的角角落落。
他在寻找某样东西。
那可以令他完全觉醒黑龙血脉的宝物。
可是,没有,没有!
黑影无孔不入,无所不在,一切事物在大师兄的眼中完全无所遁形。
可是……
找遍了整个宫殿,都没有找到一丝宝物的踪迹!
那宝物到底被这魔域鬼婆藏在了哪里?!
林悦见状捏住了大师兄略显冰冷的手指,想了想,遂又细声细气的问道:
“既然如此,没了老妖王的压制,你为何还不离开此地?或者索性反攻?凭着您老人家的实力,只怕……那魔尊也不是您的对手吧?”
这一点,从魔域鬼婆安安生生的在这个废弃宫殿了呆了多年,便可窥一斑。
更何况,在她的身上还有如此珍贵的息壤存在。
小姑娘声音软软,好似带着几分天真。
听到这话,非但大师兄微微挑起了眉头,反客为主的捏住了林悦的小手,就连那鬼婆都忽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这女娃儿还有几分眼光,那个、那个谁……魔尊?呵呵,这才是个废物。自称魔尊,却半点没有实力。这个魔尊之位自然也休想坐得稳当。老身留在此地,不过只为了看一场好戏而已……”
好戏?
林悦抬眸与大师兄对视了一眼,忽而又俏声道:“鬼婆,那你再看看,这是谁来了。”
“谁?……”
过了半晌,那鬼婆终于动作迟缓的抬起头来,浑浊目光扫过宝座之上的二人,忽而瞳孔剧烈收缩。
“是他?!是他!”
她尖声高喊了几句,之后却又突然瑟缩了起来,摇头道:
“不!不!不!不是他!不是他!”
是他?不是他?
这样的话,林悦已经不止听见过一次了。
大师兄与红衣魔尊的相貌极为相似,魔域鬼婆是将大师兄认作了红衣魔尊?
还是……?
鬼婆却猛地又抬起头来,双眼死死盯住了大师兄。浑浊的眼神不断的打量着他,似乎要将他一口给生吞活剥了。
“啧啧啧!小子修为果然不弱。即使逆转灵力,也已经有了大乘修为。离这远古黑龙血脉完全觉醒,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好……好……好……”
林悦还未明白鬼婆这几个“好”字到底是何意思,宫殿之下的地面却突然不停上下起伏了起来。
脏污的地底下似乎藏着一条巨龙,他已经沉睡了千年,到了今时今日终于清醒翻涌了起来!
大师兄眼眸微眯,抱起林悦便从宝座上站立了起来。
大将军手持雪亮大刀,与身后一众白骨骷髅将士,以及无数黑影凝结而成的铠甲侍从,皆都严阵以待,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而那魔域鬼婆却在这一刻,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好好好,是你,果然是你。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老身知道你又岂是什么善男信女,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她一面笑着,一面缓缓的直起身体,从脏污的地面之上爬将了起来。
肮脏细长的黑色指甲抬起,从大将军的身上,缓缓指到了站立于高处宝座旁的季星泽二人。
“你们这些无知小儿,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点修为就能拿住老身?!”
“方才,老身不过是陪着你们玩玩而已。”
“老身韬光养晦、忍辱负重,苟安一隅,就是为了东山再起!如今,你们已经中了老身请君入瓮之计!老身出这暗无天日的宫殿,重掌大权,就在今日!”
话音刚落,她仰头咆哮,无数闪动着泥泞污黄光芒的泥土便铺天盖地而来。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噗噗簌簌!”
四面不断有落石从房梁之上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而通过那些坑洞,完全可以见到闪烁着光芒的事物在下方一闪而过。
只是那光芒也是混沌不堪,就好似一块黄金被蒙上了一层浑浊的尘土,怎么擦也擦拭不干净的感觉。
“息壤!跃儿!是息壤!”
这时,玉琅激动的声音从林悦的脑海中传来,雀跃着几乎就要从随身空间里蹦跶出来。
而在玉琅的声音之后,黑龙骨苍老沙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这老妖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息壤乃是天下至宝,又岂会是这种颜色?!”
