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虽然有些尴尬,但起码自己的计划可以正常进行下去,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
被别人损几句怎么了,自己废了两次,全都是李远帮忙才重新站起来的。
他记得特别深刻,当第一次被路无涯打断了脊梁的时候,当时真的感觉天都要塌了,但那又怎样。
就算是当时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一个废人了,那还是可以查询资料,背地里做一些世人都认为很缺德的事情。
而第二次在敦煌,自己的战友全死了,身体没废,心废了,还是李远,第二次的让自己站起来。
现在自己全都想明白了,自己活着,李远活着,或许在他心中还有半个海龙,半个师傅,其余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对于他来说其余的人全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就算是李远最爱的喜花,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丢点人不算什么,真的!
而李远回到驻地就简单了,现在也比以前会享受了,旧衣服一扔,确实也不鞥穿了。
随便安排个小杂务,按照自己的身形买两身常服,自己先去洗个澡、
澡洗完了,常服也买回来了,别说还挺合身,非常大方的赏了杂务五个铜板。
他也没有注意杂务那鄙视的眼神,不过他是更不要脸的人物,无所谓了。
没一会苏志就自己过来了,换了个面具,不过李远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到了这,苏志扔给李远一个面具,“戴上吧!”
这在京都戴这玩意干什么,这玩意不透气的,执行任务的时候戴上那是迫不得已,现在没必要吧。
苏志无奈的说:“如果不戴这玩意,我一天得遭到四五次刺杀,咱俩倒是不怕,那不就连累饭店老板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笑的,但话中的滋味让李远听着心酸。
李远默默的戴上面具,仔细一看苏志的打扮也了解了一些。
最简单的书生服,就是那种略有财产,但并不算多的那种,样子不错,料子也不错,十分的干净,但边角处被洗的有些磨损。
靴子也差不多,看来苏志对细节扣的挺深啊。
不过看看自己的衣服和苏志略微有些不搭吗,杂务买衣服自然是挑选贵的,这里面毕竟有些回扣吗。
苏志看出李远的心思,笑着说道:“看来今天是土财主请书生喝酒了!”
李远这个不情愿,但也没办法,为了苏志的安全,为了饭店老板的安全,做戏也要做全套。
还是稍微有些不甘心,“那酒呢!”
苏志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上好的花雕,但羊肉铺子老板那里可是正宗的烧刀子,还是自家酿的酒,这京都没有味这么正的了,你看喝哪个?”
李远咬牙切齿的说,“那就喝人家老板的。”
虽然游戏心痛钱,但也无所谓了,说实话他也就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节俭惯了。
这点钱对于他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两个人也没有坐车,就是当散散步。
李远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感觉了,其实还挺舒服的。
现在也没人知道他是箭魔,更不是龙武团的团长,就是个小地方来的土财主,悠闲的贪婪的,看着这花花世界。
挺美好的。
虽然京都在最近几年不太平,风云变化,皇帝都换了两个了,但京都的百姓是最敏感的。
他们嘴上说千骑司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但骨子里并不怎么害怕。
千骑司真的没那个闲工夫去抓你,即使你在酒店离骂苏志不是人养的,最多也就小二过来劝你一句,并指一指贴在墙上的那四个大字,“莫谈国事!”
