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军渡过风陵渡后,杀入华州,京兆府治所——长安,就遥遥在望了。高品质更新
要想在滚滚急流的黄河上架设一座浮桥,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两、三天功夫别指望弄出来。四万大军,两千战车,三千辎重车,无数战马、骡子、牛羊,要尽数运过黄河,没有十天八天时间,更不可能。
因此,首批渡过黄河的张宪的二千选锋军,更显得责任重大。
击溃乌鲁撒拔后,张宪只率军追击到二十里外之关西镇便停下来,没有继续追击。他们是步兵,乌鲁撒拔是骑兵,想追也没法追,只是将金军败卒收拾得差不多就行了。
利用缴获金军的辎重粮秣,张宪率二千军四面出击,三rì之内,连克华yīn、朝邑(隶属同州)二县,分别包围了华州治所郑县,同州治所冯翊。而这两城的金军在得知天诛军一rì渡河神速战绩后,不等长安传来后撤命令,守将就擅自弃城而逃。
八月初十,选锋军没费太多脚,顺利占领郑县与冯翊。而此时,首批通过黄河浮桥渡河的援兵,也出现在关西镇……
金军的黄河防线,全线崩溃。
八月十五,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时候,天诛军也收获圆满:华州、同州全境攻下,潼关守军因黄河前线大败、后路被断,士气崩溃而出关投降。随后,天诛军之选锋军由渭南挺进临潼,在临潼西北的渭桥镇与乌鲁撒拔之三百铁骑遭遇。
二千选锋军除了有百骑侦查队之外。俱是步兵,其中战兵达一千六百余人,有战车百辆,辎重车五十辆,这是根据关中多山地形,编制的缩小版战车部队。
乌鲁撒拔早听过这传中的战车阵,按娄室都统的法,为攻守兼备的利器。乌鲁撒拔刚吃过天诛军的大亏,败退数百里,若非娄室都统求情。又是在临战之际。险些被暴怒的斡鲁撤职斩首。当此时,乌鲁撒拔实在不怎么敢招惹天诛军,只是临潼是长安东大门,不守而弃。断不可取。纵然挡不住天诛军四万大军。但能够击败其选锋军。小挫一下敌军士气也是好的。高品质更新
乌鲁撒拔的想法不错,并且利用熟悉地形之便,待天诛军选锋部队出现后。猝然以三百骑兵突袭。只是他低估了选锋军哨骑的能力与望远镜的功能,更没想到战车结阵的速度如此之快——比士兵排兵布阵要快上好几倍,除非能在二里之内发动突袭而天诛军哨骑来不及预jǐng,否则根本没机会。
青天白rì,数百骑潜伏二里之内而敌军未觉?除非把自己变成蚯蚓,或者指望对方眼盲,否则基本没什么希望。
突袭不成,自然就转为强攻,不想数百骑兵刚挨上,转眼就被打死二、三十骑。山谷里清脆连绵的枪声,将金军胯下战马惊得四散。
初战失利,乌鲁撒拔犹不死心,一直率军远远徘徊尾随于选锋军左右,犹如草原狼群,时刻保持威胁。
张宪将百骑撒出,严密jǐng戒,并将战车围成小型车阵,把辅兵与辎重粮秣圈在阵中。五百火枪兵紧贴车阵内壁前行,而一千刀牌兵、长枪兵,则分列成两个军阵,护翼车阵左右,随车而进。所有士兵jǐng惕的目光,不离数百步外游曳的金军骑队。
乌鲁撒拔不断派兵逗引天诛军骑兵,但天诛军军律极严,无令不得出击。金军骑兵费了老半天劲,也未能达成引开敌骑,觑机突击的条件。就这么走走停停,临潼已在望……
乌鲁撒拔最终还是没能达到挫伤敌军士气的目的,损失数十骑不算,更象是特意出门数十里,迎客入城一般……
八月二十,硬顶住选锋军攻势达两rì的乌鲁撒拔军,听闻天诛军后续大军已过渭南,自知凭临潼这样的小城,挡住一支缺乏攻城器具的前锋军勉强可以,若是大军一到,那是跑都没机会了。
是夜,乌鲁撒拔率二百余骑从南门出城,逃往长安。
选锋军旋即攻克临潼。
八月二十三,狄烈率第一整编师一万二千人马,加上选锋军二千,共计一万四千余兵马,出现在距长安不过十余里的灞桥镇。
长安攻坚战,即将打响。
……
长安在年岁初,还在建炎朝里,当时守城的是京兆府经略制置使唐重。高品质更新就在但不久之后,金西路军发动关中攻势,杀唐重,陷长安。一年前,建炎朝永兴军路军将张宗谔,曾趁金西路军陈重兵于河东,后防空虚之际,一度夺回长安。不过很快又被完颜娄室亲自挥师击败,并且还趁机玩了一招瞒天过海的把戏,突然出现于辽州前线战场,与天诛军实打实较量了一番。
辽州战败后,完颜娄室心知河中府早晚不保,当下前所未有地重视起长安城的防御来。此时的长安,早已不再是盛唐夜唱里的那个“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长安城了。自安史之乱起,迄今近四百年间,长安城兵祸连结、屡遭摧残,外城、内城、皇城,尽成废墟,几乎丧失了做为一个城市的护卫职能。
北宋期间,长安城也屡经修葺,可惜刚有点起sè,就被金军接二连三摧毁。金人本着管拆不管建的原则,任由满城荒芜、断垣残壁。金人的这种做法,也确有其效——张宗谔被迅速击溃,就是吃了城防残破的亏。
