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大清第一巴图鲁!索王爷忠心耿耿,雄踞皮岛,威震辽东,真乃国之柱石!”
与索特那一样同为蒙八旗出身的工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兼同治皇帝师傅职,乌齐格里·倭仁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啪啪一拍补子,咚地跪了下来,以头抢地,高呼:“老臣为皇上贺,为太后娘娘贺,为大清贺,索王爷既然去会那明人,我大清无忧矣!”
身为后党保守派领头人,乌齐格里·倭仁一开口,军机大臣李鸿藻,各御史、翰苑清流纷纷跟上附和。
国之将亡,必有党争。
如今后党与恭亲王党的关系比起天启、崇祯、川睡等朝不遑多让。
慈禧一党,或曰后党,或曰清流党,人多势众,占据朝堂六成势力。
但恭亲王一党,或曰洋务党,虽然人数较少,但分量不轻。
作为宗人府大宗正,奕䜣占据大义,得到不少旗主勋贵的支持,又结交洋人与曾国藩,援外也十分强劲。
见清流党如同过年吃饺子般弹冠相庆,奕䜣轻轻咳了咳,有一人越众而出。
这人一出来,慈禧在帘子后头脑仁就疼。
因为这个人正是同治三年的状元,也是满清两百来年唯一一个旗人状元——阿鲁特·崇绮。
按理来说,当年保和殿殿试是慈禧代同治钦点的状元,慈禧对他有知遇之恩。
然而他偏偏与恭亲王交往甚密。
尤其是去年同治选后,崇绮的女儿在宗人府、慈安等势力的推动下,硬生生挤掉慈禧这个生母钟意的人选当了皇后。
这个阿鲁特皇后慈禧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虽然同治本人很喜欢,可慈禧是什么人?
对待同治虽然要比对待光绪好得多,但其控制欲之强,远非普通母亲。
因此对于皇后,慈禧平日里没少虐待折磨,这更让崇绮坚定地站在了恭亲王一党。
崇绮作为国丈承恩公,礼部侍郎,分量也是极重的。
他朗声道:“明人悍勇,索特那亲王作为一个蒙古人善水战,陆战如何尚不可知,况且如今索特那进兵也只是一面之词,说不定只是空做大言!”
崇绮带头,恭亲王党也纷纷提出质疑,这明人可是连曾少保和洋人都对付不了的恶徒,你索特那不过是僧格林沁的小辈,比曾少保矮了半截,凭什么就敢和明人叫板?
整个朝堂吵成一锅粥。
这时候,奕䜣终于出面,奏道:“臣不是不相信索王爷,但用兵要谨慎,洋人战败,明人之暴虐已经非同一般了,必须特别小心,所以臣建议咱们还是等等山海关的报告吧!毕竟……过了山海关,可不是只有去天津一条路啊!”
奕䜣一句话,顿时朝堂安静了下来。
确实,没有朝堂旨意,辽东边军就私自入关……
这一幕,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下一幕该不是索特那要求带兵入北京吧?
上个这么做的人名字可不得了……叫做袁崇焕哪!
圆嘟嘟可是被北京百姓一人一口给活吃了啊!
索特那王爷是蒙古人,常年不洗澡,这生吃恐怕不好吃吧?
得用柳泉居的黄酒去腥,再用龙门的醋沾着吃……
这才地道!
呸呸呸!
把胡思乱想的思绪收回来,大家这时候才意识到,索特那手里的三万新军和倭八旗,似乎还真有威胁京师的能力。
如果他真派兵来,能与之一战的,似乎就只有驻扎在廊坊的曾国藩的湘军了。
不过怎么看,索王爷应该比曾国藩靠谱吧?
在忐忑的心情中,众人终于等到了山海关总兵府飞马而来的文书。
信上说,确实有一批军汉自辽东往天津过关而去。
领头之人也确实是东江镇总兵官,通辽亲王索特那。
不过这支部队多携车马,车辙深邃,远超粮草兵甲运输之常数,却没有带炮,十分的奇怪。
得到这样的消息,朝廷众人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朝北京来的就好。
但问题又来了,这辽东军带那么多车马干什么?
运的又是什么?
因为事关机密,此时留在养心殿伴圣的,也只有包括奕䜣在内的一干重臣了。
奕䜣其实倒是正儿八经懂点军事和新军的事情的,至少打着采购装备的旗号没少捞钱。
朱富贵的第一支远洋舰队还是多亏他去英国人那儿下单的。
不过慈禧肯定不能问奕䜣。
她看了看相对中立,即是宗室,又不和鬼子六走太近的兵部尚书载龄道:“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好像倭仁这个工部尚书不懂炼钢,日本网络大臣不会上网,某岛抗疫总大将是个牙医一样,载龄这个兵部尚书也不知兵。
琴棋书画、遛鸟斗蛐蛐,咿咿呀呀唱小曲儿倒是挺在行。
载龄硬着头皮出列,一拍脑袋道:“皇上,小佛爷,臣明白了!臣听说明人在天津城正在大兴土木呢,想必立下了坚城,索王爷深谋远虑,带的必是攻城所用炸药、飞爪、楼车部件等物!”
