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 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是勇士,就来单挑!

八月的白山黑水,正是雨季潮湿的时候。持续三个月的夏季降雨,让整个黑龙江水系,都处于泛滥暴涨的高位。春凌汛,夏洪水,冬封冻,黑龙江的航运条件从来算不上好。而除了航运糟糕外,外东北密林中的行走也极为麻烦,到处都是降雨形成的水洼与沼泽,一不小心就陷了脚。

毫无疑问,这个时节的外东北林海,就是交通艰难的泥泞之地。林海中看似有无数条通路,但其实只有沿着河流周围的稀疏林地,只有兽群踏出的沼泽兽径,才是各个部落狩猎捕鱼、骑马远行的最好选择。

然而,最好的选择,却往往未必安全。因为,林海中的豺狼虎豹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林海中野兽般的其他部族,是走着同样的路,却见面就默认敌对的人!
“妈拉个巴子!这雨稀稀拉拉,整个林子都湿不拉几,弓弦都软的跟巴子一样!白天射个鸟都费劲,晚上还找不到生火的干柴…呸!之前在山上看到的鹿群,都跑到哪里去了?”

朵儿部酋长乌都温身形魁梧,好似一头林中野兽。此刻,他裹着皮袍,背着重弓,牵着山地马,正在河边林径里赤脚跋涉。而他身后,则跟着三十多个部族丁壮,都裹着皮袍,带着捕猎的弓箭。

这样规模的捕猎队,其实人有些多了,不如分成两队,要来的更有效率。可这些年来,林子里一直不大安全,不时会撞上南下的部落。若是人数少了,一口就被人吃干抹尽了。倒不如聚在一起,这样要是遇到小股的部族,还能反过来,把对面一口吞了。

“狗呢?!让狗再闻闻,那鹿群到底跑哪里去了!”

“熊头…这刚下过雨,狗子什么都闻不出来。还是得贴着河边找,鹿群总有喝水的时候,来回总会碰上的。”

“碰你个牛子!该死的鹿群,前后都找了六七天了。前天找到的脚印,明明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怎么始终看不到?难道,是遇到什么溜达过来的老虎、狼群,被驱赶吓跑了?…”

酋长乌都温皱着眉,一脸烦躁,就像一头不高兴的棕熊。实际上,在满语里,“乌都温”就是“公熊”的意思。作为生女真部族的酋长,很显然,他是部族中最能打的勇士。虽然狩猎不了东北虎,但单独捕猎一头黑熊,还是能做到的。

只可惜,在这茫茫林海中,打猎既是技术活,也是运气活,还要看老天的脸色。捕猎队出去打猎,十天里往往有九天,都是饿着肚子,在追踪猎物踪迹的路上。可鹿群移动并不慢,还很机灵。要寻找这些猎物踪迹,正是狩猎中最困难的工作。

通常来说,猎物寻踪最主要靠狗的嗅觉和听觉,其次是靠老猎人,观察脚印方向与粪便的新鲜程度。因此,打猎中最怕的就是下雨,一旦下了雨,狗就啥都闻不出来,不好使了。而猎人最喜欢的,则是初冬时的雪。雪后的脚印,会让猎物无所遁形。寒冷还会让捕到的猎物不容易坏,让肉储存更久。

所以,对林海中渔猎的生女真部族来说,八月虽然暖和,但并不是什么好时候。只有初雪的十月,才是最好的捕猎季!而等到了十一月深冬,撒尿成冰,那就太冷了。普通部族的皮袍是根本扛不住的,只能窝在营地里,凑在一起苦熬。

“酋长,这里的林子里,有落豆秧!停一会,多割些喂马吧!马都饿了…人也能吃点,和蘑菇一起煮了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跟山里的努尔哈一样…”

酋长乌都温骂了几句,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这饥一顿饱一顿,捕猎的日子可真是难熬啊。真希望能遇到一头不跑的大熊或者老虎,哪怕众人受点伤,甚至折一个猎人,能换回四五百斤肉,那也是划得来的。可惜,山林里的老虎,也早就学会,避开成群的猎人了,只有熊瞎子有时能撞上。

“就地歇息!你你你,你们几个,带马去河边饮水。野猪,你多带几个人,把这落豆秧割了,再采点野菜蘑菇。再来几个神射手,跟我一起射两只鸟,一会丢石锅里炖了。还有,牵狗的都散开,去两头的林子里警戒着!…”

酋长乌都温一通吩咐,三十多人的狩猎队,便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八个人喂马,十五个在林子里忙活,五个人提着弓箭往树上瞧。剩下六个牵狗的斥候,则分成两队,沿着河往东西两头走去。可走着走着,东头的猎狗突然停下,先是短叫了几声,然后疯狂的嚎叫起来!

