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大惊失色:“你你你。”
还没等她“你”出个所以然来,项云黩就又晕了过去,他身体再强健,也是个刚刚还魂的凡人,要肉身与灵魂契合,起码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柳万青斩断地狱冤魂,回到胡瑶身边,看她一脸震惊,问她:“怎么?他没活?”
胡瑶咬着唇,满脸纠结:“活……倒是活了。”
可他不记得阿娇了,等阿娇醒来,发现项云黩不记得自己,那还不水漫金山?哭都要把胡瑶给哭死。
柳万青眉头一蹙,查探项云黩的神识,他神元精魄没有一丝缝隙,就像不曾受过重创,他未受之前就已经感知敏锐,等这次好了会更甚以往。
柳万青沉吟片刻,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他可能是喝多了。”
胡瑶张大了嘴,喝多了是几个意思?
“孟婆酒非凡人能够消受。”项云黩虽然有个鬼差的身份,但他依旧是凡人,半滴就足够了,阿娇一口气把瓶里的都倒给了他,可不就把他喝多了,喝醉了。
“那可怎么办?”胡瑶急得尾巴摆过来摆过去,一时泪眼婆娑,问柳万青,“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柳万青顿的片刻:“大约是手抖了吧。”
胡瑶把眼泪憋了回去,想想也是,让项云黩忘了她,好再谈恋爱再结婚,一百个阿娇一百个都不会这么干。
既然是喝醉了,那他什么时候能酒醒?
柳万青摊开掌心,掌中魂火簇簇跳动,仿佛一阵风就能灭。柳万青将阿娇放入白玉瓶中,玉瓶通身散发宝光,一看便不是凡物,魂火得到滋养,火苗都壮硕了些。
他瞥了胡瑶一眼:“不记得,反而更好。”
胡瑶尾巴都竖直了:“你胡说什么!”
柳万青举着玉瓶道:“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凡人的寿数不过百年,他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
胡瑶先又红了眼圈,要哭不哭,她下定了决心:“她既然替我担了雷劫,我便欠她一个恩情,要怎么办才行,你告诉我,我去办。”
她不行,还有族中长老呢,就算是青丘欠了她陈娇一个人情。
柳万青伸出手指,戳上她的额头,把她戳的往后一仰:“还用不着你。”
凭空消失了一个人,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还有漏洞在补,那一魄做的恶事,也是时候起底了。
他们说话间就要走,土娃急了,他一个外来务工的鬼,还能到什么地方去,胡瑶看了它一眼:“来吧。”
土娃虽然听不懂,但它一看胡瑶摊开掌心,就蹦了起来,跳到胡瑶的掌心,叽里呱啦夸了她一长串。
柳万青扫了它一眼:“你倒会拍马屁。”
胡瑶惊了:“你还会说泰语呢。”果然活得长就是占便宜,比如那个坏阿娇,虽然修炼条件差,但也扎扎实实用功了两千年。
不像她,顶多也就修炼了个七八十年吧。
土娃跳到胡瑶身上,柳万青和胡瑶浮到半空中,土娃本来以为他们会来一次拉风的御剑之旅,没想到柳万青藏在云头,打通了110:“同志,我要报案。”
胡瑶和土娃一同侧目。
没一会儿警车就来了,下来几个警员把项云黩抬上了车。
柳万青使了个障眼法,他们看见的还是项云黩受伤的模样,监控一查,确实有几个人把他从车上抬了下去,屋里还有打斗过的痕迹。
这些还在其次,这栋别墅的第三层查出了许多汉朝古董,西市警方推测这是一群文物大盗,项云黩发现了他们的犯罪事实。
监控拍到的那两个男人很快就被抓住了,他们俩供出的证词匪夷所思,说绑架项云黩是因为听了大师的话。
大师虽然年纪不大,但有大神通,只要他们诚心替大师办事,就没有什么心愿不能圆的,他们这个门派,还有个鼎鼎有名的大师姐,影后章荻。
西市做笔录的两个警官都呆住了,这种案情,有多少年都没听过了,这俩看着也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
没想到他们还真拿出了跟章荻的合影,是在大师的法会上,因为西市是大师的诞生地,所以才有这种殊荣能请到大师办法会。
“这得算是邪教呢还是传销呢?”一个警员问另一个警员。
“我看这俩没什么大差别。”
案子因为牵扯到大批量的文物,别墅又确实是在章荻的名下,西市、京城两地的警官联合办案,这位影后从片场被带回了警局。
大师在京城的别墅也被查封了,证物照片触目惊心,还有一对双胞胎,据说是从乡间买来的,因为八字极阴,能见鬼物。
这就又牵扯到了买卖人口的案件,案子雪球似的,越裹越大,变成了一桩大案。
到大师别墅里求神通的名人们都被请进局里“喝茶”,只有章荻至始至终都不肯相信大师是文物大盗。
胡瑶悄声问:“这个文物大盗到哪儿抓去呀?”阿娇都已经变成一团小火苗了。
“她不见了又要怎么解释啊?”
