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顿仰着如巨人般的头颅,对着自己的亲兄弟说道:
“我撒谎了,很合情合理吧,你是背叛者。
“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呢?”
莫里斯嘴唇打着哆嗦:
“当时……”
莱顿摊开了左手:
“我不在场,但当我听说后,我的脑中就产生了个有趣的想法,如果你觉得那个时候我在的话,你一定会怀疑我的,对吧?因为我做的出这种事。
“如果我在的话,也许她们还活着,所以我就像个陶瓷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着手选择最好的材料,耐心仔细地打磨着自己的作品,完美无缺对吧?
“她的年龄刚刚好,我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却从不过度的折磨她,也不让她对我产生依赖和信任,慢慢地将她铸造成了漂亮,但易碎的陶瓷玩偶,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路过的人,希冀他们拯救自己的人生。
“看看她吧,这么个可怜的家伙,你怎么能忍心将目光移开呢。”
艾莎神色茫然地看着周围,似乎是想要逃离这里,但是目光中所有可能的道路,都被厚厚的障碍物给堵死了。
莫里斯的脸完全僵住了,在莱顿右手掌的亚瑟看得很清楚。
男人就像一尊雕像,只是雕刻家在构造他的脸部时,使用了错误的材料,然后经历漫长岁月中的曝晒,他脸上的石膏看起来就像是融化了一样,却仍然保持坚硬的质地,看起来无比的丑陋可怖。
莱顿凝视着自己亲手打造的作品,面露满意和喜悦:
“你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前半生你在我的控制下,无法挣脱我给你编织的命运,而当你看见希望后,却发现它被这个残酷的世界随意的掐灭了,后半生只能在悔恨和自责中度过,而在你将报答亚历山大的恩情当做自己活着的唯一目的时。
“我出现了,而且只用了个简单的谎言,就让你亲手将亚历山大的孩子推向了悬崖,然后……”
莱顿晃了晃左手指,上面出现了朵忽明忽暗的火苗。
他转手将火苗掐灭了。
“什么都不剩下。”
莫里斯露出了哀悼般的神情:
“不可能,她就是我的女儿,否则她怎么能……”
莱顿做出了认真聆听的表情,十分耐心地等到莫里斯说完。
但是莫里斯已经说不下去了。
莱顿动了动指头,接着十几把飞刀就从莫里斯的怀里冲出,绕着他的指尖转圈圈。
“我将自己的魔力分给了她一点,而且还要限制她对魔力的应用,这是个复杂的过程,而且付出的时间和收获不对等,但是我还是做到了。”
西瑟镇里,最让他怨恨的是莫里斯,那些孩子只是顺带的,只是刚好莫里斯和亚瑟间的关系比较有趣,还有爱德华收养的养子让他想到了几个有趣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亚瑟打破了他的计划,本来他打算让亚瑟和鲁尼自相残杀的,然后在他杀死鲁尼后,在告诉他死去的是被自己抓来的孩子。
是的,他觉得亚瑟会赢。
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看出来了,这让莱顿改变了主意,不过这也十分合情合理,
毕竟他是亚瑟·维恩。
而且毫无挣扎就死去的虫子,怎么能激起孩童的好奇心呢?
莱顿松开了抓着亚瑟的手。
少年悬在了半空中,距离莱顿的掌心距离只有二十厘米。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缠绕着透明的坚韧丝线,随着莱顿的手指像是操控木偶般动起来,捆绑着他身躯的丝线也动了起来。
同时莱顿伸出左手,对着莫里斯虚握。
亚瑟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右手还握着残破的枪柄,只是枪管已经成了满地的金属碎片。
亚瑟的手指在无形的压迫下,无法控制的搭在扳机上。
是的,他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他扣动了扳机。
寂静过后。
莫里斯的脑袋像被捏爆的番茄般炸开。
鲜血溅射了艾莎一身,金色长发因粘稠的鲜血粘成了麻绳,女孩闭着眼睛,感觉每次呼吸都会将腥臭反胃的血腥味吞入肺部,她衣服上全都是血色斑驳的污渍。
莫里斯死了。
既不壮烈,也未能拯救和改变什么,甚至没给莱顿留下哪怕一道伤疤,未来不及道歉,或是和谁告别,发表临终感言。
就这么死了。
如果要问现在的亚瑟,他有什么感觉的话,恐怕他很难回答。
愤怒?不甘?痛苦?悲伤?
他无法忘怀的是,莫里斯曾打算害死他,所有以上情绪他都没有。
是的,也许有人会说,莫里斯他是别无选择,要么是亚瑟和艾莎都死,要么是只有亚瑟死去,多么简单的选择题。
人们都会选择小恶,即代价更少的那边。
但亚瑟自己的行动和语言告诉了莫里斯,其实是有其他选择的,即使这代表着失败。
叫他理想主义者,或者道德家都好,总会有更好的选择,只不过因为成功的几率过小,所以人们经常会忽视它的存在。
大部分人会告诉自己,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亚瑟却对自己说,试一下,你有机会赢,而且……
没人有资格责怪他人,在牺牲自己拯救别人的过程中做的不够好,或是没有主动去牺牲掉部分人,来让多数人活下来。
现实中我们总会有不得不选择的时候,遇到到的困境。
比如说一个人和其他全部人的生死,你必需做出选择的时候呢?
如果你想说前者和后者一样重要,那么你势必会被划分在前者中,然后和他一起牺牲掉,毕竟这是为了全人类。
可人类整体的道德,与单个人在面对现实中困境时截然不同。
比如亚瑟面对的第三个游戏,救下两个人的概率是多少?
当只有0.01%概率成功,而如果失败的话两个人都会死的时候。
大家会说,你如果选择反抗的话,才是杀死他们的凶手,选择其中一个人活下来才是明智的选择。
但当成功的几率有99.99%的时候呢?如果你放弃了,死者的亲属会咒骂你的懦弱无力,社会会谴责你的无所作为,就好像,你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这两个字并非特殊情况。
1%。3%,10%,15,%,25%,30%,50%,49%,51%,50%,80%。
那条分界线在哪里?
那条决定你是坚持,还是放弃的线在哪里?
你找不到,任何人都找不到,因为根本不存在那样的线,人们潜意识觉得那里就该有条线,因为对于错,是与非,善于恶,本该就是泾渭分明的。
不,它们不是。
对错是非从来都是模糊的。
法律也并非真理,凡是知晓历史的,你就会清楚的知道,法律是在不断地变化的,过去的正确,现在可能是错误,现在的正确,在过去可能罪无可赦。
而既然一直如此,那么你也该能想到,未来的人看现在,也会觉得如今的正确是如此的荒唐,现在对错误的评判要么过度宽容,要么就是过度苛责。
亚瑟·维恩所思考的是,在没有分界线的参考下,他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他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如何在有限的条件下面对现在的困境。
只要放弃剩下一半的人,有很大概率还会有两个人活着离开这里,而失败对他来说也是可承受的,反正最差的结果是只有他一个人活下去。
但他还是打算试一试。
救下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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