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十四名道人见手中长剑折断,心下实是惊骇无已,急忙跃开。这麽一来,众道人心中更多了一层戒惧,出手愈稳。
如此一来,欧阳锋登感敌阵守得越加坚稳,心想不知全真教这些年中在北斗阵上另有甚麽新创,若是对方忽出高明变化,自己难以拆解,只怕不免为群道所擒,事不宜迟,须得先下手为强。
只见赵志敬此刻微微冷笑,将阵法催得更加紧了。但见欧阳锋倏地矮身,窜到东北角上,见西南方两个小阵如影随形的转上,当即指尖抖动,长剑於瞬息之间连刺了十四下,十四点寒星似乎同时扑出,每一剑都刺中一名道人右腕外侧“阳谷穴”。这是剑法中最上乘功夫,运剑如风似电,落点却不失厘毫,就和同时射出十四件暗器一般无异。
片刻间,只听得惨叫声不断,原来欧阳锋下手狠毒,那十四名道人只是腕上一疼,跟着十四柄长剑一齐抛在地下。却是这十四名道人的右掌此刻全都齐腕而断,血流不止。
这一来,赵志敬大是恚怒,他知若让如此强手闯进本宫,後患大是不小,当下连连发令,收紧阵势,心想数十名道人四下合围,将你挤也挤死了。
不料欧阳锋人影一闪,不待众道合围,便已从阵中的夹缝中窜出,而此刻左边的数十道人与右边的数十道人正自发力向前冲击,那里还收得住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阵相撞,或剑折臂伤,或鼻肿目青,更有三十馀人自相冲撞摔倒。
主持阵法的赵志敬虽然闪避得快,未为道侣所伤,可是也已狼狈不堪,盛怒之下,连声呼喝,急急整顿阵势,见欧阳锋向山脚下的大池玉清池奔去,当即带著众道直追。
全真派的武功本来讲究清静无为、以柔克刚,主帅动怒,正是犯了全真派武功的大忌,但赵志敬此刻心浮气粗之下,已说不上甚麽审察敌情、随机应变。
只见欧阳锋堪堪奔到玉清池边,但见眼前一片水光,右手长剑挥出,斩下池边一棵杨柳的粗枝,随即抛下长剑,双手抓起树枝,远远抛入池中。他足下用劲,身子腾空,右足尖在树枝上一点,树枝直沉下去,他却已借力纵到了对岸。
众道人奔得正急,收足不住,但听扑通、扑通数十声连响,倒有四五十人摔入了水中。最後数十人已踏在别人背上,这才在岸边停住脚步。有些道人不识水性,在池中载沉载浮,会水的道人急忙施救。玉清池边群道拖泥带水,大呼小叫,乱成了一团。
却说西毒欧阳锋摆脱众道纠缠,提气向重阳宫奔去,但听身後众道齐声呐喊,蜂涌赶来,他当下也不理会,迳自向山上疾奔。
只见欧阳锋展开身法,片刻间已纵出数十丈外,不到一盏茶工夫,便奔到了重阳宫前。但见十馀幢道观屋宇疏疏落落的散处山间,欧阳锋更不停留,双足一蹬,跃上高墙。他从墙头跃落,斜身侧进,东一幌、西一窜,便即绕过了在大殿前的守卫的一众道人。
却说重阳宫大殿内,小龙女与马钰等人适才听得欧阳锋的长啸之声,小龙女当即心下一凛,忙在洪凌波耳边悄声道:“凌波,待会儿不论有何重大事端,千万不可慌张。”
洪凌波刚点了点头,啸声已来到门外。丘处机闻声朗声叫道:“马师哥,布天罡北斗!”话音刚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震开,一个白影飞身抢入。但见他衣袍扬起,左脚已跨进门槛,丘处机与王处一见状,忽地同时飞身抢出,站在门口,袍袖扬处,双掌齐出。蓬的一响,与门外敌人掌力相接,丘王二人抵挡不住,连退了九步,敌人已乘这空隙窜进门来。
只见大殿上本来明晃晃的点著十馀枝巨烛,但此时这人一进来,便把烛火压得黯然无光,小龙女凝神瞧去,见来人一身白衣,傲然而立,正是西毒欧阳锋。
但见殿上排列著七个蒲团,丘处机、王处一二人被欧阳锋击退后一言不发,立即盘膝坐下,马钰等人也均坐定,七人依天枢以至摇光列成北斗阵,端坐不动。
站定在门口的欧阳锋见状,阴森森的叫道:“王重阳一归天,全真教的一群杂毛闹了个乌七八糟。五个男道士加个女道姑,再凑上个武功低微的小道士,就以为是我的对手了?!”
静夜之中,寂静无声,门外虫声唧唧,清晰可闻,此刻听着欧阳锋这枭鸣般的声音,众人背上都不禁微微感到一阵寒意。只见欧阳锋说话一停,过了片刻,却听马钰缓缓吟道:“一住行窝几十年。”语调甚是平和冲淡。
刘处玄接着吟道:“蓬头长日走如颠。”只见他身形瘦小,面目宛似猿猴,声音却甚洪亮。长春子丘处机接口道:“海棠亭下重阳子。”声音甚是粗豪。玉阳子王处一:“莲叶舟中太乙仙。”广宁子郝大通吟道:“无物可离虚壳外。”清净散人孙不二吟道:“有人能悟未生前。”最后一名道人却是尹志平,只听他吟道:“出门一笑无拘碍。”马钰又收句道:“云在西湖月在天!”
欧阳锋听这七人吟诗之声,个个中气充沛,内力深厚,又见全真六子马钰位当天枢,刘处玄位当天璇,孙不二位当天玑,丘处机位当天权,四人组成斗魁;王处一位当玉衡,郝大通位当开阳,尹志平位当摇光,三人组成斗柄。北斗七星中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冲要,因此由七子中武功最强的丘处机承当,斗柄中以玉衡为主,由武功次强的王处一承当。
只听欧阳锋冷笑数声,说道:“嘿嘿……今日若不显点功夫,教训教训你们,谅这些小辈也不知道西毒的手段!”语声铿铿然十分刺耳。丘处机闻言当即喝道:“西毒,谭师兄之仇不可不报!今夜便是你毕命之期,还多说甚么。咱们这便跟你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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