整个圆梦司都活动起来,补这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的漏洞,写了十来个小剧本,最后是兔子妖的剧本被采纳了。
她干脆把阿娇给写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栽赃到“大师”身上,被文物大盗给带走了。
胡瑶翻着剧本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响亮的吸了下鼻子:“至于吗?有必要非得这么虐吗?”
项云黩喝醉了,还喝过了头,他的记忆回到了阿娇出现之前,韩刚失踪案的时候。
胡瑶一边偷看一边忍着眼泪,就像阿娇没在世间走这遭。
姜宸陪在病房里,给项云黩剥橘子,他从没干过这个活,但干的小心翼翼的摆在碟子上,送到项云黩嘴边。
“你是说,韩刚的案子已经破了?”
项云黩刚刚醒来,这大半年的事,他一件都想不起来,医生说是头部受了撞击,颅内有处淤血没散,压迫了记忆神经,等到淤血散了,也许就能想起来。
“啊。”姜宸点点头,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项哥,你要吃石榴不?”
这个剥起来费劲,项云黩就不会问东问西了。
“是怎么破的?”
姜宸拿起个石榴,用小刀刮皮:“就是你带着我去陈家浜,在鱼虾塘里把老韩的尸体挖出来的。”
项云黩沉默了一会,他再一次接收这个信息,心中依旧不好受:“是在什么时候?”
姜宸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项云黩是肯定要问案件细节的,但他能说的很少。
“八月底的时候。”
“谁提供的线索?陈家浜的村民?”项云黩凭直觉发问,“你把那天的事仔细跟我说说。”
姜宸就快招架不住了:“项哥,医生说了,你现在要少思少想多休息,你先休息好了,回去再看案卷。”
姜宸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韩刚那个案卷里没提到陈娇,可张峰的案子,1804的案子绕不开陈娇。
白美兰也跟着赶到西市,她在儿子面前一声都没哭,看了看裹在儿子腰上的纱布,眼眶发红,可一个字都没提起陈娇来。
儿子是个认死理的人,因为他的缘故,女朋友不见了,他铁定过不去这个坎儿。
她一来就把病房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这都要过年了,怎么也得喜庆点。
“妈妈给你炖了一只鸡,我问过医生了,你伤口愈合的很好,可以吃了。”两只碗一只盛汤,一只盛了两只鸡大腿。
项云黩喝完了汤,两只鸡腿一只都没动,白美兰看了一眼,眼睛又红了,一只是留给阿娇的,一只是给乖乖的。
“吃掉,这鸡我炖了几个钟头,一点也不许浪费哦。”
项云黩这才拿起筷子,嚼了两口又吃不下,他盯着面前的碗,问白美兰:“我真的,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吗?”
白美兰背着身替儿子收拾衣服,摸出洗发水,忙忙碌碌的准备给儿子洗个头,拿着盆出去接热水:“有什么事啦?你能有什么事?”
说完关上门,门一关就撑不住了,眼泪断线一样掉下来,问丈夫:“你找的人打听到没有?”
白道找不着,黑道的也找了,陈家做生意总认识那些人,能问的都问了,就是没有音讯。
“这种事,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陈松良安慰妻子,拍拍她的背,“这事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谈起了,他现在不能再受刺激。”
项云黩外伤好的差不多,白美兰接他回家,家里那些小碎花的家具沙发全都换掉了。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妈妈给你倒杯茶。”白美兰跑进厨房忙碌。
项云黩坐了下来,屋里的家具都换了新的,他觉得很不适应,站起来往楼梯上去,他的房间是正对着楼梯的第一间。
可他脚步一顿,往左边那间走去,握住手柄,轻轻推开,屋里的床桌都铺着一层白布,就跟白美兰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他总能听见有一个女孩,在叫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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