此时在林悦空间之中,那块藏在花盆中的一丁点息壤,便是金灿灿、堪比阳光一般明媚的颜色。
只那么一小块,就能让人感受到厚重勃发、积极向上的生命力。
绝不是如此浑浊犹如血浆般的颜色。
黑龙骨突然眼眸怒张,大声道:
“这老妖婆身上的怨气如此重,定是吞吃了无数无辜之人,导致息壤都已经被污染成了血污的颜色!跃儿,快将息壤夺回来。否则,息壤完全污染,只怕这整座北荒鬼蜮也要变成她的囊中之物了!”
“吼——”
黑龙骨话音未落,魔域鬼婆嘶吼之声更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随之而来,这整座废弃宫殿都好似被人猛地连根拔起了一般。
“啊啊啊啊!”玉琅到底年轻,最是沉不住气,猛地就叫唤了起来,“跃儿怎么办?怎么办?她、她、她是要把我们吞了吗?!”
正如玉琅所言,魔域鬼婆巨口怒张,整座宫殿的墙壁之中,突然就翻涌出了许多黏腻脏污的液体。
液体混杂着血浆般浑浊的光芒,就好似守在大网之中的蜘蛛,用黏腻的蛛丝混合着唾液,要将那些猎物,一口吞咽下去,慢慢消化一般。
黑龙骨也跟着大叫起来:“跃儿!小心!小心!”
林悦被大师兄抱在怀中,四面笼罩的是团圆术法阵,即使外界颠簸颠倒,她也毫发无伤。
飞快抬头看去,只见大师兄苍白脸颊与坚毅锋利的下颌线条。
许是察觉到了小师弟略显担心的视线,大师兄在百忙之中,还不忘低下头来,在她柔软水润的唇上贴了一贴。
“小师弟莫要担心,一切交给为夫便好。”
大师兄的语气如此笃定,俨然是成竹在胸。
“啊啊啊啊!……”玉琅的喊叫声瞬间就卡了壳,迟疑了一下才道,“跃儿,他跟你说了什么了?!你、你、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林悦立时把脸埋进了大师兄的肩头。
季星泽却是俊眉一挑,还要继续喊叫的玉琅,跟突然发现了一丝古怪的黑龙骨,瞬间就偃旗息鼓,发不出一点声响。
四周实在太过混乱,魔域鬼婆大嘴怒张,试图吞噬一切,林悦也没有发现其中的异样。只在那些白骨骷髅将士即将被鬼婆吞进嘴中的瞬间,连忙将手一挥。
一道澄澈干净的光芒闪过,无数将士瞬间便消失不见了,直接让那鬼婆咬了个空。
鬼婆见状怒不可遏,张牙舞爪的就朝着林悦扑将了过来。
大将军自然不会让她伤害林悦,大刀以最快的速度砍了过来。
“砰——”
火光四溅,大刀深深的潜入进了鬼婆的头顶。
大将军心中一喜,更要用力往下劈去。这时,魔域鬼婆却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身体没有半分变化,依然朝着林悦冲去,那脑袋却是180度的猛地翻转了过来。
“呵呵!无知小儿!”
在大将军略显诧异的视线下,鬼婆头顶之上被大刀劈开的伤口迅速愈合。
犹如一片泥泞的沼泽,不但将那大刀吞噬,就连大将军自己都觉察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不断的拖拽着他,往鬼婆怒张的大嘴冲去。
“小心!快松手!”
耳边倏然传来了林悦的喊叫声,大将军眼眸怒瞪,显然并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
如同蒲扇一般的大手用力挥出,硬生生的将那柄雪亮大刀,猛地拨转了一个方向。
“哗啦——”
泥泞沉重的声音响起,大将军只觉得自己跟一团泥浆在打滚。
魔域鬼婆的大嘴猛地被大刀深深划开,一下子就从左边的耳际,直接裂开到了右边的耳朵。俨然就变成了裂口女的模样。
而时刻关注着他们,随时随地准备将大将军收回到自己随身空间中的林悦,却在这时,见到了魔域鬼婆喉咙底的深处,闪烁着一股相对清晰与清澈的光芒,与无比冰寒的气息。
这个……?!
