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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知府道:“前天晚上犬子回来得很晚,喝醉了,昨天一上午都在家里睡觉,直到中午本府散衙回来,他才起床,洗漱完就出去了,出门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概一更左右,犬子神色不太正常,他娘叫他吃饭,他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说困的很,就回房睡觉了。他娘和我很担心,便去房里看他,他说头晕、恶心想吐,面色苍白,嘴唇发乌,四肢乏力,昏昏沉睡着,我们看他这样子不对劲,便请来了几个郎中,郎中们把脉后说他脉搏细速,恐有危险,开了汤药,却无法下服,后来一直沉睡,呼吸缓慢,到后来,呼吸更是时断时续,全身冰凉。撑到后半夜,就……就死了……”
孟天楚凝神细听柯知府叙述其子柯帱的发病死亡经过,柯知府所描述的症状没有典型性,所以也没办法判断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不管是什么毒药,中毒死亡都可能存在他杀、自杀还有意外的可能性。孟天楚歉意的说道:“经过尸体解剖,鄙人可以确认令郎是死于中毒,但究竟是他杀还是意外或者自杀,单靠尸体就剖得不出答案,需要进行必要的调查。令郎他生前可有自杀的倾向?”
“自杀?不不,不可能,犬子活的好好的,昨天出门还兴高采烈的呢,不可能想到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呢!绝不会的。”柯知府连连摇头。
“他死之前,是否误食过什么有毒药物呢?是否生病服过药?”
柯知府又仔细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服药应该没有。这段时间爱你他并没有生过病,也没有看过郎中,只是,犬子交游广阔,经常呼朋唤友在外面吃喝。是不是在外面误食了有毒食物之类的,本府就不得而知了。”
“那他有没有什么仇人呢?我是说有可能下毒杀死令郎的那种仇人?”
柯知府迟疑了一下:“应该没有吧……本府公务繁忙,不太留心犬子这些事情,所以也说不准的。”
看来,柯知府对他这儿子并不很了解。死因虽然查清了,但是否是他杀却还不能肯定。当下,只能进行拉网式排查,看看能不能发现柯帱是在什么地方中的毒,当时有哪些人在场。以期发现可疑之处。
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柯帱很可能是个吃喝嫖赌样样来的登徒子。一大半时间恐怕都在外面鬼混,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怎么查呢?
孟天楚略一思索,柯知府乃是杭州堂堂知府,家里虽然家仆甚多,但估计都是经过认真考察过的,甚至都有担保的,凶手来自内部的可能性相对外部要小一些,还是先把侦破重点放在外部,先确定柯帱的人际关系,从中划定侦破重点。
孟天楚道:“知府大人,您知道令郎在外面经常去哪些地方吗?”
柯知府脸上微显一丝尴尬:“本府教子无方,犬子经常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出入烟花柳巷,最常去的,是西湖上的花船。”
花船其实就是湖上的漂移的流动妓院,但与一般的妓院不同的是,花船上更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所以也是文人雅客们喜欢去的地方,看来知府公子柯帱平素喜欢附庸风雅,只是西湖上花船那么多,他中毒之前去了哪里呢?随口问道:“知府大人,令郎经常去西湖哪些花船,您可知道?”
“以前倒是常听他说起一艘叫什么‘印月’的花船。”
“那他与哪些人来往呢?”
柯知府摇了摇头:“犬子已经成年,他交往的人……本府还真不太清楚,他平时也很少在我们面前说起他的朋友。”
“哦?他总有一两个经常来往的人吧?知府大人听他说过吗?”
“经常来往的,要说起来,恐怕就数他的表格李汝翰了。他们经常在一起,如果问李汝翰应该知道他们经常和谁在一起。”
“嗯,这李汝翰现在在什么地方?”
“今天来帮忙处理丧事了,刚才进来的时候见到他在前面大厅里。”
孟天楚心想,既然这李汝翰是柯帱的表格,那也就是柯知府的外甥,也就是柯知府的姐妹的儿子,有柯知府这么个娘舅,这李汝翰肯定由是个登徒子,这种公子哥从小娇生惯养,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如果采用直接询问的办法,多半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而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下毒杀了柯帱,甚至还不能确定柯帱死于谋杀,最好融入他的生活,慢慢查访,看看有无端倪。
想到这里,孟天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柯知府和蔡知县,说自己想结实李汝翰,从旁调查。
柯知府当然赞同孟天楚的想法,他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外甥李汝翰会谋杀他的亲表弟,也不希望把这件事搞大,所以孟天楚提出从旁调查,深的柯知府的心。当下点头道:“如此甚好,正好他今天也来帮忙料理丧事,本府敬爱那个他叫来介绍你们认识。”
柯知府叫跟班长随去灵堂将李汝翰叫来。
不一会,李汝翰进来了,看了孟天楚一眼,随即给柯知府、蔡知县两人见礼:“小侄见过舅舅,见过蔡大人!”
