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是原先时候,遇到不投降的主儿,他们大不了送回后方,也就是永兴城圈禁关押起来,慢慢的劝降。可现在宋军的根基已毁,他们就是一群无根的流寇,对付不投降的人,除了杀还是杀。这个手段虽然不好,却也别无他法了。
这时,葛林也咬着牙拔出了长剑,当先只见一声呐喊,这十数骑,就冲了上来。
冯恩江高举长枪,枪刃在闪电中闪烁着寒光,大笑道:“清早那一箭之仇,某家来报了!”
猛夹马腹,朝杜春之冲去。
满心死意的杜春之亦策马前冲。
“轰隆!”一道闪电,从头顶的天空中落下,雷声震响,照的天地明如白昼。而只见长枪一闪,杜春之的头颅就飞了出去,由马背上一下抛飞出去了十数米,“啪”的一声,落在了淤泥中。
“大人!”见此情况,葛林虽然知道有死无生,可也禁不住悲鸣。嘶吼着向着冯恩江打马猛冲上来。冯恩江不屑的一笑,长枪再疾刺出,又是一蓬鲜血,枪刃直接戳断了葛林脖颈,又一个头颅飞了出去。
下一刻,冯恩江就冲入了余下的骑兵中,长枪所到,后面的骑兵,连着惨嘶的战马往后抛跌,骇人之极。
“轰!”天地一片煞白,就在这短短瞬间,两个响雷闪电的间隙,十数骑已经全部战死。
当大地再度回复一片黑暗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前后只是大半个时辰,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永隆郡城中一切刀兵厮杀声就已经消失了。
杜春之授首,城内的五千守军非死即降。
冒着大雨,宋王赶入了血腥气还没有消退的城内。搬入了刚刚不久前还是杜春之地盘的郡守府。
然后,已经寂静下去的喧哗再度在城中响起。有着内应在,这些天里积极向杜春之靠拢的那些城内商贾就都倒霉了。祝彪不喜欢滥杀人,比如杜春之的老婆祝彪就单独隔了个房间,好生安置了。就像葛林说的那样。
但是,无根无源了的宋军需要一切。
五万多人的大军,他们需要吃的,喝的,用的。车马、粮草、医药、帐篷、毡毯、盐、糖。乃至针头线脚和布匹。
祝彪是轻兵快进杀入永隆的,当初囤积在临水南岸的大批物资都被他一把火烧了。随军的辎重只有千多辆马车载着的兵甲器械和一部分粮草、物资。
千多辆马车,这个数目很不小。即使运载粮草物资的车马只是其中的一半,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可是这个数目的多寡还要看它们需要应对的人群是多少。如果是三五百人、千把人,一千的吃食都够了。可如果是五万多大军呢?
一旬的军粮都不到。
祝彪连克四县杀到郡城下。追求的是一个快速。在路上则只是随手捞了捞,可不像他当初在中山国,亦或是之前杀进邢州、万州的时候一样‘贪婪’。大军行军宽幅很窄,即使也是多路行进。
没了宽幅,没了刮地三尺的劲头,猪羊牛,鸡鸭鹅。是抓了不少,很给手下士兵改善了几日伙食,车马却拿到的很少。
也就是今天在郡城下‘困顿’的一个白昼,祝彪辎重营的车马才从千多辆增长到了两千辆。果然。即使历经了一次战火,永隆民间也还是很富裕的。
而杀进了郡城,祝彪今夜的目标就是把车马数量从两千变成三千,然后还要把这三千辆车马上全部装的满满的。
抄家。勒索,抢占。掠取,一切都是必不可少,必不可免得。
“大帅,斗篷做好了!验了验,在雨水里淋了两刻钟,里面依旧干干的,不见一丝潮意。”
子时时候,窦兵拿着两件东西来到了祝彪房中。宋王并没有入睡,自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皇室贵胄,虽然知晓兵灾之苦,可内心里也不是丧尽天良的尽是坏水。
宋军在永隆郡城搞得如此‘天怒人怨’,自然有消息送入他的耳朵里来。那‘反正’的两个家族,手下剩余的三四百人现在可都成了宋王的随扈了。消息那是灵通着呢!
所以,宋王睡不着了,心里有些不安了。
风雨中隐隐透出来的凄厉哭喊和哀求声,用文青的话来说,那是无时无刻不在缠磨着他的内心。
祝彪当然不会因为宋王的不安就下令全军收手。现在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正准备着趁这个天赐良机上下其手呢。祝彪早就有令下,不准滥杀,不准奸淫,可就是没不准抢掠。
这时候下令全军‘文明’,明个一早五万来大军非跑了一半不可。
再说,军队若是没有给养了,那宋王最后的一点家当也就没有了,甚至于他自己的小命都会保不住。三两句反问,祝彪就让宋王哑口无言了。
在自己的小命和未来,与永隆郡城商贾百姓相比,宋王选哪一个?那是用不着废话的。
最后宋王为了保一丝面子,只得弱弱的强调了一句军纪!