“嗷!…嗷嗷嗷!!…”

“!!有猎物?不对!这叫声…有人?有很多人!有很多敌人!就在林子里!!…”

酋长乌都温猛然转头,瞪大了熊一样的眼睛,猛地拉开弓箭,就往东边看去。然而,又是一阵急促的狗叫,西头的狗也狂叫了起来。

“嗷嗷嗷!!…”

“先祖啊,后面也有敌人?!”

“嗖嗖嗖!”

“嗷…呜…”

一阵精准的箭雨袭来,虽然同样有些软,却把四头契丹细犬钉穿在泥土里。那箭头,竟然都是铁的!剩下的两头细犬嗷嗷叫着,冲向林中,很快就被林中出现的人影胳膊一挥,直接打中了狗头!
“咔嚓!…”

沉重的铁骨朵砸中狗头,两头猎狗连哼都没有一声,就直接毙了命。而后,一声熟悉的满语,从前方的林子中传了出来,充满了捕猎的口吻,可猎物却是他们这群捕猎的人!
“努束!冲锋!抓生口!”

“…!!”

在酋长乌都温愤怒又惊恐的目光中,足足四、五十个凶悍的高大勇士,从正面的林子中冲了出来!而他再转头看去,同样数量的矮壮勇士,也从后面的林子奔了出来,发出他根本听不懂的呼喊。

“主神庇佑!捕俘,抓活的!…”

这些勇士各个戴着皮盔,裹着厚厚的皮袍,仿佛胖了一圈。他们半举着铁头的长柄钝器,跨着近战的铁斧,脚下穿着少见的皮靴,明显装备精良。他们奔跑的速度并不快,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有习惯厮杀的冷漠,和有些骇人的淡笑。

“叮当…叮当…当…”

“这是什么声音?这是?…!”

乌都温呆了一瞬,脸上突然浮现出真正的恐惧。他竟然从这些奔来的勇士身上,从那鼓鼓的皮袍下面,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就和寨子最宝贵的几副铁甲一样!
“这是披甲人?怎么可能是披甲人?!这么多的披甲人,难道是传说中的明军?”

乌都温浑身颤抖,完全不敢置信。他并不是刚从北方南下、什么见识都没有的北山野人,他是有传承的部族酋长。一个披甲勇士和一个普通勇士,那战斗力能一样吗?他们间的差别,会比棕熊和黑熊要大!想到这,他奋力拉开受潮的重弓,向迎面冲来的雄壮勇士,就是一箭。

“嗖!”

“砰!”

这一箭明显有些软,但力道依然很大。骨箭重重撞击在胸口上,射透了罩着的皮袍,半透了里面的铁甲。那冲在最前的雄壮勇士猛地一个踉跄,被力道带着,向后栽倒在泥地里。但不过几个喘息,他又用力翻了个身,再次爬了起来。

“该死!吼!”

虎奴吃痛的吼了一声,身上的三层甲胄都在晃动作响。他用力拔出胸口的重箭,双手一把撇断。接着,他再次摇晃着,向射箭的敌人首领奔去。可仅仅这样一耽搁,其他的披甲勇士已经越过了他,高高举起铁骨朵,向着慌乱阻拦的朵儿部猎手,狠狠砸了过去!
“砰!砰!…”

“呃!呃…”

“先祖啊!中箭不死…真的是披甲人!…”
酋长乌都温双手颤抖,丢下发软的重弓,拔出骨柄的石锤。他深吸口气,环顾战场,两头一百多个披甲人狰狞扑来,部族的猎手们只是阻拦了片刻,就倒下了一半。

“吼!该死的披甲人!”

酋长乌都温狂吼一声,石锤乱舞,双臂如熊般用力,把扑来的一个披甲人抡倒在地。那人猛然吐出口鲜血,胸口的盔甲都砸出了一个凹陷。可更多的披甲人看出了他的身份,都举着铁头的钝器奔来,想要把他活捉。他终于再无任何侥幸,转头大步狂奔,就向河边的马匹奔去。

“上马!快上马!走!快逃!…”

“律!律!…”

酋长乌都温脚步飞快,奔到河边,翻身就跳上了马。喂马的几个猎人也同样上马,飞快跳转马头。

铁甲对皮袍,一百多对三十多,有心伏击对未曾提防…这一仗根本就没法打,完全是被人狩猎而已!眼下,只能找到对方包围的空隙,策马突出重围,逃出一个是一个。而只有早点逃回寨子,带着整个部族逃走,才不会被这不知哪里冒出的披甲部族,彻底吃干抹净!

