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唐顺他们,杨姓中年便是锁了院门。
将房屋大门反锁,最后从后院离开,开车消失在了这片民宅区。
一路离开了康城,抵达了一片僻静郊区厂房。
将车辆停进隐蔽的地方,杨姓中年左顾右盼,确认没人跟踪,才钻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尽头,有一扇小门。
杨姓中年走近小门前,抬手敲响了门。
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旋律清晰,明显是有过约定。
不一会儿,小门从内拉开,一颗秃头从中探了出来。
“老杨?你来这儿做什么?”秃头浓眉微蹙,脸色疑惑的看着杨姓中年。
“师爸在吗?出事了!”
杨姓中年推开门,一边朝内挤进去,一边询问。
“出什么事了?”
秃头让开门,任由杨姓中年挤进来,随即追问。
“遇到行家了!”
杨姓中年一边朝着内院走去,一边解释:“那张乾隆椅,切不回来了。”
“什么?”
秃头脸色一变,不由失声。
那张太师椅,可是他们组织里面最值钱的东西之一。
专门用来设套,充当门面的。
借着那张太师椅,他们套了不知多少棒槌。
现在居然切不回来了?
那其中的损失,将无可估量。
“师爸在哪儿?”
杨姓中年没有理会秃头的惊讶,急声询问。
秃头见状,也不恼怒,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带路道:“师爸在后堂监工,跟我来!”
杨姓中年不再言语,快步跟随。
七转八绕,穿堂过室,迅速走进了一间宽敞的透光厂房里面。
这里的厂房,面积不大。
但是,其中摆置着不少器具。
内部更是散坐着几十号人,有男有女,都在各自忙碌着。
这些人或单人独坐,或两人对坐,或三人围坐。
他们或单独,或合作,制作者一件件陶瓷器具。
在厂房四周的墙角,设立着壁橱。
壁橱上面,摆置着一件件成品。
懂行的,都是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
青花瓷、唐三彩、粉彩瓷、珐琅彩等样式,应有尽有。
厂房各个岗位之间,紧密联合,相互分工。
一位身材干瘦,留着小辫子,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背着双手,踱步在各个岗位之间。
时不时的抬手指点,教导着这些人,注意细节和分寸。
“师爸!”
杨姓中年走进厂房,便是直奔老人而去。
“德奎?”
老人抬头,循音看来,不由蹙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依照组织规矩,他们这些分工明确的人,都是互不联系的。
没有紧要事情,甚至是不准许轻易离开各自岗位的。
在他们这个组织里面,杨德奎是专门负责外销的接洽人。
说白了,就是负责设套的人。
而这片厂区,是他们的大本营,是后勤部门。
按照规矩,没有召集的命令,杨德奎是不允许过来的。
杨德奎自然清楚这些规矩,走上前去,急忙躬身解释:“师爸,出大事了!”
“什么事?”
老人脸色一凝,蹙眉询问。
“那张乾隆椅,丢了!”杨德奎沉声道。
“什么?”
老人脸色一变,刹那失声。
“怎么回事?”老人急声询问。
“遇到行家了……”
杨德奎没敢隐瞒,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唐顺的警惕和眼识,被他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老人。
得知原委,老人的脸色,铁青了下来。
“愚蠢!”
老人不由叱骂:“遇到行家,为什么不提早撤?”
撤,便是放弃。
杨德奎垂下了头,低声道:“这次的棒槌,有些肥。我想……”
棒槌,一般指看不懂东西新老真伪的人。
在杨德奎眼中,朱建文无疑就是这样的棒槌。
“你把规矩忘了?”
老人闻言,啪的一巴掌抽在了杨德奎的脸上:“做咱们这行当,不能贪!”
贪是原罪,会葬命的。
像他们这样造假贩假的,一般都轻易不暴露,闷声发大财。
宁可少赚,也不能贪婪。
毕竟,牵扯太大,不易转移。
一旦暴露,出了差错,损失将不可估量。
所以,造假行业,一般都不会太贪。
当然,这种贪,是相对而言。
有赚就行,不能奢望一口吃成胖子。
被老人一阵训斥,杨德奎脑袋垂得更低。
哪怕脸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他也不敢抬手去摸一下。
老人舒了口气,思索了下,道:“想办法,切回来!然后,撤!”
那张乾隆椅价值太大,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发关注。
并且,这也是他们组织千方百计,好不容易套来压箱底的宝贝。
专门用来设局下套,充门面的好货。
现如今丢了,那对他们而言,损失将是极大的。
造假贩假,那也得有充门面的宝贝勾人入局啊。
不然的话,寻常的小玩意儿,怎么留得住人呢?
正因为有这样的好货,他们每次设局,都能成功。
世人都贪!
看到好东西,谁不想据为己有?
造假贩假就是看中了这个心理,才能够成功下套。
也因为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们这行的人,都要严苛谨记,不能贪。
杨德奎沉默了下,低声道:“师爸,对方是行家,想切回来,恐怕……”
“切不回来……”
老人眼神跳动了下,掠过一丝戾气:“那就收瓮!”
杨德奎身形一颤,抬头看向了老人。
收瓮,是他们这里的暗话。
意思是……杀人灭口。
“师爸……”
杨德奎犹豫了下,道:“据我观察,那些人,不简单啊……”
他有些担忧,怕事情闹大。
“都是你惹出来的!”
老人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杨德奎一眼,道:“出了事情,你得想办法负责!不然,家法处置!”
家法处置……
杨德奎浑身更是哆嗦。
不难想象,家法的恐怖。
“师爸,我一定会处理干净的!”
杨德奎急忙保证,脸色一片肃然冷酷。
老人挥挥手,不再多言。
杨德奎见状,不敢多言,急忙转身,匆匆离去。
“秃鹫!”
杨德奎离开之后,老人看向了带路的秃头。
“师爸!”
秃头急忙低头,恭谨应声。
“通知暗门……”
老人眉眼半眯,冷冷地看着秃头,抬手在脖子前轻轻地划了下。
杀!
事有风险,不分内外,一个不留。
“是!”
秃头心领神会,急忙颔首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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