“原来如此!”
慈禧与倭仁等人点了点头,觉得颇有道理,《三国演义》里面不就说,曹操建了投石车对付袁绍吗?
明人凶猛,寻常火炮已经不能对付了,必须重拳出击,通辽亲王阵前必有高招,定会用秘密武器炸死那帮明人!
“不过……”
载龄虽然不懂兵,但很懂做官。
见奕䜣脸色不善,便又话锋一转,“索王爷固然忠心耿耿,忠不可言,且勇冠三军,但那明人狡诈凶残,正所谓‘明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战’,臣觉得,咱们不如也请曾少保同时发兵,南北两路大军共取天津,方才万无一失!”
说完这番滴水不漏的话,载龄自觉自己和稀泥的水平太高了,想必鬼子六得卖自己一个好吧?
他抬眼去瞟,却见奕䜣一副死了妈的表情,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载龄大惑不解。
慈禧却立刻道:“此计甚好,就让军机处拟个章程,索亲王,曾少保两路大军,先入天津者,赏……”
慈禧本来想说赏爵。
但转念一想,索特那已经是亲王了,曾国藩也已经是汉臣的最高峰一等伯爵了。
只好改口道:“赏白银……万两!”
·
载龄自以为让曾国藩出兵是帮了奕䜣大忙,但实际上,自恭亲王府到湘军上下得闻此事全都如丧考妣。
所谓闻战则喜,所谓争抢军功,这是得建立在捏软柿子的前提下。
大明是软柿子吗?
载龄这个整天混戏园子的兵部尚书不清楚,他鬼子六和曾国藩可太清楚啦!
尤其是湘军之前在天津和明人打了一场索马里部落民兵大战阿美莉卡大兵式的战斗,早就把胆吓破了。
不过曾国藩最后一个弟弟曾国荃刚刚被大明枪毙,于公于私,曾国藩都不可能拒绝进剿朱明的皇命。
好消息是,这一次倒也不是自己一家孤军奋战,还是有友军的!
曾国藩召集麾下商议,认为明人所利者乃火器,而火器最凶悍者,不是大炮,不是铁甲战车,而是机枪。
对于湘军这种组织度极低的轻步兵来说,机枪才是最可怕的噩梦。
因此,曾国藩最终定下了稳扎稳打,步步推进,大水漫灌的方针。
简单来说,就是等索特那的辽东军将明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最好是将明人引蛇出洞,湘军再以人数优势野外歼敌。
计划已经制定好,鬼子六也难得铁公鸡拔毛一回,送来了一份开拔银子,湘军总算恢复了些许士气。
5月10日,正当普鲁士第一辆“鼹鼠”被法国人的反坦克地雷炸上天的同一日,全军茹素,蒙着白布(明制),打着白幡(明制)的三万湘军缓缓向南进发。
至于为什么廊坊去天津要往南走,自然是因为曾大帅决定迂回包抄,袭其不备,绝对不是因为廊坊离天津太近,山海关离天津太远了。
而且曾国藩全军每天只走20里,多1里都不走。
反正就是确保自己走在辽东军后头,比谁更沉得住气。
曾国藩坐在驴车上轻抚长须:“与老夫比耐心,这世上倒也无几人敢称能胜,当年老夫就是靠着结呆寨,打呆仗这才能剿灭不可一世的粤匪啊!”
轰!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枚炮弹落入湘军前阵之中,掀起一片烟尘。
……
曾国藩心里苦啊,明明自己已经走得够慢,圈子丢得够远,为什么明人却总是阴魂不散地盯上自己呢?
从廊坊迂回到保定,从保定迂回到沧州,湘军不断遭到袭击,作战意志几乎崩溃。
这已经是大明手下留情了。
对于华人,朱富贵确实是有些心慈手软的。
哪怕是敌人,也主要是以恐吓为主,打击为辅。
否则就曾国藩这三万拿着鸟枪、抬炮,明呲花1.0都算是神兵利器的乞丐兵,大明随便找两个混成旅,一个冲锋也就么得了。
但还是那句话,十九世纪后半叶是世界地图填色的最后风口。
中华民族,黄种人能否在这场填色游戏中笑道最后,占领最多的地盘,人口是重中之重。
朱富贵无意于内耗,多有放水。
可即便如此,曾军也是死伤惨重,哀鸿遍野,士气崩溃,到了青县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正所谓大脑斧和小猫咪谈恋爱,轻轻一碰她就炸了,真不是大明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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