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快马加鞭的赶来雒阳,那不过是一个形容,以袁术目下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快马加鞭。
他最多只能是坐车,而且这一路上还要有十多个人侍奉在他的旁边,伺候他的吃喝拉撒睡。
不是袁术矫情,实在是他若想继续存活下去, 必须要有这么多人伺候着。
毕竟,他是一个中风患者,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眼下还是半残状态,生活不能自理。
虽然生活不能自理,但在东汉末年, 中风之后还能够活下来的,就已经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一千个人里面,都未必能有一个活下来。
所以说, 现在的袁术完全可以称之为一個奇迹,活脱脱的汉末祥瑞。
现在,这位祥瑞在苏飞的保护下,走进了大汉朝的都城。
车骑将军返回雒阳,朝野震惊。
以刘虞,杨彪等为首的朝臣们听了信,一个个哪能坐的住,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聚集,然后去见袁术。
袁家昔日在雒阳原本就有宅院产业,虽然雒阳经过了几次巨大变故,朝廷也是重立的,但城中袁家的产业,还真就是没人敢霸占。
就算宅院空着落了三尺高的灰,也没人敢随意住进去。
毕竟, 这宅院后面矗立着的人,是一南一北两大枭雄, 两个人加起来拥兵几十万。
谁敢占袁家的宅子, 光是这些兵一人一脚都能给宅子踹塌了。
刘虞等人进了袁家的宅邸之后, 正看见袁术正半躺在院落中的四轮椅上晒着太阳。
诸葛亮的专用的四轮车,让袁术提前几十年给用了。
袁术似乎预感到这些朝臣回来,睁开了双眸,向他们点头示意。
“呜……咚。”(诸公。)大汉第一祥瑞一脸呆滞的张嘴问候。
袁术的表情和话,将以刘虞和杨彪为首的诸臣吓了一跳。
他们面面相觑。
“公路,你这是……”
袁术的身边,苏飞拱手言道:“末将苏飞拜见诸公!”
杨彪看向苏飞,问道:“公路如何这般表情?还有……他说什么呢?”
苏飞遗憾地叹了口气:“袁将军昔时中风,虽经救治调理保住了性命,可惜已不能自行行走了,而且平日里面部僵硬,说话时也是口齿不清,一般人怕是听不明白的……末将跟随在车骑将军身边数月,有时候也不见得能听明白车骑将军在说些什么。”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刘虞叹息道:“虽然如此,但公路遭逢大难,却能保住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岐言道:“我活了几十年, 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够中风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公路遭此大难, 却依旧得存,非大能者而不可为也。”
伏完附和道:“公路是有福气的人啊。”
众人纷纷赞同符合:“是啊,公路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
袁术的表情依旧是没有变化,但若仔细看,就能看到袁祥瑞的眼眸中,尽是恼怒之情。
“混!”(滚!)
也是,这些公卿说话太不中听……走不能走,动不能动,拉屎撒尿全都得靠旁人伺候着,他们管这也叫有福?
“儿呢……没事就……奏。”(你们没事就走。)袁术气呼呼地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淌。
“公路,你说什么?”
“混!”(滚!)
“哦哦,好,好着呢!老夫过的好,有劳公路惦记。”
苏飞轻轻地咳了一声:“将军问诸公来此有何事?”
袁术恼怒地转头瞪苏飞。
刘虞叹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公路一直在寿春替国家驻兵,如今突然回了雒阳,不知所为何事,我等自然要来询问一下。”
苏飞拱手道:“唉,其实袁公眼下身体不好,急需恢复,本不应舟车劳顿,但眼下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天子驾崩,新君不立,袁公在南方听闻此信,昼夜不能安枕,因此要求我们,带他前来雒阳,他非要看着新君登基,朝廷稳固,才能放下心来……”
说到这的时候,苏飞转头看向四轮车上的袁术,恭敬地问道:“是吧,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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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袁术清了清喉咙,然后哼哼唧唧的回答。
这话说的,狗都不信。
杨彪斜眼看了一眼袁术,然后又看看苏飞,问道:“公路,那依你之见,新君当拥立何人,方可兴我大汉?”
袁术呆愣愣地看着杨彪,随后缓缓开口:“啊呢……啊呢刘波宇可担……”
苏飞在一旁道:“袁将军来时说了,天子事关国本,要拥立自然就要拥立贤君……汝南袁氏,自当支持有德者承继大统。”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公卿心中皆是不由的一颤。
汝南袁氏?
若是说袁术代表的是他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但这个汝南袁氏,是什么意思?
杨彪目光深沉地看向苏飞,沉声道:“我等问的乃是袁公路,与汝何干?”
杨彪说话不客气,但苏飞却一点也不生气。
“袁公有疾在身,有些话说多了劳心劳力,故在临行之前,将此番前来的目地告知末将,由末将代言。”
说到这,却见苏飞转过头,低声问袁术道:“袁公,末将所言不虚吧?”
袁术好半天没有反应,只是扭头看向众人,表情很是复杂。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却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众人的心在一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场的公卿皆是当世屈指可数的人精,各个心思缜密,极有见识。
眼下见这祥瑞病成这样,还要到雒阳凑这个局,以这些公卿们的见地,岂能不知道袁术来这是要做什么?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之门,如今随着袁绍背弃汉室,成为反叛之贼,慢慢的为天下所不容,而那些袁氏的门生故吏,便开始清一色的转动方向,向着袁术这方面靠拢。
一则他是袁氏的家公,二则袁绍既然已经成为了反贼,那袁氏的风向标,只剩袁术一人。
而如今把袁术弄到雒阳来,毫无疑问就是刘琦之所为。
刘琦前世时的那个时间闭环,东汉末年的政治格局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在这个时空,一切已经改变,刘琦心中也有他得想法。
天子,为何就不能‘挟袁氏而令士族’?
曹操之所以能挟天子而令诸侯,是因为天子是皇权的代表,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所有的诸侯一定要尊奉天子之命,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和礼数。
那挟持袁氏能令的动天下士族吗?
答案是,天下士族不会全都望风而动,但袁氏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一定要在表面上遵从袁氏的指派。
为什么?
因为门第施恩之情。
重视孝道的年代,师恩便如同再造父母。
在这个年代,背负反叛父母祖宗的罪,是无论如何也洗不白的,甚至比谋逆天子还要严重。
谋朝篡位,你可以说皇帝无德,天意归吾,我为天下百姓而被迫接受禅让等云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但你能谋篡你爹的位置吗?
谁能说我爹无德,天意归我,我为了天下百姓逼迫我爹让位给我,我给我爹当我爹?
孝道无解。
师恩也一样。
师恩大如天,养师如父,背叛师傅,就跟我给我爹当我爹一样的不可理喻。
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虽然很多官吏不曾得到袁氏的师教,但他们出自袁门,袁氏就如同他们的师门一样。
这就是袁氏在士族中的凝聚力如此强大之所在。
而现在,这个具有强大凝聚力的师门,被刘琦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左手是至高无上的皇位,右手是你们的爹。
现在的刘琦,完全可以扯开膀子,冲着朝堂中,那些还想跟他掰手腕的士子朝臣们大吼一声:“你们一起上吧,刘某人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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