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和阎行之间的战斗,都是两人事先有所准备,故意做戏给韩遂等人看的。
毫无疑问,这样的做戏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会对双方的军队有一些损失,但由于双方的主将彼此事先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样倒是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战争和军事,从来都不是一件天真的事情,有些时候,为了最终的胜利,局部的牺牲是必然存在的,每一个时代战争,为了胜利都必然有大量的人牺牲,没有牺牲的战争不是战争,是单机游戏。
经历牺牲与感恩的洗礼……这是每一名领军的战将都必然会走过的心理历程。
对于这几次和阎行军的佯斗,刘琦的高明之处就是在于,他不仅仅的佯装战败,而还在中间穿着了一场他伏兵击败阎行的胜利。
有胜有败,才能让这场戏看起来更真实。
而这个目地,显然已经是达到了。
……
前线的战报逐条逐条的传回到韩遂等人的本阵之中。
起初一开始,凉州诸军阀们对于这件事还不是很相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战报传回来,那些凉州军阀们的心开始则活跃了起来。
特别是当阎行派人送回来的那一车一车的粮食和军械摆在凉州军阀们的眼前时,他们心中贪婪的火焰终于被彻底的撩拨了起来。
要知道,凉州地处偏狭,资源稀少,对于中原人来说,西凉之人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中原人鄙夷凉州人的贫穷和不学无术,而凉州人则是眼馋中原人的富庶。
荆州军是不好惹,但他们拥有的粮草军需和兵器铠甲,也让凉州军阀们眼馋不已。
最终,凉州军阀们情绪沸腾了,他们极力要求韩遂带领他们,一同去追击荆州军。
阎行的战绩也很令韩遂满意,虽然多场追击战中,也有那么一两场的败绩,但大部分的战果还是非常好的。
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刘琦一众确实撤的非常焦急!
真是时不我待啊。
韩遂也是敢于冒险的人,一旦认定了目标,他就绝不拖泥带水。
当下,韩遂下令,兵分三路,前去追击刘琦的军队。
一路是候选,杨秋,李堪,张横等几路人马,从右扶风之南去追击荆州军,并沿途收服诸县。
二路是马玩,梁兴,程银,成宜等几路人马,从扶风之北尾随追击刘琦,并沿途收服城池。
三路是韩遂自己,从正面去追刘琦的大军。
同时,韩遂还给阎行下令,命他不要再继续追击刘琦,而是跟紧刘琦,派人仔细观察对方的动向,随时将情报汇报给三路主力军。
为了鼓舞诸路叛军的积极性,韩遂下令,打赢了刘琦之后,不论缴获了什么辎重,不需交公,自行处置便可。
也就是说,谁先出手,夺下的军需战利品,甚至包括战俘人丁,那就是他的,别人都没有资格去抢。
……
“韩遂终于要尽全力进兵了!”
刘琦将阎行写给自己的书信递给了贾诩,然后从随身的囊中拿出一块肉干,大口的咀嚼着:“他兵分三路,并下令抢夺的军需物资不必交公,可自行处置,这是在提高凉州军阀们的战意,依照凉州军阀的性格,韩遂这条军令一下,他们必然是争先恐后的前来追击我军。”
贾诩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慢悠悠地言道:“这是必然的结果,韩遂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方才下此军令……不过令末吏比较在意的,并不是他的这条军令,而是他为何要兵分三路。”
刘琦倒是没往这方面多想,他一边咬着肉干一边奇道:“他让其他的军阀兵分两路,自己独领一路,莫不是想从多方袭扰,令我军应对不及?”
贾诩摇了摇头,道:“依照韩遂的性格,眼下他既然已经认定了我军是仓惶而撤,有可乘之机,那就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也不会轻易将功劳和辎重让给他的那些同僚。”
“那是他想用那些凉州豪强,削弱我们的力量,他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才动手?”
贾诩沉默了一会,缓缓言道:“若是不集中全力,万一我军不再撤退,而是整军备战,将追兵剿灭,断其羽翼,韩遂岂非追悔莫及?追兵剿杀这种事,一旦决定了,就要做得彻底,不可过于迁延,韩遂乃是长于征战之辈,这点浅显的道理他应该还是明白的。”
刘琦闻言不说话了。
凭心而论,在这种揣测人心人心的事情上,贾诩总是能够碾压他……
自己在揣测人心的方面跟贾诩比还是差着段位,他既然觉得这里面有古怪,那就让他自己去想好了。
这对刘琦来说,倒也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原先这些事情,大多需要他一个人来思考,来定夺,但自从贾诩跟在了他的身边之后,刘琦发现很多需要动脑的事情,他可以偷懒了。
难想的事情,交给贾诩去想,他只需要判断贾诩的想法‘对’还是‘不对’。
这才是一个人主应该干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方才见贾诩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
“贾某明白韩遂的意图了。”
“他什么意图?”
“其余的凉州叛军,不过是韩遂用来牵制住君侯脚步的绊脚石而已,韩遂眼下以为君侯着急回长安,他是有意绕过咱们的军队,先去夺下槐里城,断了咱们返回长安的去路,然后在槐里埋伏,一举击破我军。”
刘琦闻言恍然,他低下头,开始认真的思量了起来。
“韩遂想抄我的后路?”
贾诩轻轻地点了点头:“长安危机,君侯着急撤退,后方又有其他的凉州豪强尾随而攻,在这种内忧外患之际,韩遂若能成功的抄了我军后路,必可一举歼灭我军,一战定局!”
刘琦眯起了眼睛。
这位叛军首领比起刘璋之辈,确实要厉害的多,难怪当年敢反叛,硬撼朝廷的平叛大军,光是这份胆略和眼光,就与一般人大不相同。
这是拿着刀子,对准我的死穴往上扎呢。
“那依照文和之见,我怎么破他?”
贾诩慢悠悠地道:“让他抄。”
“让他抄?”刘琦诧然地看向他:“那我可真就是腹背受敌了。”
贾诩不急不缓地道:“君侯别着急,您忘了,你在长安那边还有一支奇兵呢。”
“奇兵?”
刘琦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想明白了。
“你是说,徐荣和赵云的部队?”
“不错,君侯一开始是让他们协助长安的刘虞,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夹击李傕,郭汜等人,但如今黄巾兵已至长安,刘虞根本无暇与徐荣合作,眼下徐荣在长安也是干瞪眼,空自无奈,倒不如将他们暗中调拨到这里,当一支奇兵,给抄我们后路的韩遂重重一击……而君侯,便停住兵马,专心去收拾了其余的叛军便是。”
“是个好主意。”刘琦点头赞同道:“不过,只是他们怕力有不逮……徐荣那边只有一万人马,恐怕吃不下韩遂。”
贾诩闻言笑了。
笑的很无害,但刘琦看了,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发毛。
贾诩平时不笑,可他一笑,就让刘琦觉得他没憋好屁,有点老不正经的感觉。
“君侯难道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用呢。”
“谁?”
“阎行。”
刘琦砸吧砸吧嘴,心下暗自唏嘘。
韩遂这一刀是要扎自己的心,够狠。
但贾诩这一刀,却是要扎韩遂的肾……够毒,也够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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