林悦双手搂住大师兄的脖子,与他四目相接。
二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的情绪。
这并不是魔域鬼婆顶在头顶处,已然被污染了的息壤,而是另外一件来自于远古黑龙身上的宝物!
原来,那大师兄心心念念要找的宝物,就在鬼婆身上。
难怪大师兄派出了那么多的黑影,在这座宫殿的角角落落翻找,却始终寻找不到。
漆黑水润的小鹿眼微弯,林悦主动的朝着大师兄贴了过去。
“这就……走起?”
大师兄抬手就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下一刻,寒风呼啸而至,无数黑影凝结而成的铠甲侍从,突然出四面八方翻涌了过来。又如跳崖的羚羊一般,接二连三的跳进了魔域鬼婆怒张的大嘴之中。
大将军见状,虽然并不明白季星泽的用意,却极为顺从内心的反手握紧大刀,更加用力的将那大嘴划开地更大。
魔域鬼婆疯狂嘶吼,整个人都快要化作了一滩烂泥。
那烂泥黏腻脏污,眼看着就要顺着大刀,蜿蜒到大将军的手臂之上。
林悦却在这时,看准时机,猛的将手一挥,直接就将还要奋勇杀敌的大将军送回了随身空间之中。
大将军豹眼怒瞪,俨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下一刻,魔域鬼婆瞬间赶到,烂泥翻涌,一下子就将季星泽与林悦吞进了自己的口中!
原先还是刀光剑影、地动山摇的废旧宫殿,刹那间便安静了下来。
一切声响戛然而止,非但那些倒戈相向的白骨骷髅都不见了踪影,就连由无数黑影凝结的铠甲侍从也是片甲不留。
魔域鬼婆在脏污的地面之上蠕动,半晌,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先前的人样。
她高仰起脖子,深深呼吸。
再低下头来,苍老丑陋满是皱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变得光洁细腻。
那原本稀疏都快要掉光了的头发,也快速生长悄无声息的盖住了其头顶处,越发散发血污一般光芒的息壤。
“呵呵……黑龙的力量果然美味。”
魔域鬼婆身姿变得丰满性感。
她一摇三摆地朝着红衣魔尊所在的方向行去,赤中带黄的衣衫在脏污的地方逶迤而过:
“今日,老身便要让尔等小子见识一下什么才是黑龙神的力量……”
***
林悦被大师兄抱在怀中,随着大师兄设立的防御法阵一路的翻滚腾挪,不断往下坠去。
这一路漆黑无比,林悦只觉得他们俩好似被装在了一个巨大气球之中,不断的磕到坚硬的岩石,又被反方向弹飞开去。
小时候,林悦常常在游乐场里见到这种水上游玩项目。
一直巨大透明的充气气球,小朋友一个接一个的钻进去,然后就在气球里翻滚、跳跃。大气球停留在水面上,几人通力合作,甚至还能让气球翻滚起来。
林悦从小胆小,又懒,这种项目自然不会在她的游玩列表之中。
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穿越到了这奇幻的修真.世界,居然还让她过了把瘾。
只是,此时跟她一起玩的还有一个大师兄。
大师兄先前一直抱着她,此时大抵是怕她受伤,更是整个儿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林悦即使分量再轻,也是个活生生的大人。
她也怕大师兄一直抱着她太累,当即便很是配合的双手搂住了大师兄的脖子,双腿犹如一只努力抱着桉树的考拉,紧紧的缠绕在了要间。
大师兄的身材极好。
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有力。
林悦努力抱紧,更是惊叹大师兄的要可真是细。
古人造成出的成语:蜂腰猿臂。形容大师兄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再回想一下从前见过的场面,一张白皙小脸瞬间不自觉就变红了。林悦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如同考拉紧紧抱住桉树不放。
又是几下极为剧烈的翻滚,她从桉树上往下掉下来了一些。月退心处却突然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触感。
情况紧急,这一路翻滚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林悦从来都没有想过,这魔域鬼婆的喉咙居然有这么深,就犹如无底深渊一般,他们也不知道还要滚多久?那最终的目的地又在何处?