除非你不依不饶,接着喝那二两猫尿没完没了,那也用不到千骑司,京都的捕快就把你摁住了。
进去先二十大板,再关上那十天半个月,让人使足了银子,在放出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贱嘴之人。
要不是这样,还真没人搭理你。
最近士兵调动频繁,但御林军不动,百姓们自然不当回事,这大周建国以来,没几年不打仗的。
大周又尚武,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太平盛世也得感谢虎豹骑喝军校,没有他们挡在前面,这花花世界早就乱套了。
更得感谢像燕然关,崖州边疆的战士,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关内的百姓们换一个真正的盛世太平。
边走边看,京都真是个好地方,现在已经快到夏天,路边的姑娘们早已经按捺不住寂寞,换上了那薄纱衣裳,隐隐做现,让李远看的是热血沸腾。
不过姑娘们的视线倒是落在苏志身上多一点,这对李远来说也无所谓,他最多只是欣赏罢了。
孩子们更是调皮,偶尔眼巴巴的看着换糖人的大叔路过,那小脑袋瓜里肯定是琢磨家中有什么大人遗弃,估计更多是忘记的小东西,可以拿来换一个糖人大将军。
骑在战马,手中拿着钢枪,谁要是有这个那绝对是孩子王,家里兄弟少的,还都不敢拿出来,怕被人抢了。
虽然已是初夏,但老人们还是怕冷,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棉袄,就这样腿上还得搭着一点什么,倚在墙角,屁股底下坐着一个马扎。
这是有点闲钱的,没钱的也无所谓,找个石块,上面放着一个垫子,也是不错的。
茶壶里泡着茶叶沫子,一坐就是一上午,下着棋,时不时的还吵一番,要不然人家说老小孩,小小孩呢。
做生意的更美了,京都吗,人气旺,只要你货真价实,一般都砸不了自己的买卖。
赚不了多,还不能赚少吗,何况这京都最多的就是老字号,就凭着一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持续了几百年,除非是那个少掌柜不争气的,要不也没人轻易会砸自己的买卖。
卖艺的,杂耍的,时不时的还蹦出几个浑身贴满狗皮膏药的,走在大街上更免不了那些卖祖传秘方,包治百病的。
算卦的,写信的,更少不了那些青楼勾栏的姑娘们再向你挥舞着手帕,赌坊门口撕扯打闹的。
这次是平凡世界,其实看到这个李远感觉到自己做的还算有些意义。
终于到了羊肉铺子,好家伙,生意不错啊。
李远装作大方,直接要了一个包间,说是包间,其实就是拿破木板子一遮,按上门帘就算包间了。
这种地方也别提环境,主要就是讲究一个味道。
李远坐下来,要了一锅羊蝎子,这是他的最爱,还要了一盆羊杂碎,浇上一点辣油,那滋味绝了。
酒也是少不了的,一坛子十斤的烧刀子,打开坛子,那股清香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就是这个味道。
苏志倒是简单,要了点拍黄瓜之类的,他对羊肉并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能吃下去的那种。
李远给碗里倒上酒,小声的说道:“好家伙,外面有八成全是千骑司的人吧,你这活的可够累的了,吃口饭也不安生!”
没等苏志喝,自己先喝了一口,有没有毒他一下子就能尝出来。
苏志看了看李远,知道没事,也是端起碗,直接干掉了。
好烈,烧刀子就像一把烈火从喉咙烧到胃里,干爽直接,平日里很少喝它的苏志也是咧了咧嘴。
一碗烈酒下肚,苏志笑着说:“习惯了!”
李远并没有多问,也没有说一些安慰的话,哥俩走到今天没有一个容易的。
当年他不也是这样,甚至用自残来改变自己的样子吗。
大老爷们,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挺过去就好了。
“喝!”
李远再次端起碗来,也没等苏志拿起来,直接一碰,一口喝掉!
“爽!”
这时老板的菜也上来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羊蝎子,老板还实诚,基本没怎么向下剃肉,配上那浓郁的羊汤,上面点缀着一些香菜。
没治了。
羊杂碎很膻,不习惯的还真喝不了,里面肠子肚子满满一碗,李远还打趣道:“老板,你这还赚钱吧!”
老板拿起那已经油黑的毛巾擦擦脸,笑呵呵的说道:“够用,够用就行!”
李远竖了根大拇指,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骨头。
炖的是真烂糊,拿嘴一咬,肉全下来了,吃着是没治了。
反观苏志,一口黄口,一口小菜,偶尔拿起酒碗滋溜滋溜,到底是斯文人啊。
李远也没有放过苏志,没一个小时,一坛子烧刀子就进了两人的肚子。
哥俩都有些脸红,李远又吆呼老板再拿上一坛子。
苏志喝着喝着,不说话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也没有办法说。
李远早就看出来了,他也不想听,不是感情不好,而是没有任何的必要。
苏志也没说出来,反而是带着心酸,带着自己的倔强,端起酒碗继续喝李远拼酒。
其实他现在特别感谢李远,这哪是吃肉,这纯粹是喝酒,但这酒喝的爽。
这顿酒喝过以后,心酸的事情都忘掉,难过的事情更要抛在脑后。现在不是娘们唧唧的时候。
妈的,异族那帮子杂碎们都要打过来了,大周都他娘的而要灭亡了,那有那么多时间去悲秋风,怜落叶啊!
自己都快活不下去,顶不住,家没了,兄弟没了,师傅没了,还不赶紧睡一觉,起来赶紧想辙,跟他们干啊!
喝多了,也喝好了,哥俩和傻子一样在京都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哼着那不着调的小曲,就差调戏良家妇女了。
可是,也许这就是男人最简单的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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