孟天楚微觉差异,从他眼神看不出来有什么骄横之气,听他谈吐,倒也文雅,看来自己这经验注意还是要不得的。
柯知府道:“蔡大人带孟师爷来吊唁,说话间谈到你,所以把你叫来说说话。孟师爷精通刑名,少年才俊,你们要多多亲近。”
李汝翰忙转身对孟天楚深深一礼:“原来兄台就是孟师爷,早就听说仁和县来了一位破案如神的刑名师爷,连破奇案,今日才得见兄台,真是幸会。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孟天楚急忙还礼:“兄台过谦了,在下从知府大人处得之兄台文采滔滔,尤其是酒量甚好,甚是仰慕,在下也是个滥酒鬼,希望能有幸与兄台共谋一醉啊。”
孟天楚这话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李汝翰也就不再那么拘谨了,拱手微笑道:“孟兄果然豪爽,可惜今日是我表弟忌日,不宜饮酒,等丧事一完,小弟一定邀请孟兄到寒舍小酌一杯!”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说完话,李汝翰退了出去到前厅灵堂继续忙碌去了。
柯知府等他走后,拍了拍手掌,跟班长随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黄铜托盘,上面用红绸子盖着,走到孟天楚跟前跪下。
柯知府轻轻揭开红绸,低声道;“先生,你是蔡知县的师爷,现在本府请你帮忙侦破犬子离奇死亡案,要额外辛苦,先生不能白辛苦了,本府备了一点酬资,请先生笑纳,等侦破了案件,本府还另有重谢。”
孟天楚往那托盘上一望,整齐的排着五小锭银子,每锭十两,一共五十两。
我靠!五十两,人民币五万元,孟天楚心想,那可是自己两年的薪水!而且破了案件还有酬谢,恐怕比现在还要多哦。
刚才柯知府已经说得很明白,自己是蔡知县的师爷,不是他柯知府请的师爷,帮他破案当然要另外给钱,更何况是他儿子中毒离奇死亡案。柯知府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不惜重金。
这是劳务费,那当然是要收的。孟天楚的原则是,不该拿的钱一文不要,但该拿的钱也绝不客气,他深深体会到金钱对自己在这几百年前的古代混下去的重要性。
“多谢知府大人厚赐。”孟天楚拱手道。想了想,还是不谋进先谋退为好。不能把话说满了,又道:“知府大人,话要说在前头,鄙人虽然破获过一些案件,但也不敢保证每一件案件都能侦破,所以……”
柯知府忙道:“先生不比多虑,只要先生尽了心,本府一样的感激。”
“那就好。知府大人请放心,鄙人一定会尽心竭力将这案件侦破的。如果令郎死于谋杀,鄙人一定将真凶缉拿归案!”
孟天楚这句话发自真心,这件案子不仅关系到五十两纹银或者更多的银子的问题,弄好了,可以扩大自己的影响。反正自己四书五经一窍不通,考科举当官是不用想的了,还是利用侦破案件这本事多赚点银子,过上富足的生活才是正途。当然,机缘巧合要当官,却也不会推辞。
“如此多谢了!”柯知府拱手道。
考虑到今天大家都很忙,不动声色的调查走访也不可能,还是等丧事忙完再说,选定下葬的日子就在第二天。所以孟天楚决定第二天进行调查。这之前先要调查的,是柯帱经常去的西湖上的那艘‘印月’花船。
孟天楚让慕容迥雪直接回家,自己抱着五十两银子和蔡知县坐轿子离开知府衙门回到仁和县县衙。
当孟天楚把银子放在自己客厅桌子上的时候,飞燕高兴的脸上放光,夏凤仪也很替孟天楚高兴,说道:“夫君,看来,就算没有‘西子酒楼’,你赚钱也是很容易的啊。”
孟天楚得意洋洋道:“那是当然!我以前就说过,你们把我当根草,别人可把我当个宝,这把我当宝的人可不一定是女人哦。现在不就这样了吗。嘿嘿,怎么养,有些后悔了吧?”
夏凤仪淡淡一笑,“你能赚钱是好事,将来我离开的时候也就放心了。”
孟天楚仿佛挨了当头一棒,满心喜悦顿时飞到九霄云外,铁青着脸看了看飞燕,又看了看夏凤仪,忽然说道:“现在还早,我想去西湖游花船喝酒,你们陪我去吧!”话语间不容商量。
夏凤仪脸色一变,低声道:“夫君,游花船……带贱妾……恐怕不太好把。”
孟天楚没有发觉夏凤仪脸色有异,依旧仰着脖子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们俩是假夫妻,不存在吃醋的问题,而且,以前就说好了,今后咱们在一起,所有一切都由我做主,怎么,想反悔吗?”
飞燕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少爷,奴婢陪你去吧,奶奶忙了一天累了,就在家早点休息好了。”
孟天楚没理会飞燕的茬,依旧望着夏凤仪,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
夏凤仪微抬眼帘瞧了瞧孟天楚,神情颇为淡漠,低声道:“好,贱妾陪夫君去游花船就是。”
孟天楚刚才听夏凤仪又提到离开的话,他倒不是一定要留下夏凤仪,只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执意要与自己分手,这对孟天楚的自尊很是打击,气恼之下,想也不想便脱口让她陪自己去游花船,本来是故意刁难于她,没想到夏凤仪竟然同意了。
这时候孟天楚也发现了夏凤仪脸色不对,才想起来,自己穿越过来之前的那个孟天楚,就是个吃喝嫖赌什么都来却没什么本事的货色,也正因为这样,才被夏凤仪看不起。
想到这里,孟天楚正想解释一下自己其实是要去花船查案,可见到夏凤仪淡淡的神情,讥讽的微笑,反倒把他一股傲气激发了起来,心想,老子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想法,反正不管老子怎么样,你半年后也会走,老子找不找女人都没什么影响,又何必要解释呢。
再说了,古代不是讲究三从四德吗,老婆对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基本上是不敢说出二话来的(极少数顽固的河东狮吼除外)。老子前怕狼后怕虎,太也没男子气了,哼了一声,说道:“你和飞燕换上男装,这就跟我走,陪我游花船照花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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