难道魔域鬼婆的喉咙还与其他秘境相连,他们此时就要掉落进去了吗?
林悦一路胡思乱想,完全没有想到那是何物。只是攀着大师兄的脖子,又努力往上爬了一些。
“砰砰砰——”
可没过多久,又好似碰到了外边的岩石,林悦又掉下了一些。
林悦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成为大师兄的累赘,一直被他抱着是要共享大师兄设立的防御法阵,不能浪费大家的精力。她还一直掉一直掉,只怕真的要让大师兄分心。
她遂又乖巧的、吭哧吭哧的往上爬去。
在这攀爬的过程中,林悦只觉得与桉树劲瘦的要部线条相比,树干部分有一块古怪的突起分叉。就如同往外生长的枝丫一般。
这突起的障碍面积还挺大,又摩擦着考拉,质地就如外边不断碰撞的岩石一般坚硬不屈。
林悦不明就里,深深觉得这障碍影响了她的攀爬。
遂又双手用力,攀住了大桉树平整宽阔的肩膀,努力往上蹿了一下。
“嗯!”
耳边骤然传来了大师兄隐忍,却又略显咬牙切齿的声音。
嗯?
大师兄被碎石砸到了?
受伤了?!
林悦心头一惊,百忙之中只觉得那障碍从退上重重擦过。
这是一种很是古怪诡异的感觉。
又硬又软,好似有俩条硕大的蟒蛇。蛇骨坚硬如刚,其外则包裹着一层柔软却坚韧的蛇肉与蛇皮。
而且,这俩条蟒蛇似乎还处在蜕皮的阶段,其下堆积着褪去的蛇蜕。蛇蜕还没有变硬,其中注满了蛇毒,柔软而又脆弱。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林悦修为高强,五感灵敏,却因为暂时逆转了灵力,让她还十分不适应。这也导致她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看不清楚大师兄的表情。
看不见到也没关系,她可以用摸的。
于是,林悦松开一直紧紧搂着大师兄脖子的手,试图去摸了摸大师兄的脸。
或者可以去贴一贴,二人有必要的信息交流,说不定大师兄能告知她,此时他们二人所处的境地。
“砰!”
可谁知就在这时,气球——防御法阵又是猛烈的一撞,林悦只觉得自己就被重重反向弹开了去。
她心中大急,全然不顾的用力抱住了面前的大桉树。
大桉树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大手一张,一手用力托住了林悦纤细单薄的背心,另一手却是小心翼翼的托在她的脑后,深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可就是这般,二人毫无防备,那处古怪无比的障碍——那两条狰狞的大蟒蛇,完全没有任何妨碍的猛地撞在了一起。
漆黑水润的眼睛倏然瞪得溜圆,林悦只觉得自己被重重碾过。
“轰——”
林悦的小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
若是从前她可能还不知道这意味什么。但是,她即使没有与大师兄有过实体接触,那几次……她又不是傻子,那感觉她如何会不知晓呢?!
林悦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向来会举一反三,她瞬间就明白了那碾压过她的是什么东西。
也觉察到了潮湿润泽起来。
如果换做是别人她肯定是要猛地将人推离开去,但是现在因为防御法阵的弹动,挤压过来的人是她的大师兄啊。
天哪,该怎么办?!
林悦尚在犹豫,大师兄便手忙脚乱的便要爬将起来。
“砰砰砰——”
好死不死,那魔域鬼婆的喉咙口一下子变得狭窄了起来,防御法阵也随之收紧,他们俩瞬间就变得无法动弹。
林悦真真是欲哭无泪,大师兄的体重不轻,跟块大石头一般。
而那个障碍物可真是大啊。
不但体积大,分量沉,质地还坚硬如铁。更令人恐怖的是,林悦一开始就怀疑是两条蟒蛇。
此时,她更是确认了自己的这个疑惑。
好、好像……
真的是两个……?!
尼玛,这也太天资惊人了吧?!
