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前。
鹿州南临郡境内太叔世家遥湖小筑外。
“祝公子在云涯棋会上夺得魁首。”一眉黛青颦的女子躬身轻声说道。
“祝公子夺得魁首。”女子身后十几人齐声说道。
只观那众骑正中的青年神色一冷,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望向远方山脊晨辉交际之处。
“驾!”
“驾,驾,驾!”
为首男子策马奔腾,身后十几人随后跟上,放眼看去,竟无一是简单之辈,一时间尘土飞扬。
转眼再看,只剩远方背影飘扬,好一番风发意气之景。
待到遥湖小筑外众人缓缓划船离去,周遭的密林中才再次有了声响。
“大哥,真的要下手吗?”一光头无眉的青脸汉子压低声音说道。
“这可是千年世家,一票就能让咱兄弟们爽个十辈子都不止。”一凹面长脸的男子缓缓说道。
只见其左眼跳个不停,手上的三爪飞钩在地上划个不停,显然也在进行着及其剧烈的心理活动。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大哥,不能犹豫,这种机会百年罕见啊,大哥。”
“三路兄弟们都回来了吗?”
“回来了,大哥。”
“说!”
“这次太叔家的高手全员出动,只剩下太叔图一条老狗看门,左右对了三次,确认无疑。”
“好!这一次要么要么咱们全都死在这遥湖之上,要么夺了这太叔世家的千年基业,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东西足够我们挥霍子孙三代。”
“干了!”
“就拿这条命博一次,死也值了!”
“呸,干了。”
“大哥,你说吧。”
“待到天黑之后,我们分五路......如此这般,事成之后,武林绝学、金山银海、佳人美眷,要什么有什么。
但若出了纰漏,连我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大家一起玩完。
是上仙境还是下冥窟,命都在你们自己的手里了,明白了?”
“明白!”一时间密林深处二十几对绿幽幽的恶眼一齐放起了寒光,连路过的野狼感受到这股恶寒的气息,都夹着尾巴赶快逃走了。
......
今日。
诏州涌川郡境内兰山脚下。
细细算来,距那遥湖小筑的惨绝血夜也已经过了十天之久。
“大哥,是不是快到了。”
“呵呵!已经到了,十天彻夜,不眠不休,也该到了。真没想到,那半死的太叔图尽然折了我们哭镰二十四盗六个兄弟。”说话的正是哭镰二十四盗中的大哥,鄂疾。
他与周遭的十七个兄弟对视了一眼,既然是直接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到底还是成了,哈哈哈哈哈!”
“咱们以后可就成了哭镰十八飞骑了,也怪那几个短命的兄弟们命不好,哈哈哈。”光头无眉的皮喜阴阳怪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一时间十八个人一起笑了起来,那声音是鬼哭狼嚎,惊起飞鸟一片。
这哭镰二十四盗本是数个不同门派的叛逃弟子组成的盗匪组织,因为这些人武功连三流都算不上,还往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次换的地方还相距极远。
每次下手的始终是那些从外地来的没什么背景的中小型商队,所以始终就没有引起朝廷和各大门派的重视。
在朝廷和各大门派之中,这二十四个人也就是通缉簿上那种靠后的小角色,如果是有人恰巧碰到,随手即可除之。
但这种时常奔命远逃的阴沟老鼠,本身又没什么大威胁,也引不起什么关注度的武林败类,实在是没什么人愿意花大功夫在整个大武朝内对其进行追捕。
而且这二十四人也因为门派不同,团伙作案,有时技艺还有互补,所以效率也还不低,出现的快,逃得也快。
当然,这哭镰盗们的运气也实属不错,一直也没撞到那种一根筋惩奸除恶的武林高手手中。
但长期不断奔逃,也让这个团伙之中的矛盾日益增加。
眼瞅着众人有可能散伙,鄂疾恶向胆边生,在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之后,计划了一波大的,灭太叔世家!
太叔世家乃是武林中传承千年的世家,底蕴深不可测,据说其在大武王朝立国之前就已经存在。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虽然其底蕴深厚,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太叔南这一代,世家中也只剩下十几个一流高手,世家名声在江湖上也是愈发沉寂,连几种家传绝学也出现了断层,无人能使,勉强算得上顶尖高手的也只有太叔南一人而已。
但也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十几个一流高手,这些人加起来也比得上一般大些的门派了,只是较太叔世家往日风光来说就逊色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于是太叔南便打算趁着这三十年一次的云涯棋会倾巢而出,广交群豪,重振太叔家威名,家中也只留下了一名四十年前的一流高手,高龄八十岁的太叔图。
却不料太叔南带着人刚出家门,当晚就被哭镰二十四盗血洗了整个遥湖小筑,一个活口未留。
本来这哭镰二十四盗其实也不够太叔图一个人杀的,怎料太叔图见太叔南走了,就偷喝了一瓶太叔家珍藏的三十年陈酿,遥湖醉。
事情就这样赶巧了,连带这些盗匪无所不用其极,准备了陷阱、毒药、暗器、蛊虫、毒烟、毒虫等江湖上一切流传的下三滥手段。
毕竟是对付千年世家,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这样,在这二十四个丧心病狂的恶徒疯狂之下,千年世家毁于一旦。
可怜了太叔图年入高龄,被刺瞎了一双眼还拼死盲杀了六个盗匪。
不过这不但没让剩下十八人胆寒,反而还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事后更让这十八人所喜。
毕竟少一个人,他们活着的就能多分一份财宝秘籍。
这起血案也成了百年之中震惊江湖的最大事件,在随后的十几年里,武林之中也掀起了一股刨地三尺剿除恶匪的风气。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况且这哭镰二十四盗,哦,不,哭镰十八骑也没有活着看到那一幕的一天了。
兰山脚下,这十八人先是分出了几人四处探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人迹之后,就又聚在了一起。
“大哥,没人。”
“我这边也是,没有人迹。”
回来的几人一一报告,鄂疾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计划之初就选定了这处地方,这诏州偏远,涌川郡更是贫瘠,再往北则是荒无人烟的山脉,周遭更是没有名门大派或者是有实力的势力。
在成功之后,他们便可以长途奔逃至此,上山落草为寇,改头换面,徐徐壮大,然后再称霸一方,再也不用到处鼠窜了。
“上山。”
“是,大哥。”
“该改口了!”
“是,大当家的。”
“哈哈哈,走。”
就这样,一行恶匪就兴冲冲的上了兰山。
不过他们不想想,深山老林,诡秘幽深,常人忌讳如深,不敢深入。
没有人迹的话,那该有些什么呢?
与此同时,林中某处,一兔、一鼠、一鸡、一鹰、一驴、一鹿围在一起,在暗中注视着这些盗匪的一举一动。
“他们上山了。”莫聪摇了摇尾巴说道。
“嗯!”井慎点了点鼠头。
“你们就没什么想法吗?”竟然是那金毛兔子开了口。
“当然有了。”井慎点了点头,黄豆小眼中一丝寒光掠过。
“老大那耙子太馋人了,而且这些人一身血煞之气,模样也不像好人。”莫聪说着驴嘴都流下了口水。
“怎么说?”那紫冠彩羽鸡问道。
“咱们要不要也凑一凑那山货?”那白色麋鹿偏了偏头问道。
“是极,是极。”井慎点了点头,一旁的阿风也呼扇呼扇了他的铁羽,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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