“哒哒…哒哒哒!…”

然而,就在乌都温带着几人,舍弃挣扎抵抗的部族猎手,刚要骑马奔逃的时候,“哒哒”的马蹄声,却突然从后面响了起来。他转头望去,脸上顿时生出绝望!
足足三十个骑兵,竟然从稀疏的林子里出现,显然早有埋伏。这些沉默的同族骑兵,各个手持捉生口的钝器,逐渐加快马速,向着他们冲锋而来!

“先祖啊!!…”

酋长乌都温满心绝望,脸上也显出悲愤。一百多个披甲人打他们三十多人的狩猎队,竟然还要伏击?伏击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三十个埋伏的骑兵?这是一点活路也不给他们啊!…

“哒哒…哒哒!…”

“该死!该死!吼!快!快!…”

酋长乌都温骑马奔逃,可这马一直没有吃饱,河边又泥泞,根本甩不开追来的敌人。而当众人胯下的马速下降,后面的凶恶敌人追来,大笑着用力挥起骨朵,就把一个个马背上的部族猎人打下马来。为首的骑兵哈哈大笑,甚至还用力砸向马头,一骨朵就把马砸的嘶鸣倒地!

“嘶!…律!…”

“兀术!你这个木头脑袋!你竟然又在打马?!…”

“啊!阿骨打,我…打高兴顺手了…”

“滚!滚到前面去,和我一起,把那酋长拦下来!…”

“好!…”

“哒哒哒!”

酋长乌都温气急转头,只看到两个最凶恶的骑兵,一左一右离开队伍,向着他加速奔来。他用力一夹马腹,马却早已跑出了一身汗,根本没法更快了。而对方的马还在加快,一定是早就养精蓄锐,甚至喂了粮食,不是这匹饿马能跑过的。眼下,他恐怕再无逃走的可能了…

“吼!我是朵儿部的酋长!是勇士,就和我单挑!…”

生死之间,酋长乌都温不再逃跑,猛地掉转马头,发出巨熊般的怒吼。他向着奔来的两个凶恶骑兵,看向着更雄壮的那个“阿骨打”酋长,昂着脑袋大喊道。

“先祖见证!你埋伏我,你不是好汉!是勇士,就和我单挑!…”

“是勇士,就和你单挑?…”

“不错!”

“那打赢了怎么算,打输了怎么算?”

“打赢了,你放我们走!打输了,我…我就是你的俘虏!…”

“哈哈!蠢!你本就是我的俘虏,我凭什么放你走?!”

马哈阿骨打哈哈一笑,猛然加快马速,如奔虎般冲到乌都温身前。乌都温赶紧举起石锤,一根长柄的狼牙棒,却借着奔驰的马力,力如千钧的挥砸而来。

“咚!…”

这根重棒用力一砸,与石锤狠狠砸在一起,把马上的乌都温砸的双手一麻,浑身剧震,坐下的马匹也发出痛苦的嘶鸣。可还不等他缓口气,横扫的第二棒又斜着拍来,直接把他拍下了马!冲击骑兵马上交战,借着超过人力的马力,本就是这样迅捷。胜负只在一合之间!
“啊!…”

酋长乌都温痛叫一声,栽落马下。而马哈阿骨打则猛地一拉战马,也转身跳下了来。接着,他大步向前,狠狠一脚踹在乌都温的背上,把摔得头晕目眩、刚刚爬起的对方踹倒。然后,阿骨打一双铁钳般的大手,猛然抓住乌都温挣扎的胳膊,向赶来的兀术喊道。

“兀术!把妹夫给的,那绑人的绳子给我!…”

“捉丁的绳子?给!…”

马哈兀术在马后一摸,摸出一根王国的捕俘麻绳丢来,正是最结实的剑麻。马哈阿骨打大笑着,把乌都温双手双腿胡乱一绑,横着丢上马背,掉头就往河边的战场返回。走之前,他还不忘记指了指乌都温的那匹瘦马,对兀术骂道。

“把这一匹马也带回去!要是再折了马,我扒了你的皮!…”

“啊?是!酋长!…”

马哈兀术一个哆嗦,畏惧的低下头。而等他再抬起头,马哈阿骨打已经策马行的远了。远远的,只能听到狗熊一样的乌都温,在马背上发出愤怒不甘的嚎叫,还喊着要“是勇士,就来单挑!”。而更远处的河边,王国捕俘的厮杀声早已彻底平息,唯有远远飘来的欢呼与祈祷,像是古老蛮荒的赞颂,赞颂着天空注目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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