林悦一开始还有余力在心中疯狂吐槽。
可到了后来,那防御法阵越缩越紧,大师兄即使努力用双手撑起缝隙,让林悦可以有自由呼吸的空间。
“砰砰砰——”
可来自外方岩石的撞击根本没有停歇,大师兄不断的被砸落下来,而后,又努力的挣扎支撑起来。
林悦不能动弹,已然感受到大师兄的冷汗从其额头滴落下来,刚巧滴到了她的唇角边。
咸咸的汗水味中隐约带着极轻的血腥气息。
林悦眼眸紧缩,倏然就明白了过来,大师兄一直在忍耐着,这只怕是不小心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来都来了!
那个其实又又不是第一次了虽然之前没有实际接触但是在林悦心里就不是第一次了!
林悦只觉得心口空空的,又酸又涩,可有好似带着一点甜兮兮的,这五味杂陈瞬间就让她自暴自弃了起来。
在大师兄又要努力支撑起自己的瞬间,林悦迅速抬起手臂,精准的找到了他的脖子。
一把搂住!
大师兄的动作猛然一滞。
林悦深吸了一口气,顺从内心,凭着直觉,直接就贴了上去,精致的找到。
一口叼住。
无边黑暗之中,季星泽的赤红眼眸剧烈收缩。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心如擂鼓,太阳穴也跟着剧烈的突突跳动着。
若是林悦此时趴在他的心口处,定是能够听见大师兄犹如吹响了冲锋号一般的心跳声!
小师弟刚刚被逆转了灵力,导致五感不识,但季星泽早已习惯了魔气在其体内四处游荡。更何况他自重生回来,便背负着天下苍生的命运,体内灵气早就是一片混乱。
如今逆转了灵力,倒是令其不但修为突破迅速,整个人也是变得轻松了些许。
他此时目光如炬,自然将小师弟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先前几次看似不小心的撞击与摩擦,显然是他故意为之。
虽然小师弟为了救他,自愿与他修炼《合和净》秘术,但是,这绝大部分的时刻,都是在她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状态下。
小师弟曾经无意识说过,大师兄,坏。
季星泽承认自己从来不是个好人。
心思深沉,居心叵测。一点一点诱惑着猎物进入他布置的陷阱,试图将其生吞活剥,吞噬干净。
可是,他只要见着小师弟一脸天真、又对他无比信任的面容,心下的所有打算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他尝试着向小师弟展现出他的恶,他的坏,只要小师弟展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他就可以顺势将其关起来,满足心底下压抑多时的欲。
但是,偏生小师弟总是这么软软糯糯的,即使她纯净澄澈的灵力已经被他脏污的魔气,沾染了多遍。可是,她还是如此的清澈与纯白。
就算是他做最多的努力,对她做最多的坏事,她还依然是那样的纯洁,甚至于圣洁的令人无法染指。
季星泽一直小心翼翼的压制着、忍耐着,找准了一切机会,想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就连将自己的全部体重都压在她身上,都会觉得心疼。
于是,他努力着为小师弟支持起一片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结果却没想到,小师弟突然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还闭着上了眼睛。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看得出主人紧张的情绪。白皙精致的小脸离得他越来越近,直到那柔软温暖的唇贴了上来。
尚还托在林悦脑后的大手,手臂上青筋暴绽,大师兄只觉得自己瞬间就变成了两个。
一个不断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她信任你,你可以为所欲为。”
另一个却语气低沉:“吓到了她,她就要逃走了。”
一个催促:“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一个阻止:“循序渐进,来日方长!”
那障碍物被努力抬起,不触及半分。可空隙狭小,摩擦还是不可避免。阻止的声音遂愈加激烈,犹如悬在头顶随时会掉落下来的钢刀:
“此一去凶险异常,尔虽然费尽心机,深谋远虑,但是,并不是一定万无一失。今日若是成事,尔一旦死去,她又该如何自处?”