不过,很显然,完颜娄室不想趟张宗谔的覆辙,所以,他要重修长安内、外城墙。这项重建工程,从年十一月辽州战败之后,就交给长安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高勇负责。
高勇,这位韩庆和麾下的燕地汉儿军统领。昔rì的太原守将,唯一从太原战役中逃生的金将。怀着将功赎罪的心情,拼命督促役夫修筑城墙,增加工事。经过大半年的努力,截止到八月,长安内、外城已恢复到北宋时期的七八分规模。从城外看,门楼巍峨、刁斗林立、城头檑木、城下鹿砦、护城沟深、河水满溢——很有几分壁垒森严、固若金汤的气象。
狄烈携第一整编师旅以上将领,率jǐng卫营、各骑兵团数千骑出现在长安西北方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此时的长安。早已不复隋唐时八十余平方公里的超豪华面积。仅存不足四分之一,城高、城厚、城门数量都被严重削减。譬如现在狄烈看到的北城,城高不过两丈,宽度刚能八马并行。城门数量则从唐朝时的三个削减为一个。只留下那个大名鼎鼎的玄武门。至于玄武门以北的煌煌大明宫。只留下荒颓的地基伴杂草,连断垣残壁都被拆筑城墙了……
当狄烈一行绕着长安城实地探查的时候,驻扎在长安西五里之外的乌鲁撒拔一千金骑。一直不远不近死盯跟随着,同时密切注意城头上的信号。只不过,自始自终,长安四壁七门,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期待中的信号。
乌鲁撒拔虽然屡战屡败,但在整个金西路军中,就只有他与天诛军有过数度交锋,熬出经验来了。无论是娄室还是斡鲁,还真不敢轻易换将,让一个新将领再承受一遍天诛军战法的洗礼……故此,两位西路军统帅一致同意,将守城用处不大的骑兵,全部交与乌鲁撒拔指挥。令其驻守于城外,与长安城形成犄角之势,可牵制天诛军攻城,并伺机反击。
尽管也看到天诛军有重要将领绕城觑探,但谁也不敢下达骑兵突击令——因为天诛军三个骑兵团加一个jǐng卫骑营,共三千骑兵,将以狄烈为首的视察组团团围护。只有天诛军三分之一的金军骑兵,怎么敢突击?这不是宋军,而是天诛军啊!是刚刚打得金军一溃千里的天诛军!
当狄烈转到长安东南角时,瞄准镜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异常情况,引起他的注意——东南角处城墙明显比别处矮一些,还有明显裂隙,宽度足以插入一只掌……
狄烈把里的瞄准镜传给杨再兴、凌远、张宪等人,示意他们注意观察。
张宪对长安的人文地理颇熟识,推测道:“此处在李唐之时,曾是芙蓉园曲江池所在,后风沙rì覆,池水干涸,遂成弃坑。由于原本土石松软,城墙年久失修倒没事,一旦重修,重压之下,地基下陷,城墙自裂。”
杨再兴也道:“看那周围修修补补的痕迹不少,却难以阻止城墙开裂,当是地陷之故无疑。”
狄烈与杨、张二将会心一笑:“我军的突破口就在此处!走,回营——”
数千骑军,在长安城女墙雉碟后面上千双惊惧的眼睛注视下,卷起漫天黄尘,泼刺刺远……
乌鲁撒拔的千骑大军,再一次充当“好客”的临时主人,心情复杂地跟在后面,将天诛军骑军送过灞水,送到灞桥……
长安城门楼之上,一个粗壮如牛的金甲金将,与一个倚靠在竹椅、大热天还裹着一块羊毛毡虚弱老者,一起默然看着天诛军骑军远。
良久,那金甲金将猛地瞪视老者:“斡里衍,我忍不住了!我斡鲁打了半辈子仗,从来都是攻城摧阵,何曾被逼守过城池?他狄烈有一万余人马,我也有近万人,跟他打一场野战又如何?”
被称为斡里衍的人,嗯,仔细瞅瞅,是完颜娄室。比起在浊漳水畔之时,眼下的他,就如同一具皮包骷髅,眼窝深陷得只剩一团暗影,两点鬼火似的瞳孔绿幽幽发光。
完颜娄室费力地呼着粗浊气息,缓缓出一句:“斡鲁,你想要一场痛快的失败,还是一场憋屈的胜利?”
斡鲁目光喷火:“你断定我军必败?”
完颜娄室不答反问:“依你所见,这长安万余守军比我当rì所率北上辽州万军如何?”
翰鲁略加沉吟:“若黄河阻击战中,我那二千jīng锐尚在,或可一比,但如今……”起黄河阻击之惨败,翰鲁是既愤怒又心痛,二千jīng锐啊!尤其是当中二百重甲jīng兵,受重甲拖累,几乎一个没跑掉。这样的jīng良铠甲与jīng壮士兵,整个西路军不过五百而已啊!
完颜娄室从斡鲁眼中,看到那种沉痛的悲愤,他只是低沉地了一句:“纵使再有万军,再来一次辽州之战,斡里衍也无必胜把握。”
斡鲁怔怔看着娄室,这位他最为敬佩的常胜将军,居然出这般令人沮丧的话来,难不成,天诛军就不可战胜?
完颜娄室仿佛看出这位老战友的心思,直视对方,一字一顿道:“攻必败,守可胜,坚守长安。只要撑到九月,秋高草长,我东路十万大军必可回援。届时便是擒杀狄烈、聚歼天诛军于长安城下的最佳时机!”
“也罢!”斡鲁咬着牙,紧紧捏住双拳,狠狠一顿,“我听你的,就等着一场憋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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