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寂寥的夜色中,骤然传来敲门声,对于刚刚穿越而来的陆凡来说,绝对是件极为刺激的事情。
常年习练内家拳法的本能,使得他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没有开口,没有询问,陆凡将无常簿藏在怀中,随后探手将挂在桌子前的绣春刀拿起。
单手放在握柄上,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后,陆凡眸光微垂,死死地盯着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急促了几分,门外更是传来一阵粗犷的男子声音。
“陆总旗,我是殷澄啊,百户大人召集人手,有紧急任务!”
陆凡沉默,握刀的手掌丝毫没有松懈,稍稍停顿后,低声问道:“什么任务?”
“明时坊那边出了命案,死的人来头不小!”
闻言,陆凡眼眸微闪,稍一沉思,随后给出了回应。
“稍等!”
话音落下,他很是麻利地将床上染血的床铺叠好,随后穿上那玄青色的锦衣卫官服,戴上头冠,将绣春刀佩配在腰间。
穿戴完毕,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他谨慎地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个身形粗犷的汉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同样一身锦衣卫装束,腰间挂着小旗令牌,在看到陆凡开门的瞬间,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看得出来,此人对于陆凡这个总旗并不怎么恭敬,拱了拱手后,便向着前方走去。
走出房门,陆凡眼神快速向着四周查看了一番。
这是个两进的四合院,砖瓦结构的门楼影壁代表曾经的辉煌,不过眼下房屋倾斜,泥墙脱落,又显示门户的颓败。
陆凡所居住的房间属于主屋,两侧还有偏房,门口处有水缸以及一些洗漱用品,看来也是有人居住。
心思转动间,陆凡大致有了一些猜测,这所庭院,应该是陆家的祖宅。
锦衣卫属于世袭制,陆凡此刻的年龄段也就是刚刚及冠罢了,却位居总旗职位,若无意外,应该是得了父辈的蒙荫,补了父辈的缺。
不过或许因为家道中落的缘故,为了谋生,两侧的房屋应该是被租了出去,而眼前这个叫做殷澄的汉子,应该就是住在这院子某个房间中的租户。
这也就难怪那殷澄一个小旗面对自己这个总旗时不怎么当回事了,一个靠父辈蒙荫得了总旗职位,而且不擅长经营家业的年轻小子,哪怕职位高一些,也很难能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身为锦衣卫,殷澄的身手很不错,而且看得出来,此人绝对是有些练武的底子,一路行走的很快,但气息却一直很是平稳。
明朝的锦衣卫,基本上来源于两种选拔方式。
一种是世袭或者荫补为主,但这种世袭制度也导致了锦衣卫校尉或者说缇骑个人素质参差不齐,平常吓唬吓唬人还行,真需要用人时,根本派不上什么大用处。
而另一种选拔方式,则是从民间选拔,多以有武艺在身的大侠或者有一技之长的良家子为主,这一部分人,可以说个个都是精锐,也是锦衣卫震慑各大势力的底气所在。
很显然,在京城中没有自己的房屋,只能以租住为主的殷澄,应该就是从民间选拔进入锦衣卫的那类人。
殷澄赶路的速度很快,但不得不说,陆凡如今这具洋溢着青春活力气息的身躯,身体素质当真是极为不错,无论殷澄速度如何,他都可以轻松地跟上,丝毫感觉不到丁点的疲惫。
一路上,陆凡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殷澄的后心处打量着。
此人是他穿越后所遇到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是住在同一院子中的锦衣卫同僚,既是熟人,也有杀人的能力,前身陆凡之死,此人有很大的嫌疑。
不过一般来说,看到自己亲手击杀之人突然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哪怕是心理素质再好之人,也很难做到镇定自若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而据陆凡这一路上观察,殷澄此人虽然对他这个总旗不怎么恭敬,但也仅止于此,并没其他的表情流露,凶手是他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若杀死“陆凡”之人真的是他,那此人当真是太过可怕了,别的不说,单单心理素质方面,陆凡自认是甘拜下风的。
明时坊距离陆凡所居住的位置并不算近,但二人的赶路速度很快,半柱香时间不到,便已经赶到了目的地。
明时坊,属于京城中一条颇为繁华的坊市,不过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街面上早已寂静无声,根本看不到百姓的人影。
坊市的一座酒楼前,几名锦衣卫手举着火把驻扎在门口处,在看到陆凡二人的身影后,其中一人当即迎了上去。
“陆总旗,殷小旗,命案就发生在这酒楼里,百户大人已经带人进去了!”
陆凡点了点头,随后踏步而入,刚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看死者装束,应该是酒楼的掌柜以及伙计等人,一个个死相很惨,身上被扎了不少刀,应该是凶手担心留下活口,临走前又每人多补了几刀。
十多名锦衣卫此时正打着火把,很是忙碌的或是探查作案痕迹,或是在无常簿中记载着什么,在看到陆凡二人进门后,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陆凡来了?”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正在听从下属汇报的男子,在看到陆凡的身影后,当即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
“见过百户大人!”
瞥了一眼那男子腰间的百户令牌,陆凡当即恭敬一礼,随后方才走上前去。
“都是自己人,无需这么多规矩。”
百户大人很是和善的拍了拍陆凡的肩膀,低声道:“你才补缺不久,就遇到了这种大案子,好好表现,若是能做出成绩,下面那些人,就不会再轻视你了!”
“谢大人提携!”
此刻的陆凡,已经逐步适应了穿越而来的身份变化,言谈举止,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对于百户的示好,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陆凡并不怎么在意。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而想要活下去,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将那隐藏在幕后暗杀他之人,给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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