季星泽呼吸着那熟悉好闻,犹如冰雪一般的清新气息,最终还是咬牙又将自己支持了起来。
可这是,贴着他的小师弟却半点没有放弃。
软软糯糯,又因为紧张还带着一丝鼻音的声音,从他的脑海中细声细气的响起:
“大师兄……我、我们这是要掉到哪里去啊?”
因为偶然突兀的摩擦,声音显得断断续续,气息不稳。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是师尊通过入梦法阵进入北荒鬼蜮之中……可、可我见到了其他人,在我之后也都进来了。他、他们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林悦小小声的说着,努力忽略掉那些对她来说,即熟悉又陌生的古怪感觉,将心中已经积聚了许久的问题都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
“此地……”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此地真的有梦魔吗?他们是被梦魔拖拉进来的吗?大师兄会在此地,只怕都是你故意为之吧?!”
小师弟的声音破碎,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相对如此,尚且在努力支撑,却几次又被环境推压下去的大师兄则更是处在悬崖的边缘。
他多想用力咬下去,压下去,一了百了。但是,还不到时候,这第一次又怎么可以在如此这般脏污的环境之下发生!?
于是,季星泽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将自己的整个计划告知了乖巧躺平的小师弟。
北荒鬼蜮蠢蠢欲动早就不是一朝一夕,大师兄自重生归来,日夜都在计划如何完全觉醒自己体内的黑龙血脉。
自海外闽家发生了那些事情,季星泽便明白,北荒鬼蜮之人也等不及了。
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他主动出击。
季星泽心知寒天深渊与北荒鬼蜮有缝隙相连,北荒鬼蜮之中还有梦魔存在,他假借梦魔之名,伪装成了入梦昏睡的模样。其实他还留有一丝神识在外,时刻查看着周边的情况。
“所以……”林悦的双手不自然的攥紧了大师兄肩头的衣衫,一句即将成型的话,一不小心便被撞得七零八落。
大师兄俊脸一红,赤红竖眸却是一瞬不瞬的在黑暗中盯着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她的表情。
“所以师尊的入梦法阵其实早已被你动过了手脚,我表面上进入的是大师兄的梦境,其实就与其他修士被梦魔拖拉如昏睡之中的境地是一样。目的地都是北荒鬼蜮。”
林悦涨红着一张脸,一口气不曾断歇,直接把她的推测说完。
大师兄目光幽深,缓缓的点了点头。
刚刚防御法阵翻滚过一处崎岖不平的地面,他心中说着话,稍微卸了一点力气。于是,便重重挤压了一下。
“对不起。”大师兄又一本正经道,端的是君子端方,庄严肃穆。
林悦下意识想要咬牙,结果却软乎乎的咬了大师兄一口。
那气息瞬间就急促粗重了起来,林悦甚至还觉察到了那两条蟒蛇跟着重重跳动了一下。
假正经伪君子坏胚子。
林悦知道他听得见,还是忍不住心中唾弃,也没忘记把余下的问题问完。
所以,大师兄那时根本就是躺在床上,看着大家为他着急,更是看得见她那段日子日日夜夜陪在他的身边,还曾替他治伤、擦洗?
大师兄无可辩驳,又正正经经的点了点头。
摩擦摩擦,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
林悦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属实是难受得紧,此时又听到这话,犹如泄愤一般,又重重咬了大师兄一口。
这一下,托在她背心的手倏然一紧,脑海中传来了大师兄咬牙切齿、似乎从牙缝中一字一顿挤出来的声音:
“小师弟,得罪了。”
“嗯?”
林悦还未明白,他怎么就得罪她了?是先前他对她的隐瞒?
不过她也想起了,她刚进入北荒鬼蜮之时,大师兄完全是小孩子的状态,神思混沌,想来再分出一丝神思在外已经是万分辛苦之事。
她刚想大度的摇摇手,说她咬了他一口,大家就算扯平了。可下一刻,她突然就被人给桎梏住了。
那两条大蟒蛇早就忍耐多时。百忍成钢,坚硬如铁。
下一段道路更是崎岖不平,颠簸的无比厉害。
林悦瞬间瞪圆了漆黑水润的小鹿眼,双眼迷离的盯着漆黑的四周。
那熟悉的战栗般的感觉不断袭来。
完全与练习《合和净》秘术不同,气息与碰撞都是实打实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她的心跳声也仿佛跟上了那样的节奏,那般犹如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实在令人感到可怕。
林悦连指尖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大师兄所说的得罪了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们明明还隔着各自的衣衫呢。却好像都快要热到心里了。
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在起起伏伏……林悦无意识的在脑海中哼着歌,直到那熟悉的白光骤然划过。
“砰!”