抢掠是破坏军纪的一大杀手锏,祝彪如何会不知道。但是,只要不滥杀,不奸淫,军队心头的那只猛兽总还是可以关住的。祝彪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宋军的局势那么恶劣,不给士卒一点甜头,他们如何还有动力卖命?全军上下的张楠,十个怕都难以找到吧。
所以,宋王的弱弱一句,祝彪无言也无颜回答。窦兵进来时候房间里的气氛很闷很低压。
“这怪得了谁?要不是他把基业丢了,我们怎么会滥取民间?”宋王去后,窦兵如此的说道。
祝彪没理会窦兵的磨舌,注意力集中在窦兵拿来的两件斗篷上。
这一件底料是用毡毯支撑的,一件底料是用棉布制成的。而表面也是不同,底料毡毯的那一件外表衬的是油布,底料棉布的那一件外表衬的是蜡布。两件效果都很好!
“集结全城所有的裁缝、绣娘,再命令地保、甲长于我召集城内会用阵线的民妇,全力裁减缝制斗篷和车马的遮盖。”
“告诉她们,每人完成一件斗篷,给一百钱;每人完成一块遮盖,给二百钱。地保、甲长各自名下所有民妇计件,每有人缝制一件斗篷,地保、甲长得钱十个,缝制一块车马遮盖,他们得钱十五个。最后总计数量,地保、甲长,前三名的有重赏,后三名的有重罚。下去吧!”
窦兵长大了嘴巴,这么麻烦啊。“公子爷,这活儿我干不了啊!”宋王不在了,他也不喊祝彪大帅了。
“这就不是你干的活,给董巧晟说去。如果人手不够,去宋王那里请人。”
“诺!”窦兵领命退下。
房间里清净了,祝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今晚就是永隆郡城商贾的灾难日,而且还会有不少的平民受连累。但是为了生存,为了大军能持续的维系下去,也只能如此了。
祝彪目光移动到地舆图上,嘉州军与泗州军的追兵很近了。但今晚下了一场雨,明个上午不大会有雨,可下午祝彪感觉还会有雨,必定能影响到追兵的行进。本来是一天的路程,现在可以算作一天半了……
盛夏来临,中原大地进入了雨季。开州、嘉州等北方虽然不比南面诸州阴雨绵绵,可雨水也是遍地流的。
祝彪都有心直接把‘天象’加到满值了,因为它在这个时候真的很有用。
……
……
永隆郡,十里铺。
樊昭面无表情的望着房外哗啦啦的雨滴,这雨明天还会继续下吗?
“将军!”一声轻轻地呼唤叫醒了沉寂的樊昭。
“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今天他们在距离十里铺东五里的地方都已经扎好营寨了,可是天黑了突然下起雨来,樊昭本军所扎的那个简陋营寨,没用两刻钟就被雨水泡了汤。夏天嘛,樊昭行军携带的军帐全是最单薄的布帐,并且不防水。在营寨里,外头下大雨,是里面下中雨,根本就无法坚持。
无奈,樊昭只得半夜起营奔来十里铺镇。
五万人马把镇子塞得满满的都也装不下,最后只有冒雨搭建木棚,忙活到现在嘈杂的声音才褪了去。
“都安顿下来了。但是……”来人有点迟疑,“但是军中不少士卒都有发热的迹象。”
“咔嚓!”碎木声从樊昭手中传来,扶着门框的手已经把门框一边抓下来了一块,然后……细细的木屑从樊昭的手指缝中漏下。
“镇子里药铺、药房的郎中、伙计都已经叫过来了,还熬了姜汤。但前者太少,后者作用也不见得都有效。”
这人是樊昭的亲军司马,绝对的信得过的人。
“向周边县镇派信,收集对症药材,上天上午前送到十里铺。”
军人体魄强健,淋一时半会儿雨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这雨要是一个时辰,那可就大发了。而且夏季里穿的都单薄,天晴时候太阳向下火的一样,一下雨一刮风又凉飕飕的。樊昭部宿营里直接中招,连个缓冲都没有,如果这场发烧生病的人多了,那也不算稀罕。
“诺!”
“再有,镇子里还有附近村子里的鸡鸭牛羊猪什么的,但凡肉食,都收过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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