防御阵法终于骤然落到了地面之上,又顺势翻滚了好几圈,才缓缓的停滞在了墙角边。
“小师弟……”低沉悦耳的声音响在耳边,林悦手软脚软,好半晌才迷迷糊糊的抬起了眼来。
入眼便是大师兄俊逸非凡的面容。
只是此时那面容之上因为餍足的神色与一丝微红的颜色,显得有了人气与气色。
林悦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渐渐的回过了神来。
四周已然一片雪亮,似有一道微风吹过,吹拂着身边的竹林沙沙作响。也吹得林悦觉察到身上不舒服,除了汗水和那个根本控制不住流淌出来的液体,居然还有大师兄的。
“嗯?!”
林悦涨红着一张脸,恨不得挖个沙坑把自己整个儿都埋起来得了。
他们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酱酱酱了?!
大师兄竖眸微眯,抬手轻轻将她粘在脸上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可刚刚一触碰,林悦忽然攥紧了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大师兄低头看去,自己身上的黑袍氤氲了一小片。
猩红单薄的唇角根本止不住一点一点的勾起,大师兄也不说什么,直接将林悦抱起,随手又凝结了一道防御法阵,朝着藏在竹林深处的小木屋走了过去。
林悦一面舒服得想直接摊在大师兄怀里睡过去算了,一面还忍不住唾弃自己死了算了。
脑内激烈的争斗了片刻,她骤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在魔域鬼婆的喉咙底,居然真的是一片秘境。
此地就与之前水底地宫一般,自动运行这一个强大的法阵。
不但有日月星辰东升西落,更有鸟兽鱼虫、花草树木。
这是什么地方?!
大师兄想要寻找的宝物,难道就是被魔域鬼婆给一口吞了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
魔域鬼婆头顶着息壤,在看她与大将军的打斗,便如一滩烂泥一般。她吞下了这处秘境,就跟烂泥风沙掩埋了古迹一般。
林悦瞬间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可看着眼前出现的一间布置简单的小木屋。还有小木屋前放置的石桌石凳,以及那片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竹林。
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幕场景,居然是如此熟悉!
这、这里她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林悦皱起眉头,搜肠刮肚,努力回忆。大师兄却是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小木屋的木门,抱着她走了进去。
小木屋的一如外边的清淡雅致,外围是木桌、竹凳。另一张美人榻,一旁放置了一张青竹小几,其上除了一套白瓷茶具之外,还有一副棋盘,与下了一半的残棋。
其后便是一张雪白屏风,屏风之上并没有任何的图案,只在微风吹佛竹林之时,残留下几道青色的竹影。
这是到了什么神仙洞府?!
林悦满脑子充斥着的都是现代工业建筑设计,见到如此雅致清新的中式设计,瞬间就犯了职业病。
她被大师兄抱在怀中,目不转睛的盯着房中的陈设看,甚至连大师兄将她放在了屏风后,那柔软舒适的牙床之上,都没有回过神来。
大师兄捏了个手诀,一个清净术施展,便将两人身上黏糊糊的状态清理了干净。
只有小师弟红润微肿的唇,可见到一点端倪。
他低头看去,便只见小师弟眨巴着水润漂亮的大眼睛,眼眸之中闪烁光芒,似乎比那漫天星光都要璀璨百倍,忍不住就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在想什么呢?小师弟。”
林悦道:“这里可真好,要是能住一辈子就好了。”
这话林悦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根本没经过自己的脑子。
甫一说出口,林悦倏然回过了神来,光着脚就从牙床上站立了起来。
“大师兄!